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与生
丧尸化的婆婆咧着嘴，满口獠牙全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她向苏绸爬来，金属病床在一股大力下剧烈摇晃着，发出吱呀的声音。
苏绸慌忙看向四周，寻找有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可是只找到一把钝钝的水果刀，刀背上甚至有些许生锈的痕迹。
这一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紧握在手里，把刀尖对准婆婆。
苏绸一点都不相信水果刀能起什么作用。
就算找准机会把刀尖插进对方胸口，可是丧尸真的能轻易就被杀死吗？对方曾经也是活生生、与自己朝夕相伴一个月的人，她能下得去手吗？在与丧尸搏斗的过程中，单薄的衣服可以保护她不被丧尸的利爪划伤吗？
妈的，那可是丧尸啊，肉搏会屎的好不！
见点血星子都会被病毒入侵感染的好嘛！
“婆婆！”苏绸叫了两声。
当然她并不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丧尸听到几声呼唤，就能回想起他们往日的病床情谊，只不过是缓解内心的紧张情绪，壮一壮胆。
苏绸手掌交叠，紧紧地握着水果刀，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阵阵恐惧：这个人刚刚还在关心我，现在我却要提防她把獠牙咬在我的脖子上！妈妈、姐姐、朋友，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变成丧尸？就算没有变成丧尸，会不会和一会儿的我一样，死于丧尸嘴下，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是梦么？可是不管怎么用指甲在手背上划、刮、掐，都能感觉到痛，都醒不过来。
我靠，末日是真的？！骗人的吧可恶！
苏绸与丧尸婆婆艰难地对峙着。
她死死地注视着面前的丧尸，观察她非人的相貌。
以前在各种影视中看到的丧尸，哪怕造型再如何诡异，也不如如今在现实中直面，来得让人感触深刻。
丧尸婆婆嘴中不断传来怒吼和嚎叫，隔壁病房也开始爆发出不小的动静，原先极静的医院突然沸腾起来，病房外不断跑过尖叫的人群，不时传来其他丧尸的怒吼声。
苏绸的心跳动得像鼓点。
猛地，丧尸婆婆朝苏绸扑来。
她的手，不，现在应该称为爪子，变得很大，指甲也变得尖锐。用力往苏绸病床上一拍，苏绸浑身一震。
强忍腿上巨痛，苏绸朝床边滚去。
疼！这一滚，苏绸猜钢板是不是已经断在腿里了。
苏绸一时间痛得眼泪直落，大喘着粗气。
苏绸举着小刀，虚张声势地不断乱挥、乱戳、乱舞。
要是手里有把枪就好了，钉枪□□散弹枪，游戏仓库里她有多少枪啊，杀谁不是在切豆腐，哪个不能秒丧尸……
苏绸觉得自己脑袋滚烫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水果刀用力朝婆婆手上插去。
真的插进去了！
一时间苏绸惊呆了，那种刀锋一点点划破肌肤，穿过肌肉条理，最后因为并不锋利只是刺进肉一厘米便卡在了肉上的那种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乌黑的脓血喷涌而出，把蓝色的床铺一瞬间染成了黑红色。
苏绸只觉得脑子“嗡”地就炸了，一身鸡皮疙瘩起来，仿佛听见无数双手的指甲在黑板、玻璃上乱刮。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苏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自己在道歉给谁听，但是那一刻她觉得浑身都丧失了力气，手软得要握不住刀柄，丧尸一下子就连同小刀一起挣开了。
用力一甩，小刀从皮肉上挣脱开，砸碎了旁边的吊瓶。
苏绸努力想往床下逃跑，但是丧尸婆婆明显被这把小刀激怒了，嚎叫着挥动着手臂扑来。
苏绸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青色的爪子一下就到了头顶。
苏绸手四处乱摸，只在口袋里摸到了手机。也不管是几个月省吃俭用买的机子，人死了还玩什么手机啊！就想把手机甩出去……
可是爪子已经用力捏住了苏绸的头，她感觉眼前缓慢地变成一片漆黑：是的，死前身体所有的求生意志都涌现出来，所有感官知觉得到的信息都在放大，时间好像变得很慢。
头顶上传来“卡拉卡拉”，骨骼一寸寸断裂的声音。
走廊里人跑来跑去，锤门的，尖叫的，互相拉扯的各种声音，可是苏绸已经什么都不能理解了。
她死前最后想的话：“妈的，我好像是被爆头了？我怕不是石乐志，掏手机干嘛？当手榴弹用吗？！
“我可能是史上第一个第二章就挂了的女主角吧？还是以头被捏爆的悲催死法！
“妈妈，姐姐，你们在哪里，我就应该回家去的，现在连个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啊啊！
