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如梦初醒
单尘被两个时空通道吞噬后，置身于茫茫无边的黑暗中，不知应何去何从。使用复探技能后，发现此处似乎和上一个时空相距较远，自己根本无法回到原时空。心中一凉，他自然知道背叛周舆源的下场，如今能有一个全尸，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并没有背叛他，只是不喜欢被他操纵而已。
想到这里，单尘自己冷笑了一声。操控！自己这么多年连真实身份都没有使用过，八年的自由时光里，自己都是以小王的身份，和李警官作为搭档，伸张正义。
或许，自己真正的名字本来就不应该叫做单尘，如果姓王可以让自己一生自由，那他情愿忘记单尘这个名字。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姓氏本就已经很孤单了，名字还用一个尘字，自己真的是可有可无。
这空无一物的黑暗，正是应了自己的名字，尘归尘，土归土，繁华终归寂寥。
“抓紧了。”黑暗中一双手牢牢握住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但觉眼前一亮，自己重新回到“域”中，然后便被推向一边，好像自己非常碍事一般。
仔细看去，但觉这人有些面熟，只是他戴着墨镜，看得并不分明。人还未辨别清楚，身后被人一托，这才想起自己又回到了战场，竟然忘记了防御。忽然眼前的墨镜男离自己越来越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从身体两侧环绕了过来，再向后退，便看不到周舆源和墨镜男了。
“认出来了吗？”身后的人问道。
“这人我认识吗？”单尘尚在疑惑中，但不敢否自己刚才的感觉。
“算不上熟识，不过也算认识。你把思路打开，不要只想这个时空，可以是过去，也可以是未来。”
两个人在时空通道中漂浮，单尘不知道这通道通向何处。
“难道真的是他？是金元？”
“是。这么多年的刑侦生活真的对你影响很大。”李清浊赞赏道，见他对人过目不忘，估计是这么多年调查，见过的人不是一般的多，这种快速记忆和识别面容的经验也就培养了出来。
“周舆源？”时空通道外，一个黑斗篷带着老大和老二似乎赶往什么重要的地方。
“是，那时候老三还没有入纵横组织。毕竟这个人太实在了，老大不太想让他加入纵横。”
“那后来为什么还是加入了？”
“因为被发现了。”李清浊淡淡地说道，这时单尘才注意到老大脸上似有忧色，好像非常担心这次任务一般。“这三兄弟中，论天赋，老三最强；论经验，老大最强；论聪慧，老二最强。不过三个人有个共同点，忠义。”
单尘听他这么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毕竟自己和这三兄弟接触比较少。
“你知道最早的纵横主是谁吗？”
“难道不是周舆源？”
“当然不是。否则老二也不会死了。”李清浊说着，两人已经来到周舆源杀死老二的时间点，只是两人的对话却听不大清楚。“所以今天你们来战斗的时候，周舆源又穿了斗篷，是为了不让老大看到。”
“最早的纵横主，你认识但你却不知道他的身份；老大和老二是最早和纵横主在一起的，虽然他平日里带着斗篷，但是他的容貌、声音、术法，这两个人是完全了解的。周舆源杀掉纵横主的时候，老大老二均已受了重伤，昏迷不想，是周舆源带他们回来的，从那之后纵横主便被替代了。”两人到达了纵横主带领三人去进攻时间规划局的时刻，看到佟毅夫妇两人力战周舆源，看到周舆源杀了纵横主，将老大老二带走。
“可是您刚才说，老大、老二对纵横主的一切都很了解，怎么会”单尘问道。
“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李清浊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眼神中的灵气却依旧在，好似一个聪明的病人一般，身体羸弱但神明通透。“周舆源和纵横主的说话声音是相同的，因此一开始老大和老二并没有怀疑。容貌又藏在斗篷下，三人既然熟悉，自然没必要脱下来核验一遍。至于术法吗，就更好骗了，人的术法纵术会精进的，偶尔在有个什么机遇，比如得到灵戒什么的，还可以掌握新的术法。”
“既然这样，只要他的斗篷不摘，那几乎是天衣无缝，老二又是怎么发现的？”
“要到了。”两人继续沿着时空通道按着时间进行逆流。
“前辈，你这时空通道是要通往何处？”
“心之所处。”李清浊说完看了看无语的单尘，“是有点装犊子了。其实这是微缩的从观心海，本来可以让你身临其境，探寻过往。只是我现在维力有些弱，只能使用这时空通道带你去看你想看的了。到了。”
李清浊说到了的时候，此时老二正在和周舆源交谈什么，然后周舆源送了一枚戒指给老二。
“这枚戒指？”
“这枚戒指是纵术戒指，都是周舆源仿造灵戒所制，自然也能赋予他人时空术。”
“可是为什么”
“我想大概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吧，人嘛，往往是通过给他人好处来拉拢感情。但是他没想到老二此时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只因为纵横主和他之间的关系不必要利用这样的小恩小惠来维系。”
“所以他使用纵术回到了过去？”
“不错，就是这里了。”李清浊和单尘现在的时空通道外，正是那夜纵横组织围攻规划局的那一夜。
老二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和老大晕倒在地，周舆源收拾完佟毅夫妇后，顺势解决了纵横主，然后带着昏厥的两人离开了。老二实在忌惮周舆源的实力，因此并没有出手阻拦。两人跟着老二重新跨越时空回到现在，将此事告诉了老大，老大似乎劝说他什么，但是两人听不真切。之后便是老二找周舆源直接对质，并且被周舆源灭了口。
“老大他是不是知道”
“应该是知道，只是我现在的维力不足以让你看很多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让你看。你多想想这几年你遇到的位数不多的老大和纵横主的态度，心中便一目了然了。”
是的，这个事情单尘自己当时确实没有多想。不记得是在哪一年，老大开始变得尊敬boss，不像自己刚加入组织时，那么随意。这前后的事情相互联系起来，大概就是老大发现老三的那一年，再加上老二告知事情，老大一定如履薄冰了，怪不得他做事如此小心翼翼，有如此周全。想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两位弟弟。
