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祭河神
石塘村是一个不大的村子，地处洼地，四面都是高山。
傅明珠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走遍了整个村庄。
村子尾巴处是一座祠堂，旁边还修建了一座小书院。
桃非教书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端坐台上，台下坐着七八个小萝卜头，摇头晃脑的跟着念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性？
一株桃树，也能有人性？
对于桃非的来历，她心中早有猜测。
此人隐居深山的目的，傅明珠也不想去管。
她现在最想做的，是离开暨明界回去云天大陆。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她回到了桃非所说的屋子，准备静下心来修炼。
夜色渐深，一道闪电划破黑夜，雷鸣声轰隆隆直响，傅明珠在屋内睁开了双眼。
“石塘村村民听着，河神大人于近日降临此地，尔等需在三日内准备好祭品，否则后果自负。”
半空中传来的声音蕴含着森冷的气息，傅明珠神识铺开，只见到一红衣女子悬浮在半空中，她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遮住了面容。
宣读完河神的旨意，红衣女子转瞬消失在黑夜中，只剩下了被惊吓的石塘村村民。
第二日，村长敲锣打鼓的唤醒了众人。
“昨夜神婆宣旨的内容，你们都知道了吧，河神需要祭品，大家进行抽签准备吧。”
傅明珠和桃非站在最后，看着老村长布满沟壑的老脸。
“这河神是个什么来历，还有祭品是什么？”
桃非平静的看向傅明珠，语调冰冷，不含烟火气的回答：“大约是一只水妖吧，掌管着附近的河流山川，村民贡献祭品，换取风调雨顺。”
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神转到前方的那些村民女子身上。
“神婆提到的祭品，指的就是年轻未嫁女子。”
傅明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青天白日的，她身上蓦然惊出一声冷汗。
“你，你不是修为高深吗，那河神都是妖怪要吃人，你为什么不阻止？”
桃非的脸上，慢慢浮现了悲凉之色。
“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阻止呢，可是这世上，人心才是最难琢磨的。那水妖给村民降雨，将水里的海产轻易奉上，给村子里金银财宝。这些收获，只需要付出几条女子的性命，真是太简单不过了。”
桃非刚刚搬到石塘村的第二年，就遇到了河神要求献祭之事。
他不忍心看到这些女子丢命，寻到了河神老巢，暴打了河神一顿，将那两名女子救回。
他本来以为会得到村民的感激，可事实恰好相反。
河神被激怒，前去打渔的村民一条鱼也捞不起来，石塘村几个月不下雨，上山的动植物生长不好，村里祠堂，再也没有一夜冒出金银。
老村长带人围住了桃非的屋子，告诫他不要再管河神献祭之事。
夜间，桃非站在屋内，看见了村民焚香祷告，祈求河神眷顾。
那两名被他救回来的女子，心甘情愿踏上了河神的轿子。
村民所谓的河神，其实就是一只鲶鱼精。
它在半空嚣张的大笑，满意的接受属于他的祭品。
老村长带着村民，跪在地上膜拜。
“祈求河神大人保佑我石塘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外出捕鱼满载而归。”
鱼妖带着祭品离开，留下一句话。
“放心吧，只要祭品在，你等的愿望，我准了。”
桃非生来就是妖，可现在，他觉得这些村民的行为，比妖还要令人害怕。
傅明珠听完他说的事，久久不能言语。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毕竟，这些村民，可不会感激于你。”
桃非摇摇头转身离开，也不知道，今年的签，会抽中哪家女子。
村里生了男孩的家庭，自然是不需要担心。
距离上一次祭祀，才过去十年，村里年轻未嫁的女孩子，早已不剩几个。
数来数去，也只有八人。
小珍紧张的握着阿娘的手，只希望不要抽中自己。
老村长手里捏着一把筷子，抽中红筷头的女子，就是今年的祭品人选。
无视了年轻女孩们抽抽搭搭的哭声，他将筷子递到她们面前。
“抽吧，总归都是要面对的，为了石塘村。”
“抽吧，抽吧，万一不是你呢。”
“赶紧抽吧，我还要回家做饭，别耽搁时间了。”
村民们无情的附和声音，压过了女孩们的哭声。
小珍颤抖的抽出筷子，闭上了眼睛不敢确认结果。
她阿娘看到红筷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被抽中的女孩，是小珍和念红，两个没了父亲的可怜人。
念红父母都不在了，这些年跟着奶奶相依为命。
村里人见到结果出来，有些在庆幸不是自家的女儿，有些则是漠不关心。
村民三三两两离开，片刻之后，在原地的，只剩下小珍和念红以及两个老妇人。
老村长看着哭泣的几人，眉头紧皱，说话严厉。
“被河神选中，为了村里人奉献，哭什么，都回去准备吧，三天之后子时，神婆会带着轿子来接人的。”
罗川河内，鲶鱼妖正躺在河底石洞之内，他上半身已修成人形，只下半身还是鱼尾模样。
“今年的祭品，可准备好了？”
石洞中间站着一名红衣女子，她面上疤痕交错，看不出来真实面目。
“都已通知到位，请大人放心。”
鲶鱼妖闻言，瞅了瞅前面的女子，末了，嫌弃的移开眼。
“滚下去吧，真是难看，太伤眼了。”
红衣女子听到这话，并不恼怒，顺从的退身离开石洞。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抬头看了看黝黑的河面，像是透过河面望着外面的蓝天。
三日后子时，村里几个壮汉抬着轿子，紧紧跟在神婆身后。
除了两名女子，村里人还准了活的牛羊牲口，瓜果点心。
到了河边，神婆摆手示意众人停下。
活的牛羊被村民驱赶到河里，转瞬之间，就被河中央冒出的血盆大口吞下。
驱赶祭品的几人被水花溅到，战战兢兢的退回岸边，半点不敢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