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选法器
它的背部和羽翅上的绒毛为灰褐色，颈部及腹部偏白色，但又不是纯白色。比小鸡崽要大，但是没小鸡崽可爱。
从外形上，其实粗粗一看，倒也同小鸡崽差不多。
那小鸟本是将头缩进翅膀下的，一听见她的声音当即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了她。
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一种奇妙的氛围在一人一鸟中来回飘荡。
四目相对之后，那小鸟却是一蹦而起，飞快的朝着外边跑去。
那模样瞧着，就跟逃命一样。
见着紫色灵花也跟着它飘走，宁清菡呆愣片刻，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抬脚追了上去。
此时只有两条小短腿的小鸟自然是跑不过宁清菡，没一会儿便被她抓在了手里。
所以，这丑丑的小鸟是她徒弟？
在想到这个可能的那一瞬间，宁清菡这心里其实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也不算特别意外，而她的灵花寻人从未有过差错，所以这确确实实就是她的徒儿。
宁清菡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手里，右手食指轻轻触及到它的头部，果然感知到了熟悉的同心契。
沉默半晌之后，宁清菡还是将她的小徒儿放进了一个舒适的小篮子里，小篮子里还铺着软软的蚕丝垫。这番，她看着他心情复杂的说道：“徒儿啊，为师也不知道会这样，其实徒儿也不算丑。”
听到她这话，小鸟本来想要抬起来的头，当即又藏回了翅膀下。
柒樾现在也是心情复杂至极，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师尊。而且，重点是他丑不丑么？难道不是应该问一句他的真实身份么？
此时宁清菡的关注点，还真不是他的身份问题。
“为师没那个意思。”宁清菡见着他又缩了回去，连忙又道。
可是柒樾这回不为所动，怎么也不肯将头露出来。
他现在只觉得又羞又恼，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师尊。
前世他身上的封印解开得比较晚，所以后来才知道这封印的存在恰恰是为了帮他遮掩身份。
虽然这封印到了后期确实也会影响他的修为进度，不过也让他掩饰真身顺顺利利的到了成年。
后来封印被破，他也已经到了可以自由控制变幻的程度，所以不会存在现在这样尴尬的问题。
而这世他醒来的时候，封印已经被解开了。想来，是他师尊给解的。
解开封印对于他来说到底还是利大于弊，他也明白师尊的初心是为了他好，所以他也无法生出责怪师尊之意。
见着柒樾不肯理她，宁清菡瞅了瞅，还是忍不住蹲了下来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背，抿嘴问道：“徒儿生气了？”
柒樾闷不吭声，继续装死。
这番见着他仍是不肯开口，宁清菡已经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绒毛。
软软的，比他的头发还要软。
这感觉，颇有点让她爱不释手。
不过，想到小徒弟现在的心情不佳，宁清菡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逗他了。
柒樾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背上抚过之际，忍不住微微抖了抖，这样的感觉让他是既欢喜又羞耻，好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好在，师尊很快还是放过了他。
“长寿面给徒儿留着的，徒儿何时方便了，记得吃。”宁清菡说着，顿了顿又道：“徒儿不必顾虑什么，为师想护一个弟子，还是护得住的。”
说完这话，宁清菡也就起身离开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
毛茸茸的小家伙，其实也超可爱，想挼。
只是不知道，她这小徒弟是个什么品种的。
等到宁清菡一走，柒樾才松了口气，整只鸟瘫了一样趴在软垫上。
师尊方才那话，他明白她的意思。
师尊这是在告诉他，她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人，还是妖，还是其他的什么，这都不重要。
尽管师尊愿意接受这样的自己让柒樾很是感动，但是他还是想着日后若再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原形，一定要藏得远远的，因为他还是不想让师尊看见他这副样子。
虽然，师尊好像也挺喜欢的，可是他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好在一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柒樾终于得以恢复人身。
十二岁的少年长得是更为标致，英俊迷人，一举一动皆有一番气度。
柒樾变回人形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吃光了宁清菡留给他的那碗长寿面。
因为有术法维持，所以这面好似才捞出来的一样，只是味道上依然是宁清菡出品的特有味道。
不过，对于现在的柒樾而言，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味道。
面好不好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师尊的心意。
