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见她
“等等！”
不出所料，师诗开口叫住了他。
“我答应了。”
二叔得意一笑，转身朝师诗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屋内的温度很高，窗子上都结了厚厚的一层冰霜，只能从缝隙间看到窗外萧条的景象。
正值寒冬，花店里的鲜花贵的离谱，但老板出手阔绰，阎辞倒也不心疼，甩下钱便抱着一大把康乃馨出了门。
花香弥漫在狭窄的车厢里，阎辞不可控的又想起了那年的暑假。
康乃馨还好好的插在花瓶里，只是许久没人添水，花已经谢了大半。
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表针运动时发出的滴答声。
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抱着冰冷的花瓶在地板上蜷缩了一夜。
那是他第一次察觉到，爸爸妈妈不在了，他没有家了……
脸上一片冰凉，阎辞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拧动车钥匙。
大概是后院的那个女人也喜欢康乃馨，竟让他对见她有了一丝期待。
后院，两个中年女人看见阎辞时皆是一愣。
她们来此处照顾女人已经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老板带陌生人过来。
“你们先去忙吧，没我的吩咐不用过来伺候。”
“是。”
两人应了一声，随即走进了偏房。
阎辞扫了一眼这个不算大却十分干净的院子。
栽在门口两边的翠竹，以及用砖头垒在角落的狗窝都让他无比熟悉。
阎辞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就连脚下的步伐都变得异常沉重。
“怎么了？”
似察觉到了阎辞的异样，老板转身看向他轻声问道。
阎辞颤颤伸手指着那个狗窝：“那是谁垒的？”
狗窝顶端是用碎砖垒的花型，而那个花型，是他和大哥小时候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可以说除了他和大哥就只有他们的父母最清楚。
老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不由得低沉了几分。
片刻后才沉声道：“先进去吧，她等你很久了，我跟她说你一会儿要来看她，她特别高兴，还说要给你做顿饭吃呢。”
音落，老爸率先进了门，独留下阎辞僵在原地，惊愕的瞪着那个简陋的狗窝。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里形成，但他不敢再细想，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刚进门，饭菜的香味儿便铺面而来。
阎辞抬眸看去，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下来。
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他爱吃的，也是小时候妈妈最拿手的。
因为他们爱吃，所以妈妈每天就在家研究食谱，妈妈还打趣说要把他和大哥都养成小胖子，这样就没有姑娘来跟她抢儿子了。
阎辞脚步沉重的走到桌边，下意识伸手捏了块儿红烧肉，放进嘴里，熟悉的香味儿瞬间蔓延开来。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对妈妈的思念，对家人的渴望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当脸色苍白的女人端着汤盆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蜷缩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的阎辞，心脏顿时被揪痛。
“孩子，我的孩子啊！”
毕彩云快步走过去，急切放下的汤盆溅出了不少汤，却全然顾不得。
阎辞闻声抬头，那熟悉的容貌让他一时竟都忘了呼吸。
毕彩云跪在阎辞面前，枯瘦的手轻抚上阎辞的脸庞，贪婪的看着他。
“我的小辞都长这么大了。”
阎辞瞪大双眼，嘴张了又合却始终发不出一丝声音。
当年那场车祸后，父母被送往医院抢救，他和哥哥在医院守了一夜，直到被医生通知父母已经脱离危险，他们才回学校上课。
可是放学后，当他们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父母却不见了。
医生说在他和哥哥走后不久，就有一个男人来替他们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便把人接走了。
当时大哥声嘶力竭的质问他们是谁把人接走的，但医院的人竟什么都答不上来，甚至就连当天的监控都坏了，警察来了也是说无能为力。
在他们的印象里，父母就是老实本分的上班一族，从没与人有过什么矛盾，也没什么过命的朋友，根本不可能有人替他们交了住院费又把人带走。
他们后来又去找了肇事者，可肇事者也是重伤在医院，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从那天起，父母就失踪了。
只剩下他和大哥相依为命。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和父母重逢的画面，却从没想过是以这种方式。
在犯罪组织的老巢里，他的母亲，竟然和犯罪头目在一起。
等等！
阎辞突然想到了什么，动作僵硬的扭头看向始终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老板。
他如此守护母亲，难道他是……
阎辞不可置信的摇着头，猛然站起身甩开了毕彩云。
动作幅度太大，本就虚弱的毕彩云直接摔躺在地，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老板连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她可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面对老板严厉的质问，阎辞只是冷冷看着他，忽而出声道：“那你又是谁？”
老板猛然怔住：“我……”
“阎青山吗？”阎辞厉声呵道：“怎么？事到如今你连拿真面目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
“你！”老板愤而低吼，毕彩云却急急出手拉住了他。
“青山，别这样，是我们欠了他的，是我们的错。”
老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默了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随即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狰狞的模样让阎辞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但还是不难看出那纵横交错的疤痕下曾经英俊的容貌。
而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阎辞无比熟悉。
坐在餐桌上，虽然饭菜的香味儿很是诱人，却没人动一下。
阎青山坐在毕彩云身旁，阎辞坐在他们对面。
毕彩云将一块儿鱼肉夹到了阎辞碗里，讨好道：“妈妈记得你最爱吃这道松鼠鱼了，快尝尝。”
阎辞只是低头淡淡瞥了一眼，语气森冷：“你记错了，最爱吃这道菜的是我哥，不是我。”
毕彩云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阎辞扭头看向阎青山：“亲手害死自己儿子的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