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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32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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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戚蔓语来说,让她生厌的并不是自己生日会被搞砸,而是莫名其妙冲出来的陆嘉雪。

    她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陆嘉雪,那个女人陷在爱情里的模样实在太过疯魔。

    同样也不喜欢陈今白。

    陆嘉雪抖露出的那几句内情,字字句句,分明与夏荞脱不开关系。

    戚蔓语自认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碍于夏荞和陈今白的关系,戚蔓语发作不得,只能强行按捺满腹火气。

    夏荞用力闭了下眼,再次推了推戚蔓语,轻声道:“老戚,真是抱歉,你先回去吧。”

    多少有了些恳求的意思。

    戚蔓语面色不虞,她错开目光,看向呆若木鸡的陆嘉雪。

    大约是陈今白的行动给予她最致命的打击,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披头散发为情所困的可怜女人。

    夏荞又勾了下她的手指,抬起乌密的眼睫,勉力扯着唇角:“蔓语”

    夏荞最怕她不说话的模样,覆有水意的掌心贴在戚蔓语手腕内侧,语气恳求。

    戚蔓语深吸一口气,烦躁地从卡兔毛限定版手包中摸出一盒烟,她刚捏出一支,另边骨节修长的手送上打火机。

    温泉蒸腾的溽热缭绕,她捱上幽蓝火焰,吐出一缕悠长的烟气,才勉强压下脾气。

    “那我先回去。”与夏荞对峙半晌,还是戚蔓语先妥协:“等你解决好了,给我来通电话。”

    夏荞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周之辞灭了打火机,随手搁进西裤暗袋,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清冷,他看向戚蔓语,那支烟燃了三分之二不到,赫然被她掐灭在掌心。

    戚蔓语面无表情与陈今白擦身而过,这位年纪轻轻的大学教授衬衫湿透,他把头垂得很低,用纸巾缓慢擦拭眼镜片的水雾。

    陈今白声音嘶哑:“戚小姐抱歉。”

    戚蔓语没打算接受他的歉意,她收了视线,淡淡道:“陈先生,今天的事情,总得有一个人来买单。”

    古色古香的一段路,九曲长廊,水榭环绕,整座酒店采用中式风格,廊檐下挂着一盏盏做旧的纸皮灯笼。

    夏荞给她安排的独栋套房,莹白鹅卵石走到尽头,精致优雅的小院出现在眼底。

    戚蔓语输入夏荞发到她手机上的九位数密码,月光疏落明昧,照不清她神情。

    密码正确,古铜大门应声而开。

    她踩着高跟鞋,没兴趣检阅屋内陈设和装修,灯光是声控,从四方壁角缓缓倾泻,昏朦的鹅黄色暖光瞬间充盈。

    戚蔓语不理会身后的人,她扔开手包,捏着半盒烟,拉开高脚椅坐上去。

    夏荞一贯了解她,客厅单独辟了一个吧台,白木架陈列一排红酒。

    冷蓝色的大理石吧台放着一个欧式烛台,戚蔓语找到火柴,点燃voluspa的香薰蜡烛。

    是diptyque的檀道。雪松和蔷薇木,令人情绪舒缓的淡木质香。

    高开叉黑色鱼尾裙将身材曲线彰显极致,她漫不经心地拢过重新染黑的卷发,耳骨嵌着一枚森冷的银色骨钉。

    她跷着一条腿,高跟是某大牌的秋季新款,今晚品牌pr也来到现场。

    又细又尖的银色高跟,几乎是中世纪锥入心脏的酷刑利器。

    戚蔓语又敲出一支烟,放在蜡烛上细细地烤。

    她手指纤长,指尖夹着烟,侧脸让灯火烘出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没有开全的灯,将室内门口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周之辞看着她光裸洁白的后背,目光很沉。

    等一支烟烧完,戚蔓语掸去烟灰,支着下颐说:“你自己找浴室。”

