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警局
“这是捡来的?怎么没给我小儿捡一个呢,害我孙子长得一脸黑雷公样。”张婶子嘀咕道。
宋元洲觉得现在是个机会,又问:“您帮我叫村长回来,我跟村长商量行吗?绝对不会对村长有什么坏处,否则我给王家做牛做马。”
“哎!”张婶子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听小宋都这么说了,看向他的眼睛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推辞算什么人了,你们帮我看着小孩,我去找他爷去。”
把孙子往宋元洲那一推,自己径直往田边去。
看到地里忙碌的老王,张婶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能了是不,淑芬嫂子说你现在不能干重活,你还给我下地刨草。”
冲下去夺过锄头,拧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家里有人找,马上跟我回去。”
“哎哟哟,放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村长老王疼得龇牙咧嘴,赶紧找个借口。
“我不管,让她们看就是了,还能吃了我吗?”张婶子年轻的时候脾气还暴,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几个人敢嚼她的舌根。
村长把农具放到仓库,跟着张婶子去家里看,路上还听老婆子说:“山下那几个,捡了个女娃娃,长得那个水灵哦,我是个女人都看得心痒痒。
你说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还养个吃白饭的干什么,我看那女娃,比知青点最娇气的宋书珍还娇。”
村长心里也泛起嘀咕:难不成是留着给宋元洲做媳妇?
两人讨论到家门口才住声,村长扯了扯嘴角,打开门就乐呵呵地笑道:“小宋来了,坐吧。”
随意的瞥了一眼花镜,瞳孔一缩,面上却不显,“哎呦,刚刚还听老婆子说呢,果然漂亮,这事不难,早些年我跟上任村长办过,根生家的媳妇就是外地逃难过来的。”
宋元洲抿唇看向村长,恳切道:“那就拜托您了,我们几家人的身份都不能去,等办完了手续,我记您这份情。”
村长笑着点头,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可不当回事,可这小宋不一样,要不是身处泥潭,一定是人中龙凤。
就连在城里的女婿也曾跟他说,这个小宋不一般,光看气质就感觉什么芝兰玉树,只要过去这段日子,肯定能起来。
就是这句话,他从来不刻意薄待下放的人,甚至下雨还偷偷叫儿子送去茅草。
花镜捏住张婶子孙子的手,把胡乱放的小爪子放回去。
两人一来一往,你来我躲,玩得起劲。
张婶子在旁边看着,心里也明白这个女娃娃是个傻的,心思纯洁。
“铁蛋,别惹姐姐了,过来找奶奶。”
宋元洲立刻回头看向花镜,对上她无辜的眼神,他假装没事的笑笑,缓缓回过头。
村长笑呵呵地看着孙子,打趣道:“我孙子以后,肯定给你找个漂亮孙媳妇,你等着看吧。”
这话让四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只剩下花镜歪着脑袋看他们。
回去的路上,宋元洲把她送到家里,让亮亮看着她,“我回地里干活了,你们俩在家乖乖地听奶奶的话。”
因为今天是周末,警局不上班,所以村长决定明天天不亮就去,然后从镇上走回来。
这姑娘的身份证明不好办,只能说是领回来的知青,安排在知青点。
淑芬奶奶知道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知道自己的身份敏感,能光明正大的活着是最好了,怎么敢奢求别的。
她这憨傻的模样,没有长期的相处,也许就会忘记自己这些人吧?
也没事,就当是缘分一场。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京城的那些人还好吧?
也不知道是在何方。
花镜又感受到了一阵忧愁,比上次的还强烈,连自己也流下眼泪,被奶奶发现才知道。
“你怎么也哭了,我的傻姑娘。”淑芬奶奶哭笑不得,抬起手轻轻在她娇嫩的脸上擦拭。
花镜感觉到脸上被什么刮,刺得生疼。
“以后你去知青点,要好好和人相处,别人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勤快点,可能要下地,虽然辛苦但也是一门手艺,想奶奶了就来这里,记得要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来。”
情不自禁说了一大摞话,心里也不禁好笑道:这傻姑娘能听懂吗?
“好。”
花镜脆生生的应着。
她可以听到声音了,很清晰,不过没有她做妖时听的那么远。
当天晚上饭桌上,淑芬奶奶就和大家说了这个消息。
众人纷纷感慨,尽管只相处了几天,他们也有些不舍,心里最在意的也是离别。
宋爷爷慈爱地看着花镜:“常来这里看看奶奶,这也是你另一个家。”
牛爷爷是看着老伴,为这姑娘操前劳后的,“你淑芬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能继承她的衣钵,你既然懂药理,就和她学一手吧。”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感慨几句,平时对花镜多加关照的宋元洲,却又回到沉默寡言的时候。
大家知道,他其实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凌晨,宋元洲就把花镜送到村长家门口了,离开的时候说:“别忘了我们。”
我得到的都在失去,你也要离开了。
花镜不知道他的心事,朝他摆摆手,笑得没心没肺。
——
村长带着花镜走到警察局时,正好遇到上班的徐警官,十几年过去了,村长也不太熟路,抓着过路的人就打听:“后生娃,这捡到个女娃怎么办呐?”
徐警官一愣,扫过村长身后的花镜,严肃道:“跟我来。”
七十年代的警察局院里,停靠着几辆自行车,灰白的墙上写着鲜红的大字。
村长不认识,花镜也不认识。
跟着走进办公室,里面坐着几个穿着警服的干部,村长拉着花镜赶紧弯腰拱手,“各位警官早上好,麻烦你们了。”
徐警官走到橱里,拿出自己的制服,和他们交代道:“这位老伯捡了个姑娘,你们看看怎么处理。”
年长的那位眉头紧锁,大胆猜测道:“难道是拐卖妇女?没听说啊?小姑娘你打哪来?”
花镜想了一会儿,回他:“山里。”
村长擦了一下头上的冷汗,解释道:“这女娃从山上滚下来,砸到石头才止住,醒来就不认人,说话也听不太明白。”
几个警官相视一眼,事情变得复杂了。
年长的刘警官,经历过一起拐卖妇女的大案,几个人商定就由他来问话。
不一会儿,一间房间里,花镜单独和刘警官相对而坐,外面有几个监听的警察。
村长跟他们蹲在一块,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蹲着偷听,站着不好吗?
屋里,刘警官铁面无私地按例询问:“你叫什么,从哪来,多大了?”
花镜:“花镜,山上来,不记得了。”
从前很少有人和花镜交流,所以她只会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
刘警官又问:“家里的事情还记得吗?爸爸妈妈叫什么,有什么特征。”
这丫头说不定有外国血统,或者少数民族血统,整个人透亮。
这个问题让花镜冥思许久,最终有些不确定的说:“茶山下,山茶树,花。”
刘警官彻底绷不住了,这是哪来的憨丫头,这要是精神问题,自己是真没辙。
他两手一抱,目光不停地在脑海扫视,顿时灵光一闪。
“小徐,你们几个进来,找老头借照相机,给她照个像存到档案里,再往报纸上投,寻亲!”
等花镜照相的功夫,村长有生之年吃上了牢饭,呸,警局的饭。
他心里五味杂陈,不因为害怕,是饭太好吃了。
警局的厨房,要考虑到警察奔波劳累的缘故,在营养均衡的条件下,尽善尽美地选择好的食材。
村长他心里暗下决定,一定要让铁蛋上学,当警察,吃上可口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