“到了。”李清浊带着单尘停留在一间屋子前，这屋子看起来十分熟悉。单尘心里有一种预感，而且很强烈。“来看看纵横主的真面目。”
两个人看着屋外的景象，李清浊开启了时光逆流，就像看倒带一样，单尘看到纵横主向后退去，将斗篷挂在门外，进入房间。一个小孩子在和他道别，那孩子是自己。
“我是”
“是。”
“可是周舆源”
“玩弄人的感情，是他的惯有把戏，难道他不知道老大、老二的秘密啊？总不能老三是无意间发现的吧。”
“可是留下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术法不如其他人，聪明也不如其他人。”
“他可曾和你说过为什么要让你加入组织？”
“为了创造一个新天地，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都有妈妈的世界。”李清浊淡然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我，要骗十几岁的孩子，当然也会这么说。你和他的遭遇很相似，虽然不想他的父亲给了他很多暴力，但是你的父亲那时候也不大，给了你很多冷暴力。精神上的伤害胜于肉体上的伤害，因此他的出现，让你非常容易共鸣。”
单尘并没有接他的话，他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自己在期盼的未来突然间破灭了；但是想起小时候的种种，心中却又充满了酸涩和悲痛；可现在却发现和自己产生精神共鸣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心中又有些恨意；而这份恨意与父亲的冷漠相联系，又觉得很不值。
此时他脸色苍白，心中或许还有很多疑团，可是自己没有心情一一去问。
“血脉亲情，我也不太懂这是什么感觉。”李清浊眼神里似乎有星星坠落，失去了光泽，随后又打起精神。“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弥补了你的空缺，虽然不是血脉亲情，但我觉得要比血脉亲情还要温暖。”
时光通道再次回到过去，这是他加入警局的第一天，老李作为师傅带了他，之后变成了老李的搭档。两个人一起蹲守嫌疑人，两个人一起冒着风雪跨省合作，两个人一起啃面包，两个人一起和别人打篮球。老李也时常给他带老婆做的饭，关心他的感情、生活日常，有时候也会因为工作教训他；那时候年轻的自己有时候非常听话，有时候又很叛逆。
或许父亲便是这样，作为榜样，无声但存在于点点滴滴。
“老李确实比爸爸还亲切，也更关心我。”单尘说道。
“那倒也不至于，你的爸爸是真的想要复活你的妈妈，他之所以不愿意面对你，是他太年轻，他也不知道如何做好父亲，但是他真的知道你需要妈妈来照顾。所以猜才被周舆源钻了空子，要知道如果自己的组织中有一个横术隙人，那是真的如虎添翼。”
“爸爸真的是这样想的？”单尘有些哽咽。
“当然，爸爸还是爸爸，老李则是比爸爸还要好的叔叔。”
单尘这次没有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来，看着过往的点点滴滴，血脉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自己真切感受到的关怀才是真实的。李清浊并没有阻拦他，这个时候他确实需要把感情释放出去，等从观心海结束，他还需要用自己的脑子。
“既然爸爸和老大的感情这么好，为什么上次我和老三对绝时，他要对我下手？”
“这不好说？他对你下手了吗？”李清浊问道。
“并没有这个机会，当时我和老三同时开启领域，导致领域中的人都失去了维力，周舆源使用时空通道躲避了领域的波及。”
“你和老三，谁的实力强？”
“就几日观战而言，老三更强一些。”
“那就对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想要保护你，怕老三伤你太重，但是又不得不做给周舆源看呢？”
单尘就像突然被点醒一般，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周舆源戒指的控制中醒来，此刻方想起戒指上有一层薄膜。原本以为是和祁浩战斗时，戒指不小心中招了，原来是自己浑浑噩噩时，老大给施加的定术隔开了自己与戒指的联系。
单尘又想到了刚才自己看到的另一幕，周舆源使用时空丝线去捞老三来阻挡朝向自己的攻击，是老大上前挡住了丝线，因此才中招死亡。在老三看来，是金元杀了老大，实则是周舆源。想起老大最后的话，大概是想要用自己的命来换回老三的命。
“这便是你的家了？”李清浊看他脸一会白一会青，知道他在想问题，便没有打扰他，直到到了他的家，这才问道。
“是。”单尘看着自己的屋子，里面摆满了各种荣誉，都是自己和老李一起破获地案子，自己曾经站在正义的一方。可是现在自己走错了路，这些荣誉却因为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而烟消云散。
“卡那里你很厉害，帮了这么多人，是非观很强啊。”李清浊赞道。
“是非观？”单尘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看看现在的自己，哪里对得起这些荣誉。
“老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也许李叔还在等你回去，否则早把你的事情都上报了。”李清浊说这话的时候，像是一个老人一般。
单尘心里恍然大悟，但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完全回到以前。
“您到底多大年纪了？”单尘问道。
“这可不好说，我孤独了很久，向来是以天地为父母，与时空相作伴。没什么长久的朋友。”李清笑道，与他那惨白的脸色不相配。
时空通道外，周舆源又和院长他们打了起来，只是这地方并不在医院前，不知跑到了那里。
“我好困，从观心海要结束了，你好之为之。”
话没说完，李清浊已经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最后四个字说的迷迷糊糊的。两人就这样突然从时空通道中跳了出来，单尘抱着李清浊小小的身体，就这样加入了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