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爹, 我们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涂子季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实在是这些日子在外面,看了太多不幸的事, 这会本能觉得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
涂山令看着愣了好一会后, 接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
“咕咕”
他们父子俩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这会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肚子更是饿得已经咕咕直叫了。
“儿子啊,那里面好像有肉吃。”
涂时令刚往前迈了两步, 手就直接被涂子季拉住道:“爹,这些东西吃不得。”
“噗通。”
刚说完,旁边就有个喝醉酒的妖修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手里的肉串和酒也一起滚到了父子俩的脚边。
父子俩看着那壶还在淌出来的酒和掉在草皮上的肉,顿时都看的两眼直冒绿光。
“那个,儿子啊,我觉得这酒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般洒了倒是有点可惜。”
说完又弯腰捡了起来,然后嘴里嘟囔着道:“就一小口,一小口。”
涂子季则是看着那串肉, 直咽口水, 特别是在看着他爹嘴巴马上就要喝到一口酒的时候,他连着咽了好几下口水。
“咕咚,啊!”
涂子季抱着酒壶喝的时候哪里是一小口, 分明是牛饮。
“爹,你别全喝了啊,倒是给我就一点啊。”
涂时令抱着酒壶,一仰头直接全部喝完,然后便觉着这嘴更馋了。
涂子季见状连忙捡起地上的肉串, 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那肥瘦适中的肉串一咬到嘴里,立马就能感受到了它的鲜嫩和劲道,非常有弹性,肉汁更是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好吃的差点让涂子季哭出来。
“嗯”
涂子季眉头从微皱慢慢舒缓开来,好似这是他这一辈子中吃过最香的肉了。
然而这肉串和酒并不能填饱父子俩的肚子,在赶路这段时间,每天都白水配饼子,吃的他们早就忘记油水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儿子啊,你看这些长得奇怪的家伙其实也不是那么坏,我们就进去看看,里面毕竟还有你老姑母在呢。”
涂时令这会踉踉跄跄的站在外面,一边伸手指着涂山入口,一边同旁边的儿子说着。
涂子季见状犹豫了许久,一咬牙道:“既然如今都到这里了,回去也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倒不如吃饱了再上路。”
一听涂子季这般说话,涂时令直接给他一个暴栗。
“你这说的什么话,不都说了你老姑母就住这么,有她老人家在,咱们父子俩还能饿死不成。”
这会说话的涂时令已经有些微醉,脑袋也不如之前那般警惕,伸手拽着儿子就往里面走。
“走走走,我们先进去吃饱了再说。”
这一脚踏了进去,整个林子里面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见过会发光的叶子么,它们会成排成排的闪烁,像是那深海里面会发光的鱼。
而梧桐树的树干也是像一块烧洪的木炭,随着一阵阵夜风吹的一暗一明,层层递褪。
这里没有灯没有火,但却比凡间更要繁华,看的眼前这父子俩张着嘴巴一直没有合上。
“爹,这里京城还要漂亮。”
涂时令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里面走。
老鼠正在和老虎正在畅所欲言,一个吹嘘自己见识多,一个吹嘘自己本事大,两人一喝一边聊,完全没有将路过的涂家父子放在眼里。
走了些许距离,也终于看到了无数的美食,无人照看的小摊会自己刷串,你只要伸手过去,那摊子便会给你递上几串。
涂子季愣愣的接过肉串,然后看向他爹道:“爹,你看这肉串自己跑到我手里来了。”
涂时令则是抱着一缸酒点点头:“这酒也飞到我怀里来了。”
等着父子俩从这里走了一圈后,怀里已经抱满了食物,他们一边逛着一边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只见这里的人各个才艺都特别厉害,连那些小狐狸都跟人一样,还能两条腿站起来跳舞。
“你那两只狐狸扭尾巴,我怎么觉着怪好看的。”
涂时令抱着酒缸饮了一口后,接着打了嗝才道:“我怎么看着像两个美女在扭腰。”
父子俩一边指指点点看的极为兴奋,完全忘了他们来时的目的。
就在那边一群小狐狸蹦蹦跳跳从树上丢果子的时候,一颗红色果子砸到了涂子季头上。
“哎哟!”
