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你是……我的小茶吗?”
昨晚的茶林下了一夜的雨,天亮后雨声渐弱,淅淅沥沥。
空气变得清新凉爽,秋老虎的余热被驱散。
原来今日是立冬了,宋元洲在木椅上处理伤口,担忧得望着窗外。
他总觉得花镜出事了。
昨天说完话,她就心事重重,当着自己的面也往山上看了好几眼。
屋外积水的浅水坑,被人一脚踏进去,来人行色匆匆,宋元洲心里那股揪心感越明显了。
脚步声来到门边。
“哥,花镜昨天一晚上都没回去,她在你这吗?”宋书珍身上都被泥水溅湿,看上去有些狼狈。
宋元洲站起身,左腿像被打断一般,撕心裂肺的疼,换普通人都要窒息的心慌,宋元洲硬生生强忍下来。
“她应该是去山上了,我去找她。”
宋书珍也着急,但她不能让一个受伤,不良于行的人,去爬湿滑的山坡。
拉着他,“我去找,你在这等着,要是你从山上滚下来,我还得去找你,耽误时间。”
宋元洲双颊微动,牙关紧咬,手上的青筋突得老高。
他恨此时自己是个废物,可是他做不到坐以待毙。
“我去我的,就算掉下去了,你也不用管我,这是……我的请求,找到她。”他艰难地吐出最后那几个字,男人的脊梁也隐隐弯下去。
宋书珍眼眶湿润,咬唇点头答应道:“那我先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她夺门而出,淑女形象全无。
“花镜——”
宋元洲扶着树干,听着上头宋书珍的喊声,在空林中盘旋。
花镜!小茶!你快出来。
宋元洲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才半年不到,就被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女夺去全部理智,现在她又莫名消失。
脚下的土被水浸泡过,踩上去不结实,异常的湿滑,膝盖已经碰到地面很多次了。
下半身都是土,他几乎是半爬半攀上去的。
宋书珍往右边去了,他想去那个那处盘根节错的天然围场附近找。
平时只需要半小时的路程,他今日用了接近一个小时,腿上的知觉早就消失,全凭脑中信念的驱使。
当他看到那个被破开的黑洞时,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
走近看时,心里又提起一口气,洞后是一片暗无天日的幽林。
花镜肯定吓坏了,她这么柔弱胆小。
“花镜——小茶——”喊了几个小时,好听的声音也变得嘶哑,像几颗沙子嵌入声带。
“你出来,我不会说你。”他立刻补充。
沙哑低沉的声波,快速漫过幽林,传到地上那人的耳廓。
曲径通幽处,里面的地面更加泥泞,一双脚印一前一后地向左前方延伸。
他敢确定是花镜的。
拖起左小腿,几乎是爬进去的,在地上一深一浅地留下痕迹。
那边地上躺着个女的,看不清容貌,单论头发的长短就可以排除是花镜。
但他不愿意放过一丝线索,花镜的脚印是到那边的。
随后,宋元洲就发现,那是个很美的女人。
难道是花镜的亲戚?
狭长的眼眸中带着疑惑,身体在原地顿了一下。
一瞬间,宋元洲就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比如花镜出逃被家人抓走,挣脱中几人被暴雨袭击,留下一个人。
他又走近了几步,地上的人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
粗略的打量得出,这个人和花镜绝对有某种亲缘上的关系,同样墨绿的发色,窈窕多姿的身段。
脸被碎发遮挡,看不清容色,他也能猜到那是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伸出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湿漉的细软发丝。
宋元洲倏然睁大眼眸。
陌生而熟悉,他绝不会认错。
那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到发光,狼狈的样子也不能折损她一丝一毫的美丽,反而让人忍不住怜惜,是一种柔弱的美。
那是花镜的脸,就好像是她几年后的她。
生平第一次,他不知道怎么办了。
近在咫尺的脸,他不敢碰,手指拨开墨发,还停在脸侧,指尖距离那张艳丽的脸庞只有一毫米。
“醒醒,醒醒。”
宋元洲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戳她手臂几下。
地上的人宛如一具尸体,纹丝不动。
“不会死了吧?”他喃喃出声,心里一紧。
抬手想再去鼻下试探,不料被地上的荆棘划破。
末梢的毛细血管充沛,血流沿着指腹流到手腕淌到手腕,滴落在黑泥上,消失不见。
宋元洲蹙眉,暴力地在身上擦干净血流,才敢探到她鼻下。
再次涌出来的血滴落到她白皙的唇角,顺着唇瓣滑进。
人没死,还有气。
宋元洲换了个姿势,把她扶到旁边粗壮的树干上靠着。
“元洲哥?”
刚松开的女人,发出一声怯弱,娇软,但烂熟于心的声音。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
宋元洲不会认错,她就是花镜,他的小茶。
狭眸微瞪,她变了好多,那张亟待衔取的唇瓣,那爱不释手的细腻娇颜。
“你还是……我的小茶吗?”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除了震惊,还有恐慌。
不是害怕她,而是害怕失去她。
花镜茫然地点头,湿发被她甩出调皮的水珠,滚入他炙热的胸膛。
“元洲哥,你怎么在这,我记得我好像在这睡着了,真怕自己又睡了那么久。”
她懊恼道,青葱如玉的手在脑后拍了拍。
等摸到自己长出半截的头发,也有些懵,“我头发长长了?”
站起来,转一圈,“好像也长高了,这下知青点我不是最矮的了。”
丰姿冶丽的身材与欢快清纯的性子,形成强大的反差,真是山林的妖精吗?
“那我们怎么回家呢?”
花镜身体一僵。
宋元洲眼眸炽热,含着花镜看不懂的宠溺和占有欲,“你可以变小吗?变成这么大。”
他开玩笑地握紧一个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