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要伤害别人
左清乐扫了一眼五个娃娃，蓦地转过身去，径直走向放头骨的柜子。
转身那一刹那，他看见小洁的表情十分平静，与恐惧的声音毫不匹配。
小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忙挤出害怕的神情，无辜地眨眨眼，往左清乐身上靠。
左清乐站在玻璃柜前，盯着第二排第一个巨大的头骨，说道：”出来吧，找到你了。”
他刚才欣赏裙子时，试着用了一下上帝视角的技能，没想到生效了，能直接看到公主的视角。
“你用五个娃娃迷惑我，而自己却藏在这里，未免也太……”左清乐往后退了退，避免公主出现伤害他们，他抿抿嘴，“太聪明了。”
头骨毫无反应。
沉默了一会，左清乐将玻璃门打开，伸手就要去摸。
眼前突然冒出一缕黑烟，隐约有一股辣椒水味，左清乐被呛得难受，本能地想缩回手，没想到被黑烟中的一股力量拽住，怎样都无法挣脱。
他感觉自己的指关节被捏得嘎嘎作响，手疼得将要失去知觉时，那力量加大，狠狠地将他拉进黑烟中。
所幸他紧紧拉着小洁，没有把她一个人丢在外面。
四周的景象逐渐模糊，左清乐的视野里，渐渐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
她那瘦柴般的手紧紧攥着左清乐，指甲都嵌入了皮肉。
左清乐瞳孔微缩，他吐了口气，试着冷静下来：“你是公主吗？”
不等老人开口，小洁便开口了，她的声音清脆明亮，丝毫不恐惧：“哥哥，她戴着王冠，一定是公主！”
老婆婆微眯起眼，探头向左清乐身后望去。
左清乐急忙挡在小洁之前，淡淡问道：“数字呢？”
她虽年老，背挺得很直，像是生怕头上的皇冠会掉，她一笑，原本紧紧钳住左清乐的手慢慢松开，指尖在他的手背摩挲，后摩挲到手掌心，将手指慢慢放进左清乐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相扣。
左清乐不敢出声，头皮发麻。
老婆婆像是想到了什么，另一只手一挥，再放下，换成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或许，这样？”
“数字呢？”左清乐还是淡淡地问道。
公主嗤笑一声，用指腹摩挲着左清乐：“什么数字？我不知道。”
“这里再无别的公主。”
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瞪圆了眼睛，凑近道：“当然，我永远是王国里唯一的公主，不仅如此，我还是唯一的国王……”她的鼻尖快要贴近左清乐，左清乐皱着眉往后缩了缩。
“你想要什么？怎样才能得到数字？”
“数字……哦，你指的是那张废纸……”公主恍然明白，微微点头。
“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找得到我，也没有人陪我，我本以为你……或者你们，是来探望我的呢。”公主牵起嘴角，将左清乐的手松开。
左清乐白皙的手已经被揉红了，有几处还被捏出了淤紫。
“我要她，把她交给我，我就把数字给你。”她伸出手，指向小洁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
小洁的身体颤了颤。
左清乐默默将她往身后护了护：“你要她做什么？”
“你想要她的身体，将自己变得年轻，不会让法力消散，从而离开这里，去统治你的王国？”
公主略微吃惊，但很快，她的脸上洋溢出喜悦之情：“你怎么知道？等我出去，我要先杀了丹，杀了他……”
丹应该就是把她关在这里的魔兽。
“然后，然后我就可以……”
“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左清乐打断她。
她看着天空想了想，渐渐失神。
“不记得了？”左清乐挑眉。
整个房间里都是黑烟，左清乐扭头看向旁边的药炉。
公主神色一紧。
“这药需要用大量法力熬制，在熬制过程中会有沸腾的模样，但是为什么，只在刚才沸腾了一小会呢？”
“你的法力衰退了，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容貌也早已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你的王国，早就灭亡了吧。”
“况且，你的法力衰退至此，如何能与她换了灵魂？”左清乐淡淡地看向旁边的玻璃柜，“你的失败品，不都在这里摆着吗？”
小洁不解地看着左声，公主看起来很难过，又很生气，左声不怕自己有危险吗？
公主的脸渐渐松弛，很快又恢复成苍老的模样，她失神地望着左清乐。
“刚才是你以前的模样吗？很好看。”左清乐笑道。
“这些……你一直都知道的吧。”左清乐补充道。
房间内除了那张桌椅，其他的桌柜都蒙上了一层灰，想来是很久没有打扫了。
那些头骨前都标了数字，假如这是年份，那么公主少说也在这里待了一百年。
最新的数字显示为2000，这里，大概很久都无人光临。
左清乐推测，公主一直都在找身体替换灵魂，只是多年过去，她的法力耗尽不说，精神也逐渐衰竭，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筹划这些，所以屋内才这么狼藉。
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
“你说得没错，我的法力甚至都不足以支撑我活着。”公主突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
“其实几年前有个男人也来过我这里，他跟你说了一样的话……”
“我恼羞成怒，想直接杀了他，可是他说……其实我比他还明白。”
“你们说得对啊……头冠上明珠黯淡的时候，便是王国消失的时候，这些我一直都知道……我还知道，丹以前都会过来看我，如今，他也走了。”黑烟散去，公主苍老的脸颊上淌下一行泪。
她在左清乐的注视下缓缓坐在小凳子上，手中突然冒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拿去吧。”她叹了口气。
“本就是我自欺欺人，我也不愿再刁难你们。”
“谢谢。”左清乐接过纸片，“其实，我觉得你会是很优秀的统治者。”说罢，他便拉着小洁向墙角走去。
他在药炉旁发现了炼好的汤药，便事先将它倒在了墙角，这是他唯一想到的能出去的办法。
“等等。”公主叫住了他。
“我略懂占卜之术，我看见你与我，有同样的处境。”公主恳切地看着他。
同样的处境，是指孑然一身？还是自我欺骗？亦或者，都有。
“谢谢。”左清乐笑着颔首，他向来不信这些。
角落里出现了一扇门，左清乐推开时，听到小洁在后面大声喊道：“姐姐再见！”
“哥哥，其实那个姐姐挺漂亮的，就是妆有点浓。”他们从小木屋的后面出来，左清乐听到小洁吐槽道。
“你看到的是个姐姐吗？”
小洁将眼睛睁大：“是呀，是个很白很漂亮的公主！”
小孩子的眼睛最为清澈，她或许能看到公主原本的灵魂吧。
左清乐将纸条摊开，上面用血画着一条竖道，应该是1。
“别动。”低沉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左清乐猛地抬头，看见那个瘦高青年正用一把小刀指着他，再往前一些，那刀刃便要抵到左清乐的喉咙了。
这个人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面前。
左清乐正思考着如何脱身，那青年一拳向他的脸打来，左清乐急忙闪避，无奈，这个人应该是练过的，出拳又快又稳，左清乐只能堪堪闪过两下，眼看第三下就要挨上，他蹲下身抱起小洁，翻滚到一边。
刚要起身逃跑，他的脚踝被青年一把踩住，那人穿着钉鞋，几乎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左清乐那细细的脚踝上，左清乐反向挣扎的话，小腿怕是要断掉。
“啊……”左清乐栽倒前用身子护住了小洁，被长发埋住了视线，看不清他痛苦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嘴巴微张，像受伤的小兽一样喘着粗气。
青年缓缓俯身，将左清乐手中的纸条抽走。
“反正你也死不足惜。”他看着在地上痛苦喘息的左清乐，眼睛红红的，将小刀高高举起，随后刺向左清乐。
“不要！”左清乐意识模糊之间，只能听到小洁撕心裂肺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