涂子季回头一看,只见一颗红果子在地上滚开,他歪腰疑惑的捡了起来,然后开始四处搜寻作案的人,却无意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常宁一行人。
只见一个俊逸出尘的男子正推着一辆轮椅,而那轮椅上坐着的则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旁边站着两位非常漂亮的姑娘,一个温婉纯美,另一个清秀灵逸,在这个满眼都是妖族的世界里,他们显得很是与众不同。
“爹,你快看。”
涂时令这会正在看小狐狸耍杂技,忽然被涂子季拍了一下,跟着只能皱眉看了过去,不过在看到常宁他们的一瞬间也是愣了一下。
“这是人吗?”
涂子季摇了摇头,在这里能看见像洪江这么老的人是第一个,而且他身上的暮气太重了,在一般妖族身上根本是看不到的。
“爹,我们过去问问吧,说不定他们可能知道老姑母在哪。”
涂时令愣了一下,抱着酒缸连忙追了上去,待两方见到彼此时,双方都愣了一下。
“那个,你们好,请问”
涂子季率先走在前面,刚想问对方是不是人,然后又觉得这样会很冒犯,顿时把话卡在嘴里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旁边的涂时令上前,放下手中的酒缸拱了拱手道:“在下涂时令,旁边这位是我儿子涂子季,我们父子而来来此正是寻亲的,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所以斗胆过来问一句,不知几位可是认得涂巧梅这个人。”
常宁在看到涂家父子后,不说震惊那是不可能的,明明是两个极为普通的凡人,竟然能靠着一双脚走到这里来。
旁边的清河听完后,顿时有些歉意的笑到:“我们也是外人,并不认识什么涂巧梅,你若真要寻人,或许可以去问问这里的狐族长老。”
父子俩听一愣,心道什么是狐族长老,随后就见浮萍伸手指向远处一个穿着白袍的人道:“那个就是狐族的白长老,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就在涂家父子看过去的时候,原本正在眯眼打瞌睡的洪江慢慢的抬起头来,只觉得听着耳边声音有些熟悉,看着涂家父子俩的面容,过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涂大人。”
洪江的声音不大,但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力极好,闻声便连忙看向他。
“洪江你怎么了,你认识眼前这两个父子?”
浮萍蹲下身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洪江,伸手扶住他,却见他踉踉跄跄的要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还是常宁伸手扶住他,他这才站了起来。
只见他一步上线,双手作揖朝涂时令拱了拱:“奴才见过涂大人。”
听到这么一句,涂家父子俩都扭头看了过来,心想这地方竟然还有人认识他们,到底是哪位熟人。
然而在看到洪江后,一时间倒也没认出来,直到听见洪江自我介绍道:“老奴乃是当年太子殿下身边的公公,时间久了,涂大人怕是已经不记得了。”
听到洪江这般说,涂家父子这才记起皇陵那些往事,虽说那是有些不志,但并没有落到如今食不果腹的地步,那时候太子身边的那个老奴对他们极好。
“原来是太子身边的那位公公啊,时隔多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您。”
说着脸上微微有些窘迫,如今他们父子二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比普通人好不到哪里去。
十几年过去,能在见到老熟人自然是欣喜,洪荒这会人也精神了不少,不停的点头佝偻着背,似乎这么多年的习惯从来没有改变。
双方说完一时不知再继续说什么,毕竟太子死了,这涂家父子总不好过直接跟人说这些往事吧。
最后却是洪江打破沉默道:“老奴这些时间都不在太子身边,我也是听清河姑娘说,在有两年太子就能回来了,或许我还能见一眼。”
涂大人听洪江这般说,顿时明白这位公公怕是已经老糊涂了,太子死了真么多久,人早就不在了,这会些许还惦记过去,想来人也是分不清。
“这样啊,我还要去找人,就不再和公公继续说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把涂子季往前面推,直到这父子俩走远了,洪江这才重新坐回轮椅上。
常宁看着这一切则是觉得这命运也太巧合了,自从常县之后,常宁已经遇到他们两次了,而且两个凡人找亲戚找到这里来,这也是没谁了。
不过今年涂山的腊冬节很是热闹,过了一会常宁一行人就把涂家父子抛到脑后去了,看着面前的满桌的食物,一个个都坐不住了,就见清河也经持不住拿了不少灵果。
“洪江,你吃个灵果,这东西对身体好。”
洪江接过灵果颤颤巍巍的咬了一口,那清甜的果肉含在嘴里自己就画化,根本不用费尽力气去嚼。
常宁坐在旁边看着洪江在哪里吃着灵果,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里这般多人都是为了吃和热闹才来,只有常宁既不是为了吃,也不是为了看热闹。
“好吃吗?”
