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穷讲究
“闫主任,我要向你反映,茶村的女知青花镜同志,根本不是知识青年,而是一个文盲,请您仔细核查她的身份。”
夏晨站在知青办公室,铿锵有力地发言。
闫主任是镇知青办公室的主任,主要负责知青的各种事情,手底下有七名干事。
知青办的日常工作有五个方面:一是安置知青到生产队落户;二是轮流下生产队知青点了解情况,发现和解决问题;三是定期在公社、区、县分别召开知青代表会,听取意见和建议,以改进工作;四是接待来信来访;五是处理突发情况和事件。
别小看这些问题,光是茶镇下面五个村的知青,就高达100多号人,城里娇娇弱弱的知青,到这乡下辛苦的劳力活,事能不少吗?
闫主任不停地往嘴里送茶,在夏晨快等不及的时候才悠悠道:“小夏啊,我记得你是你们村知青点的负责人之一对吧?”
夏晨心里一慌,站不住脚。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由不得自己退缩。
她整理好情绪,强压心神道:“是的,就是因为我的身份,我才要主动向您报告。”
“那这个知青她配合劳动吗?”
夏晨不情愿地点头,这种事情没法胡编乱造,闫主任一打听就知道。
“那她是不是知识青年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主要是减轻城市负担,让更多的年轻人有所作为。”
闫主任说着话,手指在桌上敲打,听得夏晨心乱如麻。
“可是……”
“那些年纪十来岁的,又上过几天学呢,还不是也被送来了。”
闫主任说的是前岗头村的一个小女孩,被继母送来,没上满一年学。
夏晨不甘心地还想辩解几句,就被闫主任不耐烦的打断了,“正好我有段时间没去下面转转了,改天有空就去茶村看看,你先回去吧。”
说完没再理她,把桌上一沓文件取到面前,勾勾圈圈地批改。
夏晨得到承诺,才缓和了脸色,转过身就露出得意的笑。
只要闫主任下去,她就能让花镜在众人面前出糗。
到时候钟鸣知道自己喜欢欣赏的女生是个一字不识的文盲会是什么表情呢?
夏晨想想的忍不住笑出声。
这年头的建筑都没有隔音效果,夏晨的笑声传到闫主任耳里,后者嫌烦的皱起眉。
当初竟然看走眼了,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主。
夏晨没赶上最后一班回村的牛车,拖着疲乏的腿走了两个小时多,才回到知青点。
疲惫不堪的精神,让她彻底忘记了今天白天的种种糗事,沾上枕头就呼呼睡了。
自夏晨回来,钟鸣就沉着脸,其他人都摸不着头脑,唯独李青暗暗着急,这两个人要是相互怄气,那势必会和她竞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不行,必须搞清楚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低气压下吃完饭,大家都没有停留在桌上闲聊了,端上自己的碗筷就溜了。
“你说夏晨和钟鸣之间发生什么事了?”李青站在洗碗池旁悄声问孙尽忠。
或许男知青知道这事,万一撬不开夏晨的嘴,也能有点头绪。
孙尽忠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用热水冲干净,又里里外外用抹布仔仔细细擦干净。
李青见他不理自己,嘟囔一声:“穷讲究。”
别人冲一下就行,就他海市的知青事多,做什么都要干净,鞋一个星期要刷一会,袜子要每天都洗。
“我上次在外面听到钟鸣在屋里质问夏晨干什么,也许夏晨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比如不轨之心。”孙尽忠低着头,笑得意味深长。
“啊?”
这也太劲爆了吧?
夏晨有这胆子,钟鸣虽然看着平易近人,但是从他平时喜欢发号施令就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义者。
夏晨这是
李青已经意识到问题的难度性,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让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然后互相攻击以致两败俱伤。
孙尽忠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青回过神,斜他一眼,“不关你的事,钟鸣那边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说一声。”
“你也对钟鸣有好感?”他反问。
李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谁也不喜欢,我只喜欢我自己,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这个人怎么样了。”
孙尽忠眉头一扬,饶有兴趣的点点头:“拭目以待,我回去给你盯梢去了,李大小姐。”
李青对他给自己起的这个称呼没什么抵触,因为在家里她就是大小姐,父母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至于为什么还有下乡,爷爷说是因为政治需要。
爷爷从小就疼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优先给她,她玩够了才是几位哥哥的,所以她无条件相信爷爷。
夏晨是半夜被饿醒的,胃里强烈的抗议,把花镜都吵得睁开眼,圆溜溜的杏眼好奇的打量她。
花镜奇怪:人的肚子居然会说话,还这么大声。
夏晨烦闷地一转头就看到黑夜里一双发光的眼眸,吓得尖叫“啊——”
这下屋里人都被她吵醒了。
李青揉着眼,恼火道:“大半夜的喊魂啊,你是睡饱了,正常人还要睡呢。”
夏晨心里有愧,不和她吵。
小声说:“我饿醒了,难受得睡不着,你们谁有吃的吗?”
宋书珍直接拉着花镜倒床上,双双蒙上头睡觉。
张菊、李青都不是善良无私的主,见没什么事也就翻身转过去了。
夏晨碰了一鼻子灰,暗恨她们不给自己面子,只能把最后的希冀放在葛文身上。
“葛文,我记得你有桃酥饼没吃完对不对,能不能分我半个,半个就行。”
葛文从床上下来,踏上鞋取过来给她,夏晨二话没说,一口气吃完了,擦干净嘴角,不好意思地笑道:“太饿了,你这饼应该是受潮了,下次买了就赶紧吃,吃不完可以找我帮忙。”
葛文都快被她无耻的脸面吓到了,咬着下唇摇摇头,回到被窝里捂着嘴哭,眼泪沾湿了枕头。
不是心疼桃酥饼,自己家就是省城本地的,寄过来的东西都吃不完,顶替弟弟下乡是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最大的决定。
原以为在这里靠自己交到了知心朋友,没想到却是一个伪善的心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