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人
月黑风高夜，两个小小的黑点蹲在屋顶上，正探头向下望去。
“长乐，你如何知道今晚是8月12日？”付渊打了个哈欠，问道。
左清乐微笑：“我就是知道。”
“可是自她们吵完架后，就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了。”
“静观其变吧。”
猫头鹰的叫声传来，已经是四更了。
夏天的夜晚虽然不冷，但是屋顶风大，左清乐头有些发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付渊又将那件斗篷扔过来，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左清乐也毫不客气地裹上，默认了付渊的玛丽苏行为。
“你的婚事怎么办？”付渊吸了吸鼻子，问道。
左清乐对此无动于衷：“不等婚事办成，付家也没了吧。”
“不一定哦，我们现在做的说不定会改变什么呢。”付渊笑道。
“无所谓，到时候我就走了。”左清乐依然无动于衷。
“喂。”沉默了一会，左清乐开口了。
“你穿越回来，不会是想改变过去吧？而不是查什么真相。”
付渊顿了一下，否定道：“不是啊。”
“那你查明了真相后，要怎么办？你穿越回去的东西又准备到哪去了？”左清乐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付渊似乎憋了口气，想澄清，但憋了半天只是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露馅了，还是瞒不住你啊。”
“我这次回来，除了查明真相，还想阻止付家灭门，之后便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了。”付渊顿了顿，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
我还想阻止你死掉。
左清乐眨眨眼，似乎有些困倦了：“天真。你以为自己的出现能带给付家希望，实际上付家还是会自生自灭。”
“你觉得结局，会发生任何改变吗？”左清乐心中很有把握，刚开始他觉得付渊是很危险的变数，但是现在看来，付渊既然是npc，他的行为举止都是游戏的设定，并不会影响结局，自己才是主导结局的那个。
而自己并不打算阻止灭门，顺其自然便好。
付渊也没有反驳，只是温和地看着他。
“行了，回去休息吧，该发生的活动都发生在白天了，晚上没人出来作案。”方才左清乐还强装精神抖擞，现在感觉他随时要睡着。
“那明天呢，打算怎么办？”付渊问。
“躺着。该查的已经查明白了，查不清的永远查不清，我打算看着。”左清乐今天只补充了一次体力值，眼看又要见底了，他干脆回去摆烂了。
他这样也是想告诉付渊，放弃幻想，停止斗争。
如果他穿回来是为了让自己别死，那还能了他一桩心愿，其他的不行。
不知他是何居心，但也算帮了自己大忙。
付渊突然抓住左清乐的手，警觉地半支起身子，听着下面的动静。
“有人，正朝你房间走来。”他说。
那女子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看见床帘还未拉下，有一人正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夏被，呼吸很浅。
那女子坐在床头，正要伸手抚摸躺床上之人的脸颊，床上的人突然睁眼，以极大的力气钳住她的手腕。
女子痛得正要尖叫，一只手从后方捂住了她的嘴。
燃油灯再亮起。
“你是……小花？”左清乐松开捂嘴的帕子。
付渊像是早有意料：“按捺不住了，来爬主子的床？”
小花听到这话，变得完全不同于过去温顺的模样，咬牙切齿地说：“二少爷，是你亲口所说，对小花有情，让小花于今晚三更来你房间伺候。”
左清乐略显惊讶：“证据呢？”
小花将那把小梳子掏出：“二少爷，当日你与我在花园中私定终身，不想今日却如此薄情。”她将梳子扔到地上，那把梳子上点缀的一颗红珠滚落下来。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可能是过去的付长乐所为，但左清乐确实没和她私定终身，也没叫她来房间侍奉，当日给她这梳子时，也是很有分寸感的，没有越界。
“今天下午，就在你房前的走廊上！”她快要吼出声了，说着说着另一只手便要抓左清乐的衣领。
付渊反应极快，将她双手束缚在背后。
左清乐发觉，就算自己可以自由探索，但是受所在时空的局限，很多事他都不能避免。
“怎么处理？”付渊问。