见洪江吃的津津有味,常宁忍不住问了一句,洪江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这位不似凡人的公子道:“公子要尝尝么?”
常宁摇了摇头:“不,我不喜欢吃。”
洪江收回手继续放在怀里吃自己的,在他眼里或许这位公子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若不是因为清河姑娘,对方大概都和他连交集都不会有。
这时的常宁似乎也明白,洪江一直在等的是长林而不是常宁。
直到这场盛宴持续到天亮,众妖修这才一个个陆续回去,留下一地的狼藉。
而狐族也纷纷回到自己的家里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一时之间昨日还很热闹的涂山,突然就变得安静起来。
除了少部分还在巡逻的狐族,其他人都已经开始进入冬眠了。
只有新庄这里偶尔还有人出来走动,常宁送完洪江回去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中,里面什么都没有,因为他只是一柄剑,既不需要床,也不需要被子。
就在他站在门口发愣的时候,天上忽然渐渐的下起了雪,不知是不是天气骤然变冷的关系,对面屋里传来的洪江咳嗽的声音。
“浮萍,你去外面拾点柴来吧,这屋里有点凉。”
“好。”
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浮萍看着外面下雪的天气,不由伸出手接了两片雪花,这才吐出两口白气道:“姑娘,下雪了。”
说着又瞥见常宁站在外面,只见雪落了他一身竟不见有化的,看起来就不似真人,总让人错以为下一刻他就要羽化而去。
“常公子,你怎么还站在外面。”
常宁闻声愣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只是觉得昨晚玩的脑袋有点胀,这会想吹吹风。”
浮萍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常宁,但并没有关注常宁身体会怎么样,而是从背着柴刀去了林子里面。
见人走了以后,常宁这才将门合上。
门一关,屋里瞬间就漆黑一片,常宁也没想过躺地上,就直接化回剑身靠在墙上,然后就灵识就跑进了阴阳镜里面。
常宁十几年未曾回来,如今再看皇陵发现这里已经凄凉了许多,就连地底的阴穴也已经消散了,天子龙脉更是早已伏地藏而不见了。
燕王当朝可谓乱事不断,虽然还在强撑,但也想来撑不住几年了,加上国库空虚,如今更是无银修善皇陵,有些宫女甚至因为不堪这里的日子,已经偷偷溜走了。
而皇陵因为缺少人看护,也成了一些盗墓贼的经常光顾的地方,虽然主墓暂且没事,但外面的东西已经偷的差不多了。
“看来以后把活尸放这里不行了。”
思索一会后,常宁还是先将活尸带回涂山,至于另一块阴阳镜等他时候有时候再来取也不迟。
等他在此来时,天已经黑了,外面的积雪也已经有脚踝那么深了,常宁刚将活尸放到一边,就有人突然开始敲门。
“常公子,不好了,你快来看看。”
声音是清河的,听着有些焦急,但常宁倒是非常淡定,起身将衣服理了理,这才伸手打开一丝门缝道:“清河姑娘怎么了,这么晚还有什么事吗?”
