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浴火重生
年岁悠悠,五载不见,不拉始终忘不了是谁赐予他半身不遂。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就要喷出火来。他摸着自己死肉般的大腿,心中恨极了眼前这个妖精般的少女。
“这么快就五个年头过去,人倒是变俊了。”白脸天狐笑着走进屋里,伸手去摸不拉的头,被不拉辟手打开。
白脸天狐不以为忤,反而笑道:“还生我的气,我以为你早忘了我呢,哟,床榻也换新的了?敢情原来的太短了,小孩子一眨眼就长成了少年。”她摸了摸床榻,脸带娇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说:“你知道吗,这几年来,我不但将铢锱人击退无数次,杀人近百。还深入上宫贼人老巢,把他与我那下贱的师姐及其门下一十六人统统废去武功,真是好不痛快。回头想想要不是你的血,我何以能反杀他们,何以能永绝后患,何以能变得这么好看。”白脸天狐说罢嫣然一笑,脸泛微微红晕,走到不拉身边,坐在榻上,伸手摸了摸不拉的脸颊,显得无比亲昵。
“所以你想干吗,我变成这样,你还不放过我。”不拉胀红了脸,再次拍开她的手,将被子掀开,露出了一双笔直僵硬的“死”腿。
“什么放不放过的,人长大了不少,说起话来倒和几年前差不多。你走不了,可不是我走不了?你变成那样又如何?不是有什么“魁山老妖”、“矮岭小怪”能够起死回生?一双腿还治不了?多珂送兽皮回去时向我提起,我就纳闷,她不是能治吗?继续治得了,神气!对了,那张兽皮呢?” 白脸天狐明亮的眼睛往房中睃巡一周问道。
“扔了!”不拉气道。
“扔了?啧啧,可惜啊,可惜了一张上好的白虎皮。真是白瞎了怕你冻着。”白脸天狐说道,突然“嗤”声一笑,冷不丁在不拉胸前点了两下。不拉只觉胸口处一阵痉挛,接着两眼呆滞,四肢无力,就和五年前被吸血前一模一样中了她的道,气得几要死去。
白脸天狐嘻嘻而笑,将他从榻上一把拉起,背着一跃下楼,越过围墙,折向后山,没入林中而去。
二柳子在屋里听到动静,倏地从厢房里冲了出来,大喊一声“何人?”终是慢了半步,没见到一个人影。跃出大门,只见幽林寂寂,艳阳在望,周围那有什么活物,不禁咄咄称怪。
白脸天狐背着不拉一路纵跃,如今的少年已比当年重了许多,还好她自己功力这几年也随之大盛,纵是少女之身,倒也不觉得怎么吃力,不知为何心情甚是畅快,竟然越跑越快。
不拉口不能言,手脚不能乱动,人却是清醒的。他趴在白脸天狐背上,头歪在肩上,心里气鼓鼓,身子却如腾云驾雾般,但觉身下的白脸天狐温润软腻,遍体生香,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十分受用,只是不好意思。就这样让一个女子背着,太让人害羞了。他又气又急又臊,羞得脸上红如猪血,一阵阵粗重的鼻息直喷到白脸天狐的脖子上,倒吹得白脸天狐耳根处麻麻痒痒,好几次反手将他的脸推过一边。然而他的脖子僵硬,刚推开就晃了回来,一直推一直晃,直推了两三次,仍是贴着脖子根,白脸天狐只好作罢,由着他贴着脸面。不拉却越发窘迫了,只恨身不由已,万分动弹不得,甚且竟连着脖颈也不听他的话。更不知她要带自己去那里,吸血还要找个隐蔽之所?胡思乱想之际,耳听白狐在前方前方嘤嘤直叫。林木越来越密,藤蔓无处不长,周遭的一切变得熟悉无比。不拉恍然大悟,身子已经跟着白脸天狐向上一冲,越过绿绿戎戎的藤叶,嗖的一声落在了朱果树周围的硬地上,一切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只不过此时两人身边多了一个半人高,两尺宽的土穴。
土穴仿如蚁穴,光秃秃,圆滚滚,开着一个西瓜大的口子,与周遭显得甚为突兀。
白脸天狐将不拉的筋挛解开,笑咪咪地说道:“别怕,不会埋了你的。”
不拉现在才真的害怕,不知这个狠戾无常的妖精又要对自己干什么缺德的事。急着叫道:“快放开我!”
