第38章 组合拳
闵右之一早起来就躺在床上,只说病了,想见父亲,七方立时就去喊去了,等七方一去,徐氏当即驾马车就去找那琯琯洽谈去了,等到她到了那琯琯住的地儿,闵老爷一听说闵右之病了,这次哪怕那琯琯肚子再疼,闵老爷只吩咐好生看着,就立刻赶回了闵府,顷刻间就到了闵右之床前,却只见闵右之背对着他,似乎才睡着,闵老爷看着闵右之消瘦的小身板,再一想起她这次又考了个头名回来,那一日并不是不想来接,而是恰逢琯琯肚疼,他想着闵右之这边还有个徐氏,可琯琯就只有他一个人,到底没忍心离开琯琯,现在看到闵右之躺在床上,一股子愧疚之情又油然而生,伸手给闵右之掖了掖被角,闵右之似被惊醒,转身见是他,一股热泪就流了下来,挣扎着要起来给父亲见礼,闵老爷将他按住,这才惊觉闵右之身上滚烫,闵老爷怒道:“怎么烫成这样!秦大夫是干什么吃得!”
说着就要叫秦大夫过来问个清楚,闵右之赶紧伸手去拦:“不怪秦大夫,晨间秦大夫已经开过药了,是儿子不争气,区区一个院试,就累垮了身体。”
闵老爷心疼的看着她,要伸手去摸摸她的额头,闵右之乖巧的让闵老爷摸了,一双眼睛红红的看着闵老爷:“儿以为父亲有了儿子,就不要儿了。”
闵老爷立时急了:“说的什么话!再有再多的孩子,你也是父亲唯一的大儿!”
闵右之不说话了,将头一偏,鼓着腮帮子掉泪,麦穗就在此刻推门进来,边推门边说道:“小郎,这药都热了三遍了,秦大夫说了,热久了药效要不好的,老爷一会子就来看您了,听奴婢的,先把药喝了,好么?”说到后面见闵老爷好好的坐在闵右之床前,立马端着药跪下去:“老爷恕罪,是奴婢没用,劝不动小郎吃药。”
闵老爷摆摆手,示意麦穗把药端过来,拿着药碗看着闵右之劝道:“再怎么的也不能不吃药,拖累了身体可怎么好。”
说着便将药碗往闵右之面前一递,闵右之这回乖乖接下了,一仰头乖巧将药喝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闵老爷,闵老爷心下一软,想想自己确实不该,儿子得了好成绩回乡,自己却没有迎接,也不怪儿子难过,麦穗见闵老爷表情松动,适时说道:“小郎那日出考场后本就不太舒服,又名声在外,不少学子慕名来找小郎探讨,小郎到底不能都关在门外,只怕得罪了他们,便日日接待,后来成绩出来以后,小郎本想早点回来,可临走时先生教导过,不可骄傲,便只得去赴白石宴,席间小郎又被灌了酒,第二日只得歇息一日,小郎本来还没养好身子,却急匆匆要回来,小朗说,若是老爷得知他的好成绩,不知道多高兴呢,得早日回来告知父亲这个好消息才是,一路上舟车劳顿,可小郎下车时分明精神都还好的,四处没瞧见老爷,也不敢问,回了家才知道……昨日夜里小郎就发起高烧来,却硬是不叫奴婢往外说。”
闵右之呵斥道:“胡说什么?滚出去!”麦穗一抹泪,转身出去了,闵右之又转向闵老爷:“父亲……儿不是这样软弱的人,也不是怕有别的孩子夺了儿的宠爱,闵家添丁进口,儿很高兴,只是父亲,弟弟的母亲到底不是清白来历,儿担心弟弟往后长大了没有地位,儿注定要走科举这条路,也没法子娶妻生子,如果弟弟有出息,想接手家里的生意,以后咱家一个主生意,一个在官场,互相扶持,不愁闵家不兴旺,如果弟弟想和儿一样,走科举这条路,儿必然倾尽全力扶持弟弟,咱家一门二子都在官场浮沉,闵家也不是就不能和那些士族比肩,说到底弟弟才是能为闵家传宗接代的孩子,儿不争什么,父亲也要长远来看,弟弟若是个庶出子,往后大了走到外头,谁能高看一眼,现在父亲不该到外头去,好叫旁人都知道弟弟的底细,昨日儿也劝过母亲了,母亲今早就去将弟弟接回来,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闵字,儿和弟弟血脉相融,又怎么会不期待呢,儿只是难过,往常考完试回来父亲都带我去给祖宗烧香,这次却没有,儿心里空落落的。”
闵老爷一听这话,处处都是为闵家着想,再一看闵右之的小脸这一趟下来明显不像从前那样肉乎,越发心慈,抬手摸了摸闵右之的脑袋,慈爱道:“是父亲疏忽,等你好了,父亲就带你去给祖宗烧香,那……琯琯进来,你弟弟也合该是认在你母亲名下养着才对。”
闵右之再次乖巧的点头,她方才那番话是告诉闵老爷,你再有一个儿子,也未必就能和我一样连中三元,再一个,有一个做官的哥哥扶持,你的儿子往后的路也要好走许多,自己未必就没用了,至于不让自己走科举这条路,想也别想,你能知道你的二儿子长大了就一定会读书吗?而自己已经走在上面,还走的相当不错,作为一个家主,尽管不管事,但不代表闵老爷就不想看着闵家飞黄腾达,先是真情流露,再借麦穗的嘴告诉闵老爷自己有多依赖这个父亲,后面又是理智的站在整个闵家的角度分析,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闵老爷只觉得心软成了一片,再次感叹孩子苦了,小小年纪书读得好便罢了,竟目光也这样长远。
这也是徐氏教得好,他从小到大管过这孩子几次他自己心中有数,再转头看琯琯,确实除了脂粉玩乐旁的什么也不明白,到底孩子还是得放在徐氏这里教导才好,说不定还能再教出一个小三元呢,闵老爷忍不住想着,再次伸手给闵右之掖了掖被角,吩咐闵右之好好休息,就去接徐氏和琯琯回家了。
待闵老爷一走,麦穗赶紧溜进来,喂闵右之吃了个药丸,原来今早闵右之之所以说病就病,还得全赖昨晚七方跑了一趟,在欧阳钦明那讨来的邪门药丸子,一颗下去就发起高烧来,将解药一吃,不过一刻钟烧也就退了,至于那碗药,却是一碗安神汤,闵右之喝完,现在正昏昏欲睡,麦穗见她真睡去了,便也轻手轻脚的退出去,闵右之这几日确实没有休息好,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倒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