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分钱啦
月明星稀。
知青点的女生屋内，李青突然睁开眼，仔细聆听其他人绵长的呼吸声，直到确定大家都熟睡了，才从枕芯里拿出自己收到的那封信。
与往常不同的署名，这次是爷爷写来的。
她隐约知道，自己等了三年的机会来了。
用自己备好的验钞灯，一行一行地阅读，神情逐渐凝重。
读完后，她把信按在怀里，望着窗外的光思考。
[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只有两个，我该怎么让大家把票投给我呢，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男知青。]
钟鸣、付承业、夏卫中还有那个斤斤计较的孙尽忠，都是自己的拦路石。
用夏晨绊住钟鸣，张菊搅乱付承业，夏卫中心思单纯就更好对付了。
唯一的难点居然是孙尽忠，有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村口的公鸡第一声打鸣，全村人都迫不及待滚下床。
为什么？
分钱啦！
一年只此一次，不过是按组分的，不少精明人已经能预料到，又要出幺蛾子了。
村长让大家按照上工时的分组站好，让自己两个儿子和王书记家的两个小子，把人都安排好。
知青那三组，有不少人投去看热闹的眼神。
苗家的三个小孩在里面，这苗老太太能讹不少钱到手。
相反，花镜和宋书珍这两个人就很有先见之明了。
茅草屋那都什么人，只要两个女知青说自己干得多，没有人会帮那些人说话。
全村人都差不多在这，村里的妇人大多都站到一起，喜欢说说笑笑。
“王朗的他娘，你家两个小子还没定亲呀？”开口的是老王家三婶子，张婶子的三弟妹。
她家有几个女儿，都是待嫁的年纪，看着跟着村长旁边的王朗，挺高挺俊的，爹还是村书记就更满意了。
被问话的王朗他娘接过话，“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孩子他爹和孩子都一门心思想找个会读书，有学问的，这才一直没相好。”
三婶子脸色僵硬，心有不甘。
“难不成你们要找个知青，不是我说，知青人家家在城里，能一门心思跟咱们乡下人吗？”
王朗他娘也为难，“我也是这么说的，孩子他爹说没准备找知青，先打听谁家有读书好的女儿，肯定是找附近村里的。”
三婶子还能说啥，干笑着脸点头道：“是是是，肯定会有的。”
眼里闪过一丝怨恨，暗骂这对夫妻不切实际，又气自己女儿要啥没啥，只会干死活。
“王守志、王守义……”
村长一口气喊了六个人名。
六人都是一组的，喜形于色，被这么多人看着，竟然走出同手同脚的。
张会计沾沾口水，又点了一遍：“一共这些钱，你们是一家子的，自己看着分，我就不插手了。”
六人一齐重重地点头。
一人手里拿着一小沓，放在手里摸了又摸。
平时都娘管着，自己拿这么多钱的机会可不多。
陆续又有人上去，像没见过钱似的高兴。
今年的丰收，钱是去年的三倍。
精明的家庭主妇已经安排好，给自己扯多少布，买多少肉了。
排好的人群不断化整为零，最后就剩下有知青这三组，也是最棘手的。
领了钱的都没着急回去，还好整以暇在这等着。
花镜站在宋书珍后面，隔着一米外站着宋元洲。
她总感觉背后的人看着自己，但每次回过头，他都淡漠地回以她询问的眼神。
“花镜、宋书珍、宋元洲……”村长先念了这组。
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这宋知青和那个茅草屋的都姓宋，我看长得也有两分像，不会是亲戚吧？”
“是亲戚咋地，人家外公是京城那个会的一把手，你去举报啊？”张婶子凉凉道，眼神如针，射到嚼舌根的人身上。
那俩人悻悻地缩过头。
宋书珍接过张会计递过来的钱，礼节性地道了声谢。
转过头，直接给了花镜：“我的不用给，家里寄的够花，你把我的拿着，其他人少拿点，他们又用不着。”
花镜看着她抽搐的嘴角，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她点点头。
花镜这组是排行第一的，领了一共368元。
村里人看着都眼热，尤其是苗家人，苗老太太已经盯着另外两队知青，心里打好主意了。
花镜“不客气”地拿了一大半，剩下十来张加起来不足100元的，给四个人分。
宋元洲拿了四分之一，把剩下的递给自己爷爷，后者照做。
这组很快分完了，重头戏来了。
先是苗蜜在的夏晨一组，六个人都上去了，五个知青默契的把苗蜜挡在后面。
苗老太太在一旁看得眼冒火光。
张会计把钱交出去的时候，好心叮嘱一声：“公平公正公开，你们自己看着办。”
夏晨把钱交到钟鸣手里，他的手指无意间碰到她，夏晨竟感觉像被触电一般，电流迅速传入胸部，酥酥麻麻的。
脸上一热，脑子一片空白。
钟鸣没注意旁边人的变化，无声看了眼钱。
缓缓转身面向众人，道：“我们组拿到了246元7角1分，为了三公原则，我把我的分配方法告诉大家。”
四周有一阵骚动，很快又静止下来。
钟鸣继续道：“我按照工分的形式分配，组里有两名成年男人，一天算十分，半个月一共300分。”
“女知青三名，一天八公分，半个月360。”
“至于小孩，村里是给三工分，我也就按这个来，半个月是45。”
“约三角五分一分，我给苗蜜15元7角5分很合理吧？”
村里人都没怎么上过学，钟鸣这番据理力争，把大家都唬住了。
在他身后，张会计把算盘打得啪啪响，最后结果和钟鸣说的一点没错。
他震惊地看向钟鸣，没想到人家是真的有一手，还在这种地，简直就是埋没人才。
他再一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贼老天。
“这哪行啊！你们都拿那么多，就我孙女多拿点，她虽然小，但干活一点也不马虎！”
苗老太太两手叉腰，一脸跋扈。
知青早就知道她不是个讲理的人，刚刚那话是说给大家听的。
跟胡搅蛮缠的老太太嚼舌，不是钟鸣的强项，他转眸看向夏晨。
后者心领神会，夏晨心里一暖，这一刻她有种自己和他，是革命夫妻一般。
她抿了下唇，正色道：“苗老太太，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看着苗蜜小的份上，给她施舍一点钱？”
苗老太太眼珠下转，仔细掂量一下是这个理，没错啊。
“你们都是知青，文化人，不是有句话叫尊老爱幼吗，这都不懂。”
夏晨已经产生抗体了，抿嘴笑道：“我没想到您，竟是这样通情达理的老人家。那你吃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知青没自留地，给我们拿点菜呢？”
苗老太太厉声反驳道：“那能一样吗？苗蜜是跟你们一起干活，你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就得…”
“够了！”村长阴沉着脸，大声喝道。
狠狠剜了一眼苗老太太，又平静地扫过一眼知青，才道：“就按钟鸣说的分，没什么好讲的，不乐意就干脆别拿了，下一组。”
孙尽忠善于计算，照钟鸣的法子照搬，苗小六和苗小七已经5岁，又是男孩，拿的差不多是一个成年男人的钱。
苗老太太还想说什么，被村长厉眼瞪道：“不想要钱了？正好给村里修缮。”
这话一出，苗老太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心里对知青又恨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