“这不是放了嘛?”白脸天狐格格笑道。白狐趴在远处眯着蓝色的眼睛,不即不离。
不拉这才想到自己已能动弹,便又急道:“送我回去,不然魁山老婆婆不会放过你的。”
白脸天狐摇摇头,从蚁穴里掏出一大包红色粉沫,一个粗胚陶罐。将红色粉沫全部倒入罐里,折了根树枝往里划圆搅拌。
“你想把我烤了吃掉?”不拉怒道。看起她似乎一心一意在调制烤肉酱。这么一想,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叫道:“你别乱来啊,我的肉不好吃的,吃人肉是伤天害理的。”
“人肉?没吃过。”白脸天狐停了搅拌,侧头凝思,似是在好奇人肉的味道。
“没人吃过,一定不好吃。”不拉嚷道。
“好不好吃,我们那去管它,先把这涂到身上,很快就好了。不是要烤了你。焖?也不是,嘻嘻嘻。”白脸天狐醮出拌好的红“酱”说,一脸调皮。
“那…那你是要腌我了?”不拉看了一眼可容一人的土穴,遽然变色。
“腌?嗯,倒是差不离。放在土穴里,撒上盐花,香料,放上一阵子。”白脸天狐笑道,捋起长袖,伸手去解不拉的衣服。被不拉出死力冷不丁地迎头撞倒,胸腔突然一窒,直觉如受雷击,往后坐倒,眼中竟逼出泪花来。不由得怒道:“你作死啊!”撑着站起,倏的出手,又将不拉点倒,令其动弹不得,无力反抗。
“你这臭妖婆,贼妖婆!”不拉心里发狠臭骂。叵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着白脸天狐三两下剥去他的衣衫,将红“酱”涂满全身,便如烤乳猪似的红通通,发出一股辛辣味。不拉除了请求老天爷显灵,当真万念俱灰。
“好了。”白脸天狐将双手在沙子上搓洗干净。割下两根细藤,将不拉捆了结结实实,解开他身上的痉挛,顺手点了颈前的哑穴,让他作声不得。接着将他抱了起来,头上脚下,塞进土穴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晃荡。不拉哇哇大叫,什么臭鸭蛋,臭妖婆,贼婆娘。能想到的话统统在心里骂了个遍。
白脸天狐瞥了他一眼,暗暗好笑。手脚麻利地捧起地上的黄瑛金沙不停地往穴里倒去。金沙细小莹亮,滑溜地流入土穴,很快填满从不拉脖子下溢出来。不拉但觉全身的红酱灼热侵体,说不定是那粉末掺有辣椒等开胃的香料。这贼妖精当真要吃了自己?他身体越来越热,死死地盯着白脸天狐,使劲的摇晃身体,叵奈却被金沙和土穴箍得紧紧的,丝毫难以松动。白脸天狐两眼发亮,急问:“怎么样?怎么样?可有何异状?”
不拉吁吁呜呜直摇头,口不能言。白脸天狐急忙先点开他的哑穴。不拉大叫:“热死我,快放我出来,你这妖精,救命啊,有谁来救救我!”声音远远传去。白脸天狐忙地又将他哑穴封了,眨了眨眼说道:“热就对了,我巴巴地将你架了来,便是不要旁人打扰,你这一嚷嚷,全索山的人可都听到了。”
不拉气得脸色发紫,焦燥难奈。身上的金沙吸了热气,一颗颗嘭嘭爆裂,发出一股呛人的尿味,将不拉挤得严严实实,周身说不出的难受,心跳越来越快,汗如泉涌,一边挤压紧迫,一边血脉贲张,两相夹攻,生不如死。
白脸天狐见时机已到,忙问:“想要出来吗?”