“不，不行，我还不想死啊啊啊啊，我还没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没知晓人生的意义，我真的好不想死啊啊啊啊！！！”
苏绸感觉整个人在黑暗中坠落。
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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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声。笑声。高跟鞋快速通过走廊的哒哒声。
好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噩梦。
苏绸猛地惊醒，她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大口喘着粗气，缓了半天眼神才逐渐聚焦。
临床婆婆一脸慈爱地望向她：“怎么啦，做了噩梦吗？”
苏绸此时看婆婆有些恐惧，她定了定神，“是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那是个什么梦？苏绸努力回想着。
她好像在打《末日生存》游戏，突然外面响起嚎叫声，那是丧尸的叫声，婆婆丧尸化了，爆了自己的头。
太可怕了，苏绸不愿回想起头被紧紧捏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不露痕迹地朝离婆婆更远的床边挪了挪。
“做噩梦了呀，肯定是平时睡太多了！别说啦，陪婆婆我聊聊天吧！”
“是梦吧……一定是梦！”苏绸低声喃喃着。
她不断和婆婆闲扯各种话题，试图通过婆婆还活着这个事实降低内心的恐惧。
可是……
一边聊天，苏绸习惯性地打开手机。
嗯，感觉这个手机界面，总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桌面上这个空缺，是少了什么app么？
苏绸想要进入《末日生存》游戏。梦中她就是在玩那款游戏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幸的种种的。
“嗯？找不到了？？”苏绸不断翻动着手机桌面，可是到处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黑色惊叹号图标。
在哪里？她有些着急，心脏突然狂跳。
婆婆关切地问她：“怎么啦苏苏？”
“额，没事，就是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去游戏商店想要重新下载游戏，竟然显示游戏查询列表为空。
苏绸懵了，马上打开浏览器，输入游戏名字“末世生存”，再也不是那个熟悉的游戏下载链接，变成了一些没有价值的老旧的八卦新闻。
点开也不是讲丧尸，只是在告诉大家又有哪个大师推测了末日到来的时间，专家们就开始煞有其事地提出末世求生的建议。
不是吧，难不成她住院这么久，其实连游戏都从来没有玩过？那个游戏只是在梦里出现的？
所以人们都没玩过这个游戏？不是因为不喜欢游戏才纷纷退坑，而是压根就没人玩过这款游戏？！
苏绸呆坐在床上，她仔细回想整个游戏，所有游戏里的系统、怪物、玩法，都在脑海里清清楚楚，游戏一定是真实的！
没有梦可以梦到如此完备的一款游戏程序。而且她的游戏体验是那么的鲜活。
对了，自己曾经给游戏冲过新手礼包和月卡！应该会有付款记录！
苏绸立刻去某蓝色软件寻找自己的购买记录，找是找到了，可是……
这是个没有收款方的空白记录？！
苏绸忍不住看向婆婆，老人还在一脸慈爱地诉说着自己女儿的近况：“工作太忙了，两个星期没来看望我这老人家，还好有苏苏陪我聊聊天解闷哈哈……”
苏绸紧紧盯着她，同时大脑不断想着什么。
“哎呀，昨天女儿打电话的时候说，周末要和孙子一起来探望我，我还和他们说要是太忙了就不用来了，我在医院里也不孤……”
话未说完，“咚”的一下，婆婆好像被拔掉发条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头被墙壁撞到了也没有任何反应，歪斜着靠在床边。
苏绸吓得慌忙大喊“婆婆！婆婆！你怎么了？”
以为是心脏病发作，忙去按床头与护士站相连的通信按钮，但是电话音乐不断响起，本该任何时刻都有人值班的护士站没有任何回应。
苏绸感觉这似乎和梦里的情景有点像。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整个医院真的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走动，仿佛所有生命的存在都消失了。
她又从窗户看向医院四周，惊恐地发现，有七八个往来的医生护士、病人，就那么笔直地躺倒在那里。
苏绸拿起手机，拨打妈妈、姐姐的电话。无人接听。又拨打110电话，无人接听……
苏绸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事情的眉目：完了，那不是梦；来了，丧尸又来了。
苏绸脑子里乱成一团。
究竟，究竟这个世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