清河点了点头,双手拎着裙摆道:“洪江刚才突然发起烧来,我用精元怎么都治不好他。”
清河没把洪江已经不行的事告诉他,只是让他快些过去,免得日后会留下什么遗憾。
常宁听得一愣,昨天晚上人不是还好好的么,他还记得对方吃了不少灵果,怎么现在就病成这样。
“我想着可能是今天受了点风寒的关系,加上他身体这两年确实已经老了,前段时间一直是病怏怏的,就昨天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我还以为他身体已经转好,没想到会突然这样。”
常宁连忙从屋里走了出来,伸手将门合上后,这才道:“带我过去看看。”
清河点点头,连忙带着常宁进了自己那房子里面,当伸手把门推开后,屋里那夜明珠的幽光就洒满了整个屋子。
“在这边。”
常宁跟着清河来到洪江洪身旁,只见旁边的炉子烧的正旺,屋里更是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可就算这样洪江也病了,甚至病得已经开始迷迷糊糊。
“洪江。”
清河在旁边喊了一声,却见洪江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要不是还有轻微的喘息,洪江那模样就像是一具尸体。
“洪江。”
清河又喊了一声没反应后,便转身对常宁欲言又止:“我去泡点茶,今晚你就守在这吧。”
常宁点了点头,然后就静静的坐在洪江旁边看着对方。
直到清河和浮萍都睡着了,躺在床上的洪江忽然醒了,常宁见状连忙凑过去,然后就见对方伸出一只手:“殿下,您怎么现在才来,老奴等了您好久哇。”
说着似乎在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面前人的脸,然而此刻他双目混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常宁被他抓得一愣,更是在听到他方才那一句话时候,感到有些抱歉。
“我已经回来了,你就好好休息吧。”
常宁一边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边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哪知洪江却是摇了摇头,更是想要直接从塌上坐起来。
“殿下,奴才不能睡,睡了殿下就走了。”
洪江此时已经有些胡言乱语,但常宁却是在哪里静静的听着,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叨叨絮絮了,似乎还有些想念。
“殿下,现在天凉了,你要多穿些衣服。”
“殿下,您要记得吃东西,不能经常饿肚子。”
就这样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洪江仿佛把自己这一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微微喘着气道:“殿下,外面是在雪嘛。”
常宁转过头,看着窗外鹅毛大的雪点点头道:“是啊。”
洪江把眼睛忽然睁得大大的,眼泪瞬间溢满了整个眼眶,仿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拽着常宁的手:“殿下”
常宁垂眸看着对方,伸手将人从床上背了起来,又给他套上皮袄道:“洪江,我带你去治病。”
常宁不想看着洪江这样慢慢死去,只是突然想背上他,然后带他去见这涂山的长老,对方修为那么高,一定可以治好洪江的,哪怕再让他在自己面前多活两年也好。
背着洪江刚打开门,一股寒风就吹了进来,瞬间就将屋里睡着的清河和浮萍给冷醒了。
“常公子,你”
清河只来得及喊一声,就看到常宁背着洪江往外面走,不知道对方要带洪江去哪。
浮萍见状本想追上去,却被清河一把拉住:“算了,让他们去吧。”
“可是洪江。”
清河摇了摇头,洪江已经没有时间了,他的身体这会连她的精元都挽不回来了,就像一个四处漏水的筛子,再多也无用。
常宁背着洪江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雪地里,忽然背上的洪江深深的吐了口气,眼皮半耷拉着道:“其实奴才早就知道殿下不是以前的殿下了,可是殿下走了,我就什么都指望不上了”
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但常宁也明白洪江其实早就发现了他不对了,但依然还是将他当做自家殿下,是因为没了殿下,他就活着就没了指望,是因为常宁,所以他才活到了现在。
“洪江”
洪江那干枯的手忽然不知从哪掏出一包东西,颤颤巍巍的递道常宁面前:“殿下昨晚没吃东西,奴才可是将它捂在怀里好久,就是想留着给殿下吃”
常宁听着脚下一顿:“你说什么?”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常宁似乎就明白了,原来在他来涂山的第一天,洪江就已经认出他了,他知道自己不是长林。
要不然他现在怎么会知道自己昨晚没有吃东西,整个涂山的人都在吃好吃的,就只有常宁一个人站在那里,洪江那时还递给他灵果,可常宁却拒绝了。
想到这,常宁只觉得胸腔里面非常难受,但又觉得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正伸出一只手去接那包枣糕。
然而那包枣糕却是没有等到常宁接到,就直接掉进了雪地里面。
“洪江。”
常宁一慌,连忙喊他一声,然而对方此时却已经磕上了眼皮,气息也在这一刻归为了平静,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仿佛睡的无比安详。
“洪江你撑住,我带你去见涂山长老。”
说罢伸手就捞起地上的枣糕,然后背着人不停的往前跑,可跑了一段距离,常宁忽然难受的跪在地上。
他难受的倒了下去,甚至不能开口嚎叫,心口也开始发烫。
其实洪江刚才已经走了,甚至他的魂魄在离体的那一刻常宁都看见了,对方走的没有任何留恋。
常宁窝在雪里蜷缩起来,想要用地上的雪将胸口发烫的地方捂凉,然后却怎么也捂不冷。
直到天亮,清河和浮萍从屋里走了出来,跟着昨晚常宁留下来的脚印这才找到他。
“常公子你怎么了。”
清河和浮萍先是看到洪江尸体时,然后再是看到常宁。
可他们发现常宁有些不对劲,对方窝在雪里一直不动,等浮萍伸手将人翻过来才发现,常宁体温高的吓人。
“怎么这么烫,难道是发烧了?”