不拉起先还是倔强的摇摇头,接着无奈又拼命地点点头。
白脸天狐微微一笑,旋即大声说道:“跟着我读,‘驯云心法密如丝’。”
“一边腌我,一边还要我念咒语。”不拉气道,他早已忘记了这便是三年前曾经看过这些文字。也是别人想方设法不惜舍了命去都弄到的“驯云心法”功决。
“念不念?不念我便不放你!”白脸天狐将脸凑近他叱道。
“驯云心法密如丝!”不拉为了脱离这又热又挤迫的牢笼,只得依她。
“驭风驾云意从心,三气皆由丹田入,透筋彻骨鬼神泣,从此由心不由天。”白脸天狐续道。
“驭风驾云意从心…我要死啦。”不拉大声嚷道,直觉又热又挤的感觉,变成灼热疼痛,那热气已如万千根细针侵入骨髓,猛扎猛刺,痛入心肺。
“放屁,放屁,死什么死!”啪的一声,白脸天狐重重打了他一巴掌,接着啪啪两声左右开弓。
不拉被打得眼冒金星,冲她啐道:“疯婆娘,疯妖精…三气皆由丹田入,透筋彻骨鬼神泣,从此由心不由天…好痛,啊,你这臭妖精,死妖婆!”脸上啪啪又中了白脸天狐两掌。“我叫你跟着我念,不是让你骂我…驯云焉得三清合,往之复往一柱功。”
“驯云焉得三清合,往之复往一柱功。啊啊,我真的要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凝神如一,意沉丹田,暗想将真气引至要穴“四海”。”白脸天狐大声叫道,双手夹住不拉的脸,要她凝神合一。不拉勉强镇静,忍着全身恍如瞬间将要化成灰烬的痛楚,将往日里修炼的内功由丹田引发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骇,心中默念‘三气皆由丹田入,透筋彻骨鬼神泣’,很快只觉体内真气宛如清风扫叶,侵体的热气慢慢逼出体外,热痛似乎略有好转。但稍一怠忽,体外的热气在黄瑛金沙的发酵下便又阵阵侵袭而入,体内、体外两股热气有如两个大力士不停对着自己发功,针尖对麦芒,激荡不消,那难受劲竟又百倍加于身上。他的脸上、脖子上的肌肤几要渗出血来,两眼红得骇人,形如厉鬼。
“快快!‘御云安用平戎力,春风化雨更著田,蛟龙冲天拔云志,三焦归处是吾家。’下三焦,冲神府,入膻中。”
灼热难奈使得不拉行将失去意识,听得白脸天狐一说,想像着一股真气向下焦游走,经中焦、上焦直冲神府。说也奇怪,那一股真气便立时有如神龙,左冲右突,越聚越强,待它冲到膻中穴,猛如爆炸一般,如激流奔涌,向足三、涌泉疾射而去。
不拉哇的一声大叫,两手一挺,身上的藤蔓应声寸断,嘭的一声冲天大响,土穴爆开,不拉拔地而起,冲散断开的藤蔓、黄瑛金沙,如火炮一般直射向青天,又热又碎的黄瑛金沙往四周生长的藤蔓疾射,噼里啪啦,中者无不拦腰折断,白脸天狐早有预料,运功平推,云袖荡出,只听咻咻声响,两片上好的衣袖皆被金沙洞穿,成了两个绸布筛子。
再看不拉时,人已从天纵下,赤裸伫立,状如野人。
白脸天狐不看还好,一看不由得哎呦一声叫了出来,羞得满脸通红,慌忙拿手遮住。
原来不拉的衣衫被自己的功力震成朵朵碎片,散落于地,身子赤条条,一丝不挂。
他乍见白脸天狐娇羞的样子,一愣之下不得其解,待到发觉,也是哎呀一声,嗖的一声纵上了藤蔓顶上,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四处找不到可以遮羞的东西。东张西望,并无一物,只得将众多藤叶抱揽在身前,挡住私处。
不料就在这时,忽听魁山老妪的声音从林中传来:“不拉…不拉,你在那里。”
那声音越来越近,倏忽已到身周,不拉想找个地方躲躲,已被魁山老妪瞧个正着。他赶紧蹲下。魁山老妪喜道:“你怎到了这里,害得婆婆好找,是谁抱了你来,咦,身上的衣服呢。”声到人到,魁山老妪从左近一棵高树上面纵身落下,两脚踩在藤蔓之上。
这藤蔓不比别处,十分硬实。魁山老妪本也是林中好手,站在上面竟是纹丝不动。她去拉不拉的手,突然发现不拉的腿竟能支撑住身体,站得好好的,不由得惊愕道:“不拉,你的腿没事了?能站了?快站起来我瞧瞧。”心里是又惊又喜。