宁清菡给他的生辰礼物自然不会只有一碗长寿面，还有其他的一些秘籍、丹药、法器什么的，杂七杂八的又塞进了他的紫莲玉坠里。
柒樾第一次变回原形就这样过去了，而没想到自从十二岁生辰日之后，每到十五月圆夜，他便会不受控制的变回原形。
到了十五那一天，他在白日里不受影响，但当夜色来临，天色黑尽之时，他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原形。
好在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在羽音峰上，所以不至于直接在凌乐宗其他弟子面前暴露了身份。
他是以人族的身份进的凌乐宗，若是现在暴露出来他不是人的身份，恐怕会被认为他是带有目的的潜入宗门，到时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师尊，都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
当然，这是柒樾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师尊在凌乐宗到底有着怎样重要的地位而产生的担忧。
而柒樾也不想让师尊看见他这番样子，所以后来每月到了十五这一天的夜里，柒樾便会借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宁清菡的视线。
宁清菡一开始还没发觉，后来意识到了此事，倒也没刻意去寻。
柒樾既然有心躲她，她又何必去寻呢？只要确定她的小徒弟安好，这就够了。
只是一直这样下去，貌似也不是个办法。
她也担心柒樾会被旁人撞见，然后不知轻重的对他出手，柒樾的幼崽原形是很脆弱的，可经不起折腾。
这番，宁清菡还是翻阅了不少典籍，想要查一查他的身份。
但是翻来翻去，她也不知道哪一样比较符合，典籍上的图案都是黑白插画，不带其他色彩，这让她在辨认时感觉难度大了不少。
而且吧，以图识物这种事情对于宁清菡来说，她自己还没有她的灵花靠谱。
第五个月圆夜，在宁清菡查阅资料的时候，柒樾偶然来到了后山花田，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变回原形的他完全被紫色灵植淹没，若不是见着灵植晃动，完全是看不出来灵植丛里还有生灵。
因为偶有微风吹过，带起灵植摆动，所以灵植有晃动倒也正常，只要幅度不是很大，一向不会有谁去注意。
守在花田边缘的宁鹤一开始本来是没有注意到花田里多了一道气息，但是随着柒樾距离他越来越近，闭目小憩的他被一道莫名压迫的气息惊醒。
这道气息明明那么微弱，却带给他极大的压迫感，而且这种感觉像是来自于血脉上的威压。
“谁？”宁鹤冷声喝道。
柒樾听见了他的声音，顿时停下了脚步，缩在了原地。
此时的他感觉现在的状态特别憋屈，若是他还有前世那番修为，何必像此时这样躲躲藏藏。
若是可以，他倒也不必刻意躲藏起来，可是师尊那边……罢了，他会尽快回到无人能欺的那一天，也绝不会让师尊背负骂名。
宁清菡若是知晓他此刻心中所想，怕才是会忍不住骂他一句：真是想太多！
在察觉到那道气息之后，宁鹤已然不着痕迹的掐诀准备丢出去，而感觉到危险来临的柒樾努力的屏住呼吸，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同宁鹤对上。
虽然这只白鹤他也不喜欢，白鹤也不喜欢他，但到底是师尊的守护灵兽，他……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吃味儿。
宁鹤的法诀到底还是没能丢出去，因为宁清菡来了，而柒樾因为面临危险本能的散发出了来自血脉上的威压。
所以宁清菡一来到后山花田，便见着宁鹤突然变回了原形，一副非常不甘心却又畏惧什么的样子缩在了一边。
宁清菡会突然来此，是因为心中突感不安，还是掐了灵花带路，特意寻柒樾而来。
恰巧撞见的这一幕，倒是让她将柒樾同典籍上的一个族类联系了起来。
据古典记载，百鸟之长凤凰得到交合之气后，育生两子，一曰大鹏，一曰孔雀。
对照孔雀幼崽时期的插画，看柒樾这小模样也是挺像的。
拥有凤凰血脉的孔雀一族，在血脉上确实可以将白鹤压制得死死的。
不管她这小徒弟是不是孔雀，宁清菡觉得现在还是先将他带回去比较好。
看见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师尊，柒樾这心里是又惊喜又慌张，明明想要逃跑的腿，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抬都抬不起来。
“时辰已晚，先回去好生歇着。”宁清菡轻叹道，轻轻将他拾起，小心翼翼护在手心。
感觉到师尊的温柔相护，柒樾到底还是认命了一般，瘫坐在她的手里。
在他无法看见的角度，宁清菡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
毛茸茸的徒弟，果然很适合，挼。
后来的月圆夜，柒樾还是能躲就躲，实在无处可去干脆就躲在师尊的房间了。
宁鹤没多久还是撞破了他的身份，因着宁清菡的缘故，宁鹤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
不接受还能怎的？打也不敢打，血脉又压不过，关键是主人还护得紧。
所以，日子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晃晃悠悠又是三年，十五岁的柒樾突破到炼气七层，获得了前往幻影池选法器的机会。
这一年的宁清菡，已然三千九百九十一岁，距离她进入幻影池选法器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三千九百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