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城内
武安率领大军抵达蓬莱城下，已是傍晚时分，在距离城池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并没有急着攻城。
而是派兵前往蓬莱城不远处的登州水军水寨。
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官军水师残兵弃船登岸，全部迁往蓬莱城守城。
比较有意思的是登州水军在撤退时，并没有焚毁水寨和战船，甚至造船工坊也完好无损。
因为朝廷无力拨付钱财建造战船，工坊实际上已经荒废了。
而且经过武安不断的挖墙脚，登州水军的很多工匠都被雇佣到了密州，连储存多年的造船木料也被将领偷偷卖了，但是稍微改造一番，还是能重新焕发生机。
毕竟这里曾经是是大周北方最大造船基地。
登州水军走时没有大肆破坏，这是要全部留给叛军，兵败的水军将领如此做，很是耐人寻味。
武安到达水寨后，四处简单看了看，然后派人去将武鸿召到大营议事。
大营中军大帐。
武安正在和韩潮、张雍、刘獐、陈贯等说着话。
水师都指挥使武鸿带着水军副指挥使黄进升和吴帆一脸喜气的走进帐内。
三人给武安见礼后，武安笑呵呵对看着武鸿三人道：“这次能几乎全歼登州水军，你们可是居功至伟，辛苦了！”
“大人严重了。”
武鸿躬身道：“非是属下谦虚，实在是不敢贪功据为己有。若不是倚仗红衣大炮的威力，与登州水军交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黄进升和吴帆也赶紧道：“天赐神器给予大人，此乃天命所归。登州水军螳臂挡车，这是自取灭亡！”
武安很满意武鸿等人的态度，他们也说的没错。
自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没有红衣大炮这种跨时代的利器，即使登州水军士卒堕落了，自己也不可能以微弱的代价拿下他们。
拥有火炮的战船对敌就是在欺负人。
下面的韩潮笑道：“咱们从密州出发，短短一月就连下莱州和登州，若是其他地方的官军也是如此不堪战，那就太好了。”
“天下精兵除了边军和洛阳禁军外，其余的地方厢军不过是样子货，用来哄人而已。”
武安笑道：“这还不如各地新建的乡兵，真是白白浪费了朝廷的钱粮。”
接着武安从面前的案上拿起一封军报，举起给众人示意一下，高兴道：“丰叔也送来了好消息，他们那里也是连战连捷呀！”
“在攻占北海州城潍州后，向西又攻下了昌乐县，整个北海州已经被拿下了。”
“如今又来请示下一步是否继续向西进军。”
下面众将闻言脸上立刻变得喜气洋洋的，纷纷上前恭喜武安。
张雍笑道：“如此大人已经占领密州、莱州、登州、北海州等四府之地，这已经差不多是青州小半地盘。”
韩潮问道：“大人，咱们攻下蓬莱城后，还要继续向西进军吗？”
武安摇头道：“咱们不能贪多，先稳定这四府之地，然后再说其他。”
贪多嚼不烂，攻下蓬莱城后，武安不打算挥师西进。
巩固好已有的地盘，再做打算。
而且继续向西的话，那么很快就会和齐王的势力范围接壤。
武安得到消息，洛阳中央朝廷已经命令幽并两州数万边军南下，只是因为冀州饥民造反被一时拖住了脚步。
以边军的实力消灭饥民是早晚的事，那时就和齐王的叛军对上了。
武安这时要是率军西进，那么齐王就会腹背受敌，被两面夹攻，肯定支持不了多久，败亡是早晚的事。
如此他就要直接面对边军的平叛大军。
这么做是能夺占些地盘，不过最有利的还是洛阳朝廷。
武安从没把齐王放在眼里，他最大的敌人还是朝廷。
此时武安最希望的就是朝廷边军和齐王叛军相持不下，两方谁也奈何不了谁。
那样自己就能躲在青州东面，慢慢消化掉已占有的地盘，然后再逐步蚕食周边地方。
……
蓬莱城内厢军军营。
除了在城门临换防守的士卒，所有的厢军、团练乡兵、残余的水军士卒都聚集在大营用晚饭。
所有的士卒沉闷的吃着饭，气氛有些压抑。
登州知府杨希仲调登州水军的残兵败将入城防守，绝对是最大的败笔。
看似增加了数千人，其实这些丧胆的水军士卒也把恐慌带入了蓬莱城中。
登州水军士卒和厢军都驻守蓬莱，很多人都互相认识。
这次水军败得太快太速，很多人都很好奇，水军士卒进城后，纷纷找相熟的打探消息。
城内的厢军和乡兵本来就因为被围城而军心不稳，如今又听说城外围城的叛军拥有威力惊人的火器，一炮糜烂数里。
这下人人自危，仅有的一点战心也消失不见。
这时一个正在蹲着用饭的厢军士卒突然传出“哎吆”声，忙站起身子，把右手放在嘴边，吐出口中的粟米饭，只见里面夹杂着一块带着血丝的牙齿和一个绿豆一般大的小石子。
一旁的同伴起身问道：“黄六郎，你怎么了？”
黄六郎是个三十多岁大汉，平日就好勇斗狠，此时脸上的横肉扭曲着，愤恨的将饭碗砸在地上，怒吼道：“娘的，老子们都要去和叛军拼命了，那些狗娘养的还在饭食中掺入沙石。”
接着用捏着断裂的牙齿给周围人看，“弟兄们来看看，老子好好的牙都给硌掉了！”
说完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水，感觉嘴里的疼痛，黄六郎的怒气更盛，叫嚷道：“兄弟们，管钱粮的这群王八蛋平日里就克扣粮饷，如今大敌当前还如此苛待俺们，都跟俺去找王都监说理去。”
饭食中有砂石是钱粮官勾结营中主将贪墨粮食的常规操作，以前吃饭时士卒都是小心的把小石子挑出来。
只是今日黄六郎心不在焉的，直接被石子把牙齿给硌掉了。
若是以前很多士卒不敢同去，如今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日，又有黄六郎挑头，一群人纷纷把饭碗一摔，往日积攒的怨气一同爆发，嚷嚷着一起朝厢军都监王惟的大帐走去。
路上，其余的厢军士卒也加入其中，等到了王惟的大帐附近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
都监王惟此时正在帐内用饭。
与普通厢军士卒食用带砂石的粟米饭不同，王惟面前有一只白煮的肥鸡，一条鲤鱼，一大碗肉羹，还有几道精致的小菜。
帐外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吵闹声，王惟心里一惊，这个节骨眼上可别发生什么大事。
王惟慌忙起身拿起长刀，往外面走去，正好这时一个亲兵冲进帐内，两人直接撞了一个满怀。
王惟气的一把推开亲兵，顾不得训斥，忙问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亲兵站定身体，惊慌失措道：“大人，不知为何所有军士都要来围了上来……”
话没说完，帐外传来士卒的叫喊声。
“请王都监出来说话——”
“王大人快出来——”
“王都监——”
……
王惟吓傻了，这是要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