    周之辞没应,转身上楼。

    他背影没入温沉寂色中,戚蔓语忽然偏了下头。

    因为保护她而湿透的衬衫贴着紧实分明的肌肉线条,衣架子似的,宽肩腿长。

    室内悄静,戚蔓语能听见二楼传来的水声。

    周之辞没开浴室灯,也没开热水。

    他草草过了一遍冷水,出来时重新套上黑色西裤,皮带没有扣紧。

    方才洗澡时没有注意,眼下关了花洒,周之辞才发觉外边落了雨。

    雨势凶猛,电闪雷鸣。

    竟然是场来势汹汹的雷雨。

    雨天泡温泉,到底是哪个鬼才想出来的点子。

    周之辞静静看了一会窗外,继而淡漠地转开视线。

    他摘下眼镜,一手捎着后脑潮冷的发,站在楼梯拐角,视线自上而下,沉静地落到她身上。

    骤雨初落的顷刻,戚蔓语关了顶灯,唯有贴着墙角的一小束光线,迷离幽转地照亮一小片地。

    一层的壁灯虚虚地停在他身侧,勾勒出青年颀长身量。

    戚蔓语站在全景玻璃前,没回头,手里醒着一瓶很有年份的勃艮第。

    她还是那一身,裙摆洇了一圈儿湿淋淋的水,黑色布料浸润饱满地吸进去,反而让颜色更加稠浓。

    他能感觉到戚蔓语心情很糟,却不知道是为了夏荞,还是另外一件事。

    她放下酒瓶,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一水儿毫无新意的祝福话语,她一直往下拉,直到熟悉又陌生的【成洛】二字跃入眼中。

    她手指一停,但很快,继续向下一划,成洛的名字石沉大海。

    平稳的脚步声渐近,周之辞倚着吧台一侧,眸光冷淡地落下来。

    戚蔓语微微掀眼,从思绪游离中醒神,她看见玻璃倒影上的周之辞,没说话,眉心却很轻地一跳。

    急雨声声,一阵疏密,如碎珠落玉。

    玻璃透不进光,一泓清冷的月色让雨雾捣的破碎。

    时间成了无意义的针脚,戚蔓语转过身,目光落到周之辞的腰腹位置。

    空旷放大了沉默,许久,她无意识地紧着声音:“你文身了?”

    周之辞伸手拨了下潮湿额发,露出一双沉冷的眼,心慵意懒的错觉。

    因为倚得随意,所以更显他身上尚未收束的锋芒愈发棘手,昏昏乍泄的暖色光晕里,他忽然抬手捏了下微动的喉结。

    欲盖弥彰。

    明明才洗过冷水澡,可莫名其妙,喉咙却烧得有些热。

    温沉低磁的声音缓缓响起,毫无情绪的一个单薄字音:“嗯。”

    戚蔓语目光下落,松垮围着浴巾的危险位置,隐约露出一角的黑色纹样。

    像是绽开的花,攀升的根茎沿着肌肉线条曲折而上,深深的肌理折痕中隐有未干的水珠。

    他稳步走过来,清寒冷冽的沐浴气息瞬间逼近戚蔓语。

    伤口痊愈以后,无可避免地留下许多疤痕,纵横交错,像是一堆无意义的渲染。

    戚蔓语对文身一类的事物不算热衷,也不算排斥,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像乖孩子的周之辞,竟然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终身印记。

    也不对。

    她很快驳回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周之辞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站在暴雨中手足无措的小孩了。

    戚蔓语向他踏了半步,拉近两人距离。

    溶溶月华的光质如一杯倾倒的水,洒在她逶迤摇曳的裙摆,折出炫目繁星。

    纤长脖颈饰了一串拍卖到手的奥利地王室珠宝,坠落水滴的梨形钻石,粉晶底座镶嵌了一百零七颗耀眼钻石,中间镂空托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几近百年匠心和奢华优雅。

    那枚水滴几乎要坠进她一片雪白起伏中,周之辞呼吸一滞,局促地转开眼。

    他不是故意的。

    戚蔓语看着黑发下的耳朵慢慢烧起一抹绯红,没来由地轻笑一声。

    她的手指点在他左心口的伤痕,意味深长地,慢慢往下。

    就像一滴顺着重力往下落的雨珠,微冷的指尖最终点在了他的腰腹。

    她一直体温偏低,指腹冰凉,缓缓描摹着轻狂刺青的走向。

    黑色西裤遮挡更多难以言说的部分,戚蔓语凝盯片刻,仍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她用力摁了下,抬眼,与他对上。

    口吻平缓地问:“文的什么?一朵花?”