浮萍伸手一抹,感觉像是抹到烙铁一样,烫的她直接把手缩了回去。
“姑娘,他这是怎么了!”
清河伸手握住常宁的手腕,却发现他没有任何脉搏,看他一副极为难受的样子,便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朝浮萍吩咐道:“你去把洪江后事安排好,我先带常公子去找白长老。”
说罢就挟着常宁直往白长老那边飞去,直到落地这才伸手开始不停敲门。
“叩叩叩”
“来人啊,来开门啊,我们这里有人病了。”
因为不知道白长老到底住在哪一间树屋,所以清河只能连着敲了好几户人的门。
然而狐妖这会都已经进入冬眠了,一般情况根本醒不过来,所以任由你怎么敲都没有用。
“叩叩叩。”
清河托着常宁连续敲了一天的门,终于在一个树屋门口敲开了,开门的是涂子季,对方在看到清河和常宁时也是一愣。
“竟然是你们。”
屋里的涂时令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里问:“怎么了。”
“是那天晚上和洪公公在一起的公子和姑娘。”
涂时令连忙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外一看,发现情况不对,连忙问道:“这位公子是怎么了?”
清河看着这两位父子,虽然有些意外,但常宁情况紧急只得道:“还请二位带我们去见一下白长老,他现在情况有些不对。”
涂时令看了涂子季一眼,然后赶紧呵斥踢了他一脚道:“臭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带她去找人。”
涂子季捂着被踢了的腿,皱着眉看了他爹一眼,怎么每次什么时都要他去。
“还看”
涂子季连忙抱头鼠窜,直接从树屋的楼梯上跳了下去。
“姑娘跟着他就能找到白长老了。”
清河看着这父子俩只能连忙点头感激,然后带着常宁就往前面追,清河也不什么弱女子,带个人跑倒没什么负担。
直到涂子季将常宁领到一处巨大的老槐树面前,然后伸手指着道:“这里就是了,我上去帮你敲门。”
涂子季看清河搀扶着常宁,便上前主动帮忙敲门。
“叩叩叩”
“叩叩叩。”
“白长老,是我清河。”
随着屋里传来脚步声,门被打开的那一刻,清河连忙上前福了一礼。
“白长老,请你帮我看看他怎么回事。”
涂山长老一开门就看到涂子季和清河两人的脸,再然后就是一脸难受满头大汗的常宁。
“他怎么了。”
涂山长老自然是对常宁有些印象,而且还知道对方剑灵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找到他的时候,人就已经倒在雪地里面了。”
涂山长老伸手抹了一下常宁额头道:“把他扶进来吧。”
一旁的涂子季见人送到了,正打算回去,就被白长老给喊住:“涂子季你也进来。”
“啊?舅舅我为什么要进去啊。”
“你去外面打盆水过来给他擦干。”
涂子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然后从旁边找了个普通出去,嘴里还嘀嘀咕咕道:“这么大雪天的,我要去哪里找水啊。”
白长老看了他一眼,随后也没说为什么,而是抬手将常宁送至到一旁的塌上,然后用灵力开始检查他的身体,最后停在胸口处,才发现是怎么一会事。
“白长老,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胸口会烫成这样。”
清河在一旁焦急的看着,她身为炼丹师,普通的伤病还能看了个明白,像常宁这种疑难杂症她根本就看不出来,更别说对方甚至连脉搏都没有。
白长老收回灵力,然后这才淡淡道:“他是剑灵,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这会应该开了心窍,所以有些难受罢了。”
“剑灵,心窍?”
白长老点点头:“据说刀剑无心才是一柄好的兵器,若生出剑心那便不再是了,他这心窍一开也不知是好是坏。”
清河与常宁相视这般久,这才知道对方是一个剑灵。
“那他这副样子,要多久才能好。”
白长老摇了摇头:“只能看他自己了。”
常宁这会又开始梦到那些杂乱的画面,无数张脸痛苦的倒在地上,模样极为凄惨,甚至他看到一个面目模糊的人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像你无情无爱无恨的人,就应该去死。”
常宁顿时觉得心口疼痛难忍,最后猛的睁开眼睛,那眼眶里不知为何突然就生出了泪水,从眼睑上滑了下去。
“你醒了。”
常宁坐了起来,很快就忘了刚才梦境中景象,一脸着急的问道:“洪江呢?”
