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离开
人这一辈子都在尝试与过去作诀别，结果却总是不如人意。
有人一生都陷在回忆里出不来，有人试图与过去和解，极少有人能完全看淡过去，大步往前迈。
老陈过去半辈子都与古华派交缠在一起，到现在古华派已经不只是回忆那么简单了，那是他儿时的梦，是他澎湃生命的起点，也是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根。
他现在的感受就是失去了念想，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自己与璃月的联系一下就少了好多。
可生活总要继续向前。
……
千钧没想这么多，他当然知道老陈会很难受，但古华派还在，不是吗？
刚刚烤鱼有点吃多了，口渴。
“哎，来看看啊，又大又甜的西瓜嘞。”
“你这瓜多少钱一个啊？”看着这位满头大汗，寸头圆脸，挺着大肚腩的摊主，千钧开口问价。
“哟，客人你看看，这西瓜可都是好瓜，我也不挣你的，这个数！”说着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百摩拉？那倒不贵。”千钧就准备掏钱。
“客人，不是三百，是三千。”摊主摇摇头。
“(`皿′)，你这瓜是金子做的啊？敢卖这么贵？”
“哎~客人有所不知啊，我们璃月耕地不足，所以本地产瓜不多，我这又大又甜的西瓜可是须弥进口来的。光成本就不是小数目了。”
“这样啊，那行，你给我挑一个。”没想到之前吃的西瓜居然都是外国来的，还真不容易。
“好勒，就这个，这个好。”摊主在一堆瓜中拍了拍，挑了一个中等的。
“看着不错，你这瓜保熟吗？”千钧似无意的问道。
原本一脸热情的摊主突然冷了下来，炎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杀气。
噌，一道白光闪过，摊主手里一把长刀划过，亮可见人的刀尖滴着鲜红的液体。
锵，收刀回鞘，一个西瓜慢慢裂开倒向两边。
深红色的瓜瓤上有细细的白沙，红亮的汁水顺着瓜皮往下滴。
摊主随手一拿，原本完整的半个西瓜突然裂成几瓣，“客人，请！”
千钧接过，一口，“不错，甜！把我那个包起来吧。”
“好勒。”摊主又开始热情的服务起来。
就在千钧提着瓜准备离开时，瓜摊旁一个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十一二岁的样子，同样的板寸，面容黝黑，身材瘦弱。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号的码头工服，破破烂烂的。
别人都躲在阴凉处摆摊，只有他席地而坐，在太阳底下暴晒，奇怪的是没有一滴汗。
脸上似乎一直保持着诡异的笑容，可仔细看就能发现是嘴有些合不上，呆呆的看着来往的人群。
身前摆着一个竹篮，提手有些开裂，蓝边还破了几个洞，竹枝从中间刺向四方，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应该是捡的别人不要的。
篮子里没别的东西，只有一颗颗黄澄澄的树莓，色泽金黄，汁水饱满。一看就知道全是上品。
“你这树莓怎么卖？”千钧走过去问道？
男孩伸出五根手指，也不说话。
“五百摩拉全拿走。”一旁的西瓜摊主主动开口。
千钧看向他，“这是什么情况？”
“唉，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有两三年了吧。也不会说话，整天呆傻的样子，大家都说他脑子有问题。
他每天都出去摘树莓回来卖，靠着这点钱活着。就住在码头上的一个仓库里。”摊主忍不住的叹息。
“树莓好卖吗？”
“看情况吧，有时候卖不出去我们这些卖东西的都会帮帮忙。”
千钧掏出摩拉付给男孩，他开心的收下，拿出一个小纸包把摩拉紧紧裹住，贴在胸口处放好，看得出来他很珍惜。
用油纸包好树莓递到千钧手里，就准备离开。
“你和他说，他以后的树莓我全要了，我给他一千摩拉，让他每天送到飞云商会。”千钧朝西瓜摊老板说道。
老板脸上也有些喜色，拉住男孩，手脚并用，嘴里还发出奇怪的声音。男孩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他。
过了一会儿，双方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位客人，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头两天我会带他过去熟悉路。”对于有人愿意帮忙，瓜老板自然乐意见到。
男孩也朝这边微微躬身，脸上依然是诡异的笑容。
千钧没有多说，点点头离开了。
他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他，目光中有赞赏，有怀疑，甚至还有嘲讽。
他没有理会，朝着海边走去，明明尽自己的能力帮助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成就感，真是奇怪。