    她那一下不轻不重,可因为触碰的部位实在隐秘,周之辞紧了下眉。

    他的眸色愈发的暗,仿佛浸在了更加缄暗的暗光中。

    周之辞两指衔住戚蔓语伶仃细瘦的腕骨,指根擦过她银色的手表钢带,不让她继续越过危险边缘。

    他垂下眼,薄薄的眼皮落了她脖颈项链反折的一粒光,淡声答:“曼陀罗。”

    雨声很大,遗世独立的套房变成一座倾倒在暴雨中的囚笼。

    听完,戚蔓语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轻而模糊地笑了一声:“我以为会是白山茶。”

    周之辞欺身向前,戚蔓语挑挑眉,从善如流地后退一步。

    本就没多少富余空间被挤压的所剩无几,戚蔓语支起一根手指,作为两人之间最后的桥梁。

    漂亮冷艳的蝴蝶骨与满是雨痕的玻璃紧密贴合,从颈到腰,大片裸露的瓷白肌肤近乎完全地抵上玻璃。

    尽管是这么个场景,她也没有流露出一星半点的慌乱。

    周之辞手掌横过她柔软的卷发,撑在她耳侧。

    他声线低哑,几个字音仿佛在大雨中淌了个来回,湿冷沉闷。

    “为什么是白山茶?”

    ——因为是你母亲喜欢的花。

    戚蔓语直觉这话说出来,眼下暧昧旖旎的气氛至少会被冲淡七分,她干脆闭口不言,只是歪着头笑了笑。

    身后一阵惊雷撕开寂寥夜色,一晃而过的光亮闪过她莹润肩头,肤色比珍珠要白。

    她是个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所以话题岔得自然而然,没有一点生硬。

    “别告诉我,是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很直白,直白到周之辞有一瞬间的短暂愕然。

    戚蔓语勾住他的下颌,屈着指弯,故意用玫瑰金的细巧指节戒碰了下他的喉结。

    她扮出情人间才有的媚态,清瘦踝骨抻直,如一条游蛇黏上来,吐息幽幽的字音落在他耳边。

    “你是故意的?嗯小辞,学坏了。”

    她的掌心贴在周之辞绷得极紧的腹肌,慢慢往下,她轻呵出一口气,满意地看见周之辞耳廓再度泛起血色。

    周之辞按住她不断点火的手,嗓音哑得厉害。

    “不是你的礼物。”

    戚蔓语当然没有自恋到这个份上,一朵曼陀罗花,她不至于和自己联想起来。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故意使了力道,顶得他喉结涩然发痒。

    倒吸一口凉气的时候,有很明显的起伏。

    他是个年轻的男人,血气方刚,经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

    戚蔓语指尖勾着皮革腰带,松松垮垮,几乎不用过多用力,就能直接扯下。

    她笑着:“你怕了吗?”

    周之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停在她的锁骨。

    瘦削而锋利,如开了刃的雪亮尖刀。

    他忽然撩开戚蔓语遮掩左耳的卷发,手指捏住那枚骨钉。

    戚蔓语不动不避,唇边带笑,可她的眼里没有痴缠和情|欲,过分平静。

    周之辞淡淡垂眸,指腹被尖利的质地划破,他一路往下,从小巧的耳垂,到明晰的下颌,最后用拇指摁住她檀红的唇珠。

    “你心情不好。”

    周之辞靠过来,他身量很高,为了能靠在戚蔓语锁骨,腰背弓得很厉害。

    他是陈诉的语气,不是询问,也不是疑问。

    戚蔓语不意外他的服软,或者说,周之辞已经太明白她的弱点在哪里。

    她的手指深深没入他的发根,五指张握了下,掌心很快覆上一层浅薄的水意。

    戚蔓语没否认,她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温热呼吸缓慢喷薄,她静了片刻,抬手抵住他胸口,想要把人推开。

    不妨他先一步预判了她的动作。

    他干脆掐住她纤细的腰,迫使她摔入自己怀里。

    周之辞更低更低地看着她,声音却轻得如一团雾气。

    “戚蔓语。”

    她送出个毫无真心实意的笑,等着后半句。

    周之辞不喜欢她这样笑,两根手指岔在她嘴角,用力把上翘的弧度往下捺。

    “你不高兴,是因为成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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