不拉却是忸忸怩怩,毫不爽利。虽则三年来因腿脚不便,一切起居梳洗皆是魁山老妪在照顾,身子自是从小被她瞧到大了,还有什么可遮挡的呢。但往时并不怎么觉得羞涩,今日突然便觉得甚是不便了,兴许是长大了吧。
魁山老妪说道:“怎啦,快给婆婆瞧瞧你的腿。”说着硬是将不拉扯了起来。不拉笑嘻嘻地别过着脸去。魁山老妪拍拍他的腿,欣喜说道:“怎么突然就会动了?你是自己跑来的?早上也没半点好起来的征兆,看来补品没白吃。”但心里兀是不信。不拉明明长期欠于走动,比之常人瘦弱许多,如今却见腿部血筋凸起,直立有力,便如老藤绕枯树。
“婆婆不是它自己好的,是…”不拉探头往下看去,白脸天狐的人就坐在白狐旁边,正招手示意不拉下去。不拉唉哟一声忙又蹲下,自己可仍赤裸着身子呢,怎能下去?何况魁山婆婆就在身边。
魁山老妪看着藤蔓底下的妙龄少女,竟然是五年前的白脸天狐,脸上肌肤似乎更加白晰水嫩,最多十五、六岁。心中早已明白了几分,敢情是这个妖女让不拉恢复了行走自如的能力?心想:世上能人奇士诸多,当然会有这种起死回生的方法。传说这妖女能返老还童,原来不假。如今必是她以自身返童之法施之于不拉,让不拉死泉重活。倘若能从她那里借鉴一点法儿,自己也能回到年轻的时候…。想到这里,她脑中随即浮出一个人来,光影却只一晃而过,暗骂一句“老不死的”,人也清醒过来,回到当下,看到白脸天狐一脸媚相的勾引不拉。魁山老妪立时便骂自己老天真、没志气,早之前还想着,倘若不拉双腿终是不好,纵然寻到天崖海角,拼了老命也要将她碎尸万段,怎么现在竟心痴心妄想人家分甘同味,呸!
想到居然垂涎人家的东西,魁山老妪心头便如刚刚吞下一只粘稠恶臭的癞蛤蟆般难受。她悻悻然拽起不拉,双腿微曲,迅速踩着藤蔓,朝着四方楼的方向纵去。
不拉几次回头,终是没喊出白脸天狐的名字。
须臾,两个人到达四方楼所在的山顶。不拉眼尖,瞥见楼侧一根竹竿上晾着一件蓝布上衣,忙顺手扯了来裹住下身,刚裹好,便听得楼里两三个人在大声说笑,男的声如洪钟,女的宛若银玲。他已经许久没听到如此欢快的笑声了。
与魁山老妪踏进门去,只见鬼棘,二柳子正与白脸天狐在一楼花厅里喝茶阔谈,言笑晏晏。
没想到白脸天狐竟先她们一步到达。
魁山老妪黑着脸面,眼睛瞧都不瞧众人。
鬼棘一见到不拉与魁山老妪并肩而行,不禁大喜过望,迎上来笑道:“白前辈诚不欺人,不拉果然行走自如了,神奇,神奇!请受鬼棘一拜。”说着站起来几白脸天狐深深一躬,道:“你与魁山老前辈真乃一时瑜亮,一个挽不拉于危崖,一个还不拉于健全,堪称再世父母。”又转向不拉说:“来来来,不拉,让我看看。”他平常话语不多,今儿见了不拉能走能动,当真喜出望外。兴许年纪渐长,这些年来,鬼棘不再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反而对人多有关心。尽管常常惜言如金,却几乎无日不往不拉房中探望,有时还讲些窟时的奇人轶事为不拉解闷,两人的情感与日俱深。
“难道将不拉推进火海的不是她!”魁山老妪却再也忍不住讥道。
鬼棘拍着不拉的肩膀,对魁山老妪笑道:“老前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相信白前辈只是失了掂量。即便有意为之,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知人知面不知心!”魁山老妪说完,也不等鬼棘回腔,哼的一声,拉起不拉直上二楼。
白脸天狐见状,也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背相向。她的样貌变小了,性格也随之回到少女时期,争起风来,半分不让。
鬼棘和二柳子多与魁山老妪相处日久,深知她脾性如此,也不以为意,重又与白脸天狐叙谈别后诸事。二人均问道:“何以此时方来医治不拉?”
