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知青见面
知青点在茶村东南方的平地上,以前是一个绝户的房子。
在知青来之前,就已经有五六年没人住了,那是两间五十平左右的黄泥瓦房,低矮破旧,屋里常年照不进太阳。
每到雨季和回南天的时候,就昏暗潮湿,墙皮被雨水侵蚀的斑驳,有些凹凸不平,由此可见瓦片也大多不中用了。
花镜这次就是要搬到知青点住,村长的意思是行李也干脆送到那去。
走在熟悉的不平整的黄泥路上,花镜看着村长不停地询问女儿的情况,在得到再三强调后,才心满意足地仰头大笑。
她明白了第一个自学的词——情,人情。
知青点离村口远,四人行路也不快,走了半刻钟,才,上头嵌着两扇不到一米高的窗户,正好对应两间房。
这是知青来后改造的,嫌白天不能在屋里看书,拿锤头砸出来的。
尽管如此,花镜也不住这,村长给走后门,以远房亲戚的名义先住进新房。
那里是村长自掏腰包新建的,四五十平瓦房,宽敞明亮,谁想住进去得看村长的意思,后续想要住进去的知青,得表现良好才能搬进去。
王思美夫妻俩帮忙把行李送到屋里后,就跟花镜告别和村长先回家了。
——
“咦,有人在!”
“难不成来新知青了,怎么直接住进去了?”
“我不干,说好的表现优秀,现在平白无故让人进去算什么,我要去找村长!”
中午回来吃饭的知青发现不寻常,立刻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猜想。
花镜干坐在屋里也没劲,听到声音就出来看看。
她穿着一身素白发黄的褂子,脚上踩着普通的黑色布鞋,也让人感觉眼前一亮,清新脱俗的典雅秀气,搭配那张神魂颠倒的脸。
众人倒吸一口气,男默女泪。
会来事的寸头男知青笑着靠过来,“金屋藏娇啊,怪不得村长不放心你,和这些糙娘们住一起。”
男知青们忙道:“不好意思,刚刚说话有点重了。”
站在前面的大辫子女生嗤笑一声,两手抱胸,脸色肃穆,“见色忘义,刚刚还正义凛然呢!”又看向花镜道:“新来的,什么背景啊?”
花镜看着她绘声绘色地说:“村长说,你是远房亲戚直接住就行,钱都是老子出的,除了你,也没别人。”
众人满头黑线,心道她学村长学得真像啊?
这么美的女生,怎么有点傻气。
中午休息时间不多,大家也赶着吃饭干活,就先散了。
只留下一个戴眼镜的男的,他把其他人都推走,寸头男生还不服气,被他三言两语说服。
花镜冷眼旁观这幕,等到眼镜男说:“我是知青点的负责队长,钟鸣,给你讲一下我们以后的分配。”
他说完看了一下她的脸色,又继续说道:“明天就跟着我们下地,轮到你做饭那天我会提前通知,有特殊情况可以先跟我说,我跟村长和书记说。”
还以为是什么,这些话,花镜一点也不想继续待着那听。
她秀发拂过,扇动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钟鸣怔神,呵斥的话含在嘴里吐不出来,身后传来声音,也顾不得说她,转头走了。
七八个人吃完饭,睡了不到半个小时的午觉,又被号子声叫醒,急匆匆地出门。
花镜也听到了,她却是往山上去,是找淑芬奶奶和亮亮。
时隔五天,山下的茅草屋晒了许多脱水的草药,搭在木板上。
“奶奶。”
花镜朝屋里喊,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屋外晾晒的衣服,目光落在那件土棕色的外套上。
是男观音的。
有青草的味道,是因为观音整天吃素的原因吗?
山风吹过山峰,树林的枝叶飒飒作响,把行人的脚步声盖住。
淑芬奶奶正好提着竹筐回来,就看到一个柳腰花姿的少女站在屋外,一双秋水明眸愣愣地看着某处。
见到花镜回来,淑芬奶奶心里很高兴,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回来了,来帮我把草药洗洗晒上吧。”
她把竹筐放到地上,手撑直腰站着,长长地喘着粗气。
看着花镜像模像样地分门别类,草药不到一会就被收拾利落,她看着高兴,也不禁想起过去。
不知不觉在这里待了十年,身体也越来越不成使唤了,今天才刚刚走到山腰就感觉力不从心,只好就地歇息一会,这会儿才回来。
亮亮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出来,“奶奶!咦,姐姐?”
他刚睡醒,头上翘起一小撮头发,看上去呆头呆脑的,淑芬奶奶慈爱地朝他招手问道:“做饭了吗?爷爷和哥哥他们该回来了。”
“哦!忘了,我这就去!”小家伙刚来就顾不得和漂亮姐姐说话就走了。
屋外有块宋元洲开垦出来的空地,方便这群老人活动,修得很平整。
淑芬奶奶拎着小板凳坐到花镜身边,指着草药问她:“这些草药的用处你都知道?”
“西红花,其花可以入药,性苦微温,具有通经止痛、活血化瘀;白术,味苦,甘,性温,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用于脾虚食少,腹胀泄泻,痰饮眩悸,水肿,自汗,胎动不安。土白术健脾,和胃”
听着少女甜蜜娇软的声音说着这些,淑芬奶奶不禁闭上眼仔细聆听,时不时赞许的点头。
花镜也没有丝毫不耐烦,直到描述完捡起最后一株草药,才停下等待奶奶说话。
声音好似戛然而止,淑芬奶奶眉间染上一抹不满足,“这就说完了,小姑娘声音就是好听,说起话来也招人喜欢,倒像是苏州的吴侬软语,你莫不是苏州那片的?”
花镜眼里有些笑意,抿着嘴摇了摇头,“我就是这的。”
“好吧,你知道怎么炮制这些药,让他们离开土也能保存药性吗?”
淑芬奶奶坐在板凳上,往前探身子,把草药中掺杂的枯叶、灰尘泥土挑出来,用泉水浸泡。
花镜俏脸上满是好奇,盯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道:“我不会,你教我吧奶奶。”
既然要教学,淑芬奶奶就去屋里取了一副老花镜戴上,拿着小木棍指着地上的新鲜草药给花镜讲。
“你看,生白术要拣净杂质,用水浸泡,浸泡时间应根据季节、气候变化及白术大小适当掌握,泡后捞出,润透,切片,晒干。”
“不止如此,《本草蒙筌》中记载:白术咀后,人乳汁润之,制其性也,润过陈壁土和炒。
又有《药品化义》中说:凡郁结气滞黑瘦人气实作胀,皆宜忌用。忌桃、李、菘菜、雀肉、青鱼。。”
听到某个没听过的东西,花镜那花瓣似的粉唇抿得紧紧的,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不解。
“怎么了?”
淑芬奶奶手掌摊平,往前一伸,“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举手提问。”
花镜举起柔荑,俏生生地问:“人乳我知道,乳汁怎么来的?也可以用来制药吗?”
此时离得不远的几步外,宋元洲和几个爷爷已经走回来了,听到她的话耳根红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