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窒息
天花板，又是天花板。
左清乐一直在昏迷和醒来中反复挣扎，游戏和现实中的穿梭总让他恍惚。
他的睫毛微颤，随即缓缓睁开双眼，自己还睡在青葱福利院里。
旁边躺着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是小宇。
他将手机开机，是秦不离打来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是离开第二天早上八点。
随后，秦不离的下一个电话呼叫弹出，险些将小宇吵醒，左清乐立马跑到房间外。
“喂？干啥去了，一晚上没回来，差点给你报案了……”电话那头秦不离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左清乐有种不真实感。
“我不是去做志愿的福利院了嘛，陪一个怕黑的孩子来着，放心吧。”左清乐打断他。
“谁是怕黑的孩子？”背靠的房间门猛地被拉开，左清乐失去支撑，差点坐到地上。
“喂？”
“不说了，一小时之后回去。”左清乐匆匆挂了电话。
手机刚好没电关机了，左清乐松了口气。
小宇揉着眼睛，站在他旁边，撅着嘴：“我才不怕黑。”
左清乐再看到他，感觉亲切了很多，薅了薅他乱蓬蓬的头发：“那为什么开灯睡觉？”
小宇撇嘴：“你失忆了？”
“我……”左清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小宇突然冷下脸来，揪着左清乐的衣袖，揪到房间门外，说道：“你走。”
不等左清乐反应，房间门就重重关上了，只留下走廊里的左清乐，和两旁血腥猎奇的挂画。
左清乐皱着眉看向走廊，和游乐园的酒店是如此相似。
从旧楼里出来后，左清乐又确认了一遍，从外面确实看不到那间房，那间房确实没有窗户。
上车给手机充上电，手机屏刚亮起，邮箱消息便弹了出来。
是部门经理，只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这封邮件是在自杀当天发的，而他现在才收到。
左清乐一时摸不着头脑，翻了翻邮箱的记录，发现自己在自杀前发了一封辞职信。
原来如此，所以秦不离说什么帮请假都是骗他的，他其实已经离职一阵子了。
左清乐回望了一眼毫无生气的福利院，荒凉得像是无人居住，不知道小宇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生他的气，不过因此才得以脱身。
左清乐跟秦不离简短地报了个平安，便开车直奔老板的便利店。
伸手去关车门时，他看到了左手上还戴着那枚素圈，愣了片刻。
到达时已经是午后，店里没什么人，一只狸花猫蜷在柜台上睡得正香。
老板正打着斗地主，看到左清乐进来后松了口气。
左清乐却面色凝重，脸色很差。
“有人进了你的游戏？”
左清乐点点头：“名字叫安果，你对他有印象吗？”
老板手机里传来“快点啊，等得我花都谢了”，而老板呆在原地，十分震惊。
“听说这个小区里，有一户人家刚死了儿子……”老板直接关掉了游戏，转转眼珠，努力回忆着。
“是不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瘦瘦的，双眼皮的男孩？”
左清乐点点头。
“玩家要怎么进入别人的游戏？”左清乐问道。
老板沉默了片刻，拿出购买道具的pad，划开一个隐藏界面：“按理说完成隐藏任务才能告诉你。”
左清乐接过平板，这个商店里只有一个道具，叫黑洞，在下一次进入游戏前指定玩家，便可以进入对方的游戏，杀掉对方并出逃后获得对方所有的糖果和技能。
只是，如果失败，就会永远被困在游戏里。
“隐藏任务？”左清乐确实没察觉到这一点。
老板点点头：“隐藏任务有很多种，一般就是npc布置给你的额外任务，完成后会有蓝色包装纸的糖果。”
左清乐摸了摸戒指，说道：“这么说，我算是完成了。”
上旋转木马前，付渊将写着银色字母的糖和一颗蓝色包装的糖一并递给他。
左清乐已经是第三次带着boss的糖果来了，老板接过后笑了笑。
“阿清你小子真能耐啊，不愧是我看好的。”
左清乐又将pad递给老板，上面显示左清乐选择了“无敌”和“黑洞”两个技能：“就这些。”
无敌可以让玩家免死一次，或者获得10分钟的锁血时间，冷却时间为48小时，价格很高，左清乐花光所有糖果才能换到。
“安果来过你这里吗？”
“嗯，他已经进过五次游戏了，不知道他这个年纪是遇到啥事了，这么想不开。上次你刚走，他就来我这里了，我想可能是那时候……”老板看起来有些发愁。
“你到底忘了什么？有头绪吗？”他盯着左清乐。
左清乐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一些很久以前忘记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但最近发生了什么还是没有头绪。”
“我似乎明白了，是不是和以前的事有关联，并且一直没有解决。”左清乐皱起眉。
老板叹了口气：“很多人进入游戏大都是因为一时想不开，或者精神类疾病发作，而忘记让自己痛苦的事，大多数人会慢慢恢复，也有人会去寻找失去的记忆，但也会变冷静，不会冲动。”
“但是你之前还失忆过一次，我想这就是根源，你得好好想想了。”老板看起来有些担心他。
左清乐若有所思。
“还有一事，上次我在游戏里呆了七天，现实也过了七天，这次我呆了四天，但是现实只过了四小时，这是为什么？”
老板摸了摸狸花猫，似乎有些嘲笑他的意思：“前几天喝酒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啊。”
左清乐喝得快断片了，只依稀记得一些，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如果你现实中时间充足，就按真实时间走，比如昏迷，如果你是清醒的，那就按小时算。”
原来如此。
临走前，左清乐问道：“哥，好久没见阿鹤了，他怎么样？”阿鹤是老板的儿子，全名叫陆鹤，因为老板这样叫他，左清乐也这样叫了。
上次见陆鹤还是他刚搬过来时，那时，一个穿着篮球衫的少年正帮老板往店里搬东西，见到左清乐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陆鹤热心地想上去帮忙，因为他把左清乐认成了姑娘。
虽然之后再没见过，但左清乐对他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玩。
以前老板最喜欢跟他聊儿子，只是这几次好像说得很少。
老板脸上闪过一丝僵硬的微笑：“他挺好的，还在国外读那个伯什么大学呢。”
左清乐点点头，回以微笑。
老板似乎对他刻意隐瞒了什么。
秦不离是编程师，听他说负责的什么项目出了大bug，今天必须得熬夜加班，虽然这不符合劳动法，但他一向习惯给自己找事，根本拦不住，所以左清乐只回复道：随你，注意休息。
左清乐无所事事地瘫在床上，大概是游戏里的状态也反过来影响现实，他精神得无法入眠。
七岁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他还是想不到，只是想到那些模糊的片段后，胸口就憋闷得很难受，几乎要窒息。
黑暗像是抽走了全部空气，左清乐感觉自己得在陆地上溺死。
他急忙起身，颤颤巍巍地打开台灯，感受到光亮后才好受一些。
“谁是怕黑的小孩？”小宇幽怨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左清乐看向床头暖色的灯光，难道小宇在黑暗中会这样吗？
左清乐怀疑自己可能也有什么精神病，大概需要去做个心理咨询？
他又把微信下了回来，发现自己的好友列表里居然有一个心理医生，而且自己在微信里还约了两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就在自杀的前一天……
什么医生啊，咋还把人治自杀了，左清乐皱起眉，脑袋有些痛。
“玩家左清乐。”系统还是喜欢冷不丁吓他一跳。
“根据统计，你的号码为：33，将在24小时后进入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