“我本来就不懂得什么医术,之前更不知师门所授的功法中有接筋续骨之道。”
原来白脸天狐成功击退铢锱人进犯玉瓶宫及收拾了上宫瑾夫妇后,镇日无事,想着师父仙逝,师承的宝籍心法精妙高深,自己尚未得其一二,实在暴殄天物。便立下宏愿,要将之研究透彻。当下分付多珂封锁宫门,自己足不出户,每天只在静室里暗自潜修。
忽忽又是数载过去。
她人本聪慧,加之已得师父生前口传面授良多,一沉下心去,很快尽得“驯云心法”的精粹,功力与日俱增。同时对“饲颜玉书”也颇有心得,之前只是选择自己的喜好——事关容颜的功法研读参详,现如今从头通读,才发现里面除了驻颜返童之术外,果真还有续肢再造,化腐为奇之功。听得多珂说,不拉虽有好转,能够吃喝如常,两腿却仍是难以动弹。白脸天狐心里不免愧责,将不拉的伤情暗里与“饲颜玉书”有关经脉一节的描述细细比照,用心推之,发现不拉乃是血气虚弱,滞而不通,筋脉受损所致。她于医理本来不是很懂,巧在 “饲颜玉书”对血、肉、筋、骨各自如何生养,如何“化腐出新”、如何“生肌再造”俱有详载。不拉之疾必用奇法医之方奏奇功,又想那朱果树下黄瑛金沙正是书中记载的地热之物,可助药石快速入体,若不拉再以“驯云心法”独特的运功法门自己将血脉疏通,把各个关碍一一去除,当能收到奇效。
如今为难的乃是师规,不拉并非“天狐门”下,如何将“驯云心法”传之?白脸天狐坐在玉瓶宫的寝室里对着窗棂发愣:这小子的腿疾是自己一手造成,他小小年纪便步履艰难,行动不便,着实可怜,我总该想个法子让他复原才好。
白脸天狐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驯云心法’气走奇经八脉,我只传他功法及运功疗伤相关脉路,以冲破要穴疏筋透骨,至于其余功决密而不传,更不教他如何运气御敌便可。如此一来,虽暗伏危害,好过变成废人。”心中苦恼的问题瞬时迎仞而解。不由得喜滋滋地跑到师父灵前,双足并立,恭恭敬敬地在蒲团上跪拜磕头,口中念念有词,纤手拿起地上的筊具掷筊打卦,三起三落,得了个一笑二胜杯,不禁狂喜,对着师父灵位又拜了再拜,心下甚感师父恩德,想起师父生前种种关爱体恤,死后依然如是,不禁百感交集。想道师父当初不忍抛弃自己,却又何苦放弃续命,她本可以再活几十年的,为什么执意兵解而去。
白脸天狐想不明白,怔怔地落泪。
又经数月,她将诸多所需的药材搜寻完备,按比配好,碾碎成粉,包好妥当后便带着白狐,飞渡通天河来找不拉施治,不想巧手一试便即凑效。
鬼棘与二柳子听完惊叹不已。鬼棘尤为高兴,他对不拉一直抱有期望,从第一天试了他的武功,就断定他日定能成为队中魁首,带领众人北进西出,耀威天下。尽管当时脸上不以为然,其实看法与肥石出奇一致。眼看五年为期选拔“索山十翼”的日子将近,真叫人既喜且忧,喜的是不拉重新站起,忧的是五年来不拉卧床不起,别人练功,他却只能看些闲书消遣时日,武功不进反退,谈何成为队中翘楚。
但不管怎样,珠玉终是重放异彩。鬼棘打算过了明日,就让他归队习武,以后有的是时日慢慢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