清河叹了口气,缓步走了过来道:“他昨晚就已经去世了,难道你已经忘记了吗。”
经清河一提醒,常宁这才想起洪江昨天走的那一刻。
心窍打开他仿佛理解了许多东西,以前虽然会生气,也会暴跳如雷,但他的心却是空的,现在他会流眼泪,会伤心,但他却变得更像一个活着的人。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洪江才有的,是这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将他的心给捂热了。
“我想静一会。”
清河见他这会已经醒了,自然是没什么可担心了,转身便从屋里走了出去,停在门口时还不忘道:“记得回来。”
等到屋里只剩下常宁一个人,常宁这才伸手抹了一下眼睛,发现自己这会竟然已经哭得满脸泪水,他有这么痛苦嘛?
伸手从怀里掏出洪江临终前给他的枣糕,慢慢的将纸包一点点剥开,却发现里面的枣糕已经压的变形了。
但常宁这会却没有半点嫌弃,而是嘴角勾起点点,然后放到嘴里。
这个枣糕是留给常宁的,不是长林的,是单独留给他的,他曾经羡慕过长林有人惦记着,现在他也有了。
他捧着一时竟有些舍不得吃,但又怕洪江失望,连忙放到嘴里咬了下去,虽然又硬又冷,但他却吃出了甜味,过了好一会,咽下去才说了一句。
“是啊,很甜。”
可是吃着吃的,那泪水就像滂沱了一样,不知那梦中的场景让他难受,还是洪江的死让他更难过。
大概都有吧。
等到常宁心绪恢复平静后,这已经是晚上了,走出树屋的那一刻,常宁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里面的神光却是更亮了。
这时涂子季也不知下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柄剑挥舞道:“我舅舅说让我以后跟着你练剑。”
常宁看向涂子季,那个当初还在流鼻涕的小孩,这会竟然个子已经同他一样高了。
“白长老是你舅舅?”
涂子季叹了口气,点点头一边爬着木梯一边道:“是堂舅,我也想不到我爷爷竟然以前是只狐妖,唉。”
常宁从木梯上走了下去,涂子季见状连忙跟着往下走:“你这是要去哪?”
“回去。”
“可你还没教我练剑呢,我舅舅说你是剑灵”
常宁伸手指着天道:“没看见天已经黑了么。”
涂子季愣了一下,然后扛着剑往天上看,心道这天怎么黑的那么快。
常宁一边往新庄那边走,一边摇手道:“我先回去了,练剑的事等明天再说吧。”
涂子季见常宁走了,直接一屁股坐木梯上面,看着面前雪有些发懵,这几天下来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他那个老姑母家的堂舅,竟然直接把他和他爹给训斥了一顿。
说涂家出了他们两废物简直丢人,恨不得直接将两人直接从涂山赶出去。
可能又顾及这会外面天灾人祸,所以便让父子俩留了下来,因为他父亲年纪已经到了五十,也学不了什么东西了,而他也有二十岁了,虽然修炼是晚了一点,但却提议让他走体修的路子,毕竟自身资质不够,只能靠后天了。
而且他堂舅长的比他爹还要年轻,但却是听说对方已经有一千多岁了,天呐!
想到这里,涂子季便抱着脑袋看起了星星,自己是不是以后努力修炼,也能活成像他堂舅一样的老怪物。
就在涂山此时一片安静时,忽然有个黑影溜了进来,正在涂子季看着天上发呆的时候溜进了白长老的树屋里面,接着就听到里面一阵异响。
涂子季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站了起来,托着剑走了进去:“谁在里面?”
屋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人,加上涂子季又是个凡人,没有灯他什么都看不见。
站在那疑惑了一会,涂子季还是伸手将门给关上了,然后还落了锁,等到他离开后,那躲起来的黑影才从阴暗处走了出来,只见对方一身黑袍,露出半张腐烂的脸,若是常宁见了自然认得。
这是之前那位被涂山长老吼退的金蟾道人,他这会也不知道跑到涂山长老的家里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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