“刚刚那位是个不错的人啊，是飞云商会里管事的吧？”
“不太像，穿着很一般。”
“没钱装什么？傻子一个。”
“什么好人，要真的是好人就应该把他接回家养着！”
“什么批话，人家尽力了，只会说风凉话的人，给爷滚一边去！”
……
港口的海浪翻涌着，一片波光粼粼，看久了容易晃晕人的眼睛。
眼前至天边，大海从金黄渐变成橘红色，直到与太阳相交相融，仿佛海浪是从太阳里涌出来的一般。
啊，大海啊！
反正还不想回去，甩两杆吧，拿出当时从北斗船上借来的鱼竿。
没有鱼饵啊，要怎么搞？
“年轻人，不介意的话用我的吧。”
千钧转头看向左手边，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手持鱼竿注视着大海。
他身姿笔挺，精神矍铄，面色红润，精气神都很好。
不像一般家庭的老人，至少也是个富家老爷。
身体没有发福，依然身强体健，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把好手。
面对他的打量依然面不改色，只是微笑着与他点头示意，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怎么样，老头子我如何？”
“很帅！”
“哈哈哈，很不错的夸奖，我喜欢。叫我天叔就好，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千钧。”
“哦？举千钧若扛一羽，拥万物若携微毫。好名字啊！”天叔捋着胡须沉吟。
千钧拿过鱼饵，发现只是一颗颗玉米，就这啊？
“哼，年轻人可不要小看玉米，我钓鱼这么多年，在我看来玉米是最好用的。”
“不，我还是觉得蚯蚓更好。”
“嗯，不盲从，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错。”天叔赞同的点点头。
啵~千钧抛竿入海。
拿出包好的树莓递给天叔。
“你这手藏物于身的本事挺有意思。”天叔眼前一亮，拿起一颗半个手掌大的树莓就往嘴里塞。
充盈的汁水爆发，强烈的果香充满鼻腔，酸甜两味在味蕾上打个你死我活。“好吃，微酸清甜，果香怡人，真乃上等佳品啊，小伙子，再来一个。 ”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个，最后只剩几颗，其它全进哥俩肚子了。千钧敢发誓，他吃的没有对方多。
“我看你不像沉默寡言之人，为何言语不多，有心事？”见千钧不怎么说话，天叔主动开口询问。
“我今天帮助了一个人，但我不快乐。”望着茫茫大海，千钧有些迷茫。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小男孩……”
天叔听后沉默不语，半晌，“你说的那个孩子我知道，他刚到璃月港就有人去帮他，但我们给他钱他不要，住的地方他自己逃出来，他只花自己卖树莓挣来的钱……”
千钧听后也沉默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有大爱之人，可能觉得自己的帮助还差得远，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完全足够。”
二人伴随着落山的夕阳，翻滚的潮声，畅聊了许久许久。
……
“芜湖，师兄，我回来了。”千钧一把抱住师兄，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清香，原本有些不安的内心突然平静下来。
“你今日去了哪里？这么晚才回来。”行秋头也不回的问。
“去见了凝光，你是不知道，她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
行秋默默的听着他诉苦，不时轻笑。等他讲完方才出声，“我会让人收下那些树莓，倒是你，买了那么些东西，就没有留给我的？”
“当然有了，当当当～”千钧拿出最后三颗树莓。
行秋笑着接过，把其中一颗塞进一号的身体。
“你明日就要出发，料想也不会有太多经费花销，我这里有一张存票，你到蒙德后可随意支取。”
千钧接过，看着上面一串的零，真想给师兄来一口，太懂我了。
“还有什么想要的，赶紧说出来吧，我一并满足你。”看他开心的样子，行秋笑着问。
真的什么都可以吗？千钧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脸猥琐的笑容。
行秋感到一阵恶寒，是不是话说太满了，直觉让他想赶紧跑。
深夜，二人洗完澡后躺在一张床上，只穿了轻薄的睡衣。
千钧趴在师兄的雪白大腿上，香香的味道萦绕鼻尖。
行秋双手在给他耳朵按摩，不时呼的一下缓缓吹入一口气，一股酥麻的电流传遍全身，大脑舒服的在颤抖。
爽啊！人生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可惜马上就要离开了，师兄，没有你我要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