“先关到没有人的地方。”时间已经来到四更，他没法放失控的小花回去，避免白天再发生什么转折，只得先关起来。
左清乐对目前的局面又有了新的认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没睡着。
不知道付渊将小花关到了哪，他出去没多久，便空着手回来了，也没有回房间，而是想挤到左清乐旁边。
“干什么！”左清乐守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甚至想大喊：请停止你的霸道总裁行为。
付渊举起双手投降：“好吧，那我睡地上。”
左清乐背过身去：“随便你。”
“诶，这是什么……”
左清乐扭过头，发现自己兜里的小纸片不知何时掉了出来，已经被他揉得有些皱了。
“这是……从孙姑娘家拿的，应该没什么用。”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左清乐也不想扯谎了。
付渊将纸片收走：“没收了。”
左清乐一副“随你”的表情，便又背过身去，反正纸片什么样他也记下了，付渊爱拿便拿去。
付渊这厮又不要脸的贴上来，左清乐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跟他挤到一块了，他只得幽怨地回头看着付渊。
付渊一直都将袖子挽到胳膊肘，手臂碰到左清乐时，能感觉到他的肢体很是冰凉，他身上还带着晨间露水的味道。
“你不该给她那把梳子，同情心太泛滥了，二少爷。”付渊说。
左清乐说：“只是举手之劳，何来泛滥一说？”
付渊托着脑袋，像是在想事情：“唉，涉世未深啊，二少爷。今天没有我，你可怎么办？”
“改变不了就顺其自然。”他说。
付渊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笑道：“真拿你没办法。”
左清乐眼看着他们的体力值降到了1，叹了口气，见一旁的人紧锁眉头闭上眼，左清乐赶他的话都到了嘴边，但也只是叫他脱了外衫再睡，说罢在两人之间放了一条枕头，才背过身安睡。
左清乐又背过身去，没注意到自己的体力值已经是05了，而付渊的一直锁定在1。
付渊抱起枕头，默默地盯着左清乐的背影。
天色渐亮，走廊里响起了陆陆续续的脚步声。
左清乐也无法入眠，总感觉付渊在背后看着自己，但是他又不想转头，于是便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复盘付清乐这条线。
付清乐并非大太太所生，他的身世大概率和付渊一样。
大太太不能生育，但是她也不喜欢这些私生子，为了付家的颜面，她又在老爷的要求下，不得不做这个母亲。
站在她的角度考虑，现在要善待自己厌恶的孩子，将来就一定要从他身上加倍索取回来。
所以她对付清乐的控制欲很强，甚至到了变态的程度。
得知付清乐与孙姑娘恋爱，她会怎么想？不允许，并且要亲手毁掉，但付清乐不仅与她反抗，还诅咒她，所以哪怕是杀掉付清乐，也不能让他忤逆自己，对自己不敬。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付老爷呢？他对这些是怎样的态度呢？他说过要彻查付清乐之死，若他查出来了真凶，两年后的大太太会是那样嘛……
难道他查错真凶了？还是他的思路错了……
左清乐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身处后院，所以重心都放在查后院的关系上了，而这个后院的“主人”付老爷，他一无所知。
付老爷，可是个明知给自己下的毒快发作，还给自己安排婚事的狠人。
左清乐默默将一颗糖塞入嘴中，将体力值恢复到了33，随后一骨碌坐了起来。
“别装睡了。”付渊紧闭着眼，一看就是刚闭上。
他将眼睛撬开一条缝，笑着看向左清乐：“又想到什么了？”
左清乐抓着头发：“付老爷，在付家灭门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像是知道了左清乐要问这些，他很快回答道：“他，看见宅子烧了，想把大太太的遗体弄出来，死在火海里了。”
“哦？”左清乐很是惊讶。
“二太太呢？”
“二太太本是逃出来了，为了救你又回去了，最后她没能逃出来。”
“所以，是谁纵的火？”左清乐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付渊没有说话，只是用胳膊垫着脑袋，深沉地看着他。
良久，他才回答道：“我不知道。”他的唇微微抿起，像是一扇门，把到嘴边的话都关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