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了
下午两点，阴霾了大半个月的天终于放了晴。
市政工人几天的忙碌也有了成效，整个城市的积水都在减少。
乔陌站在毛国胜家的院子里，看着那棵翠绿挺拔的杨树，脑海里募的浮现出何佳霓被害的一幕。
毛国胜挥舞着菜刀，一刀一刀砍在全身赤裸的何佳霓身上。
残忍，血腥。
何佳霓当时该有多绝望。
乔陌不禁后退了两步，仿佛脚边的积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有发现！”
警员半蹲在一处墙角边，戴着手套的右手高举，拎着一个透明塑料袋。
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童东一家被砸死的狗。
“狗头都被砍掉了，这人心理变态吧？”警员冷着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恶。
乔陌走近了几步。
塑料袋正下方的积水里，还扔着一把菜刀以及一块儿磨刀石。
“被水泡了这么久，只怕提取不到什么了。”乔陌眸色凝重，泛白的指尖轻轻滑过刀背，回头刚好看见范大从正房里走进来，脸色同样阴沉的厉害。
“通知发证科同事过来取证吧。”
透过半开的窗户，刚好能看见摆在橱柜上的几盆小雏菊，也许是太久没浇水，花叶都有了打蔫的迹象。
乔陌点点头。
观察室里，辛丛之‘砰’的一声将笔本扔在了桌面上，秀气的小脸儿气的通红，一手指着双面镜后的男人低吼道：“这老王八蛋嘴太硬，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冷静一点。”阎烁出声安抚：“范大和小陌正带人在他家里搜查，等找到证据，你还怕他不开口吗？”
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舒缓的钢琴声悠悠回荡在小小的屋内。
辛丛之乖乖闭上了嘴。
“喂？……我是阎烁。”
“……”
“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怎么了？”阎辞连忙追问，他分明注意到了阎烁的情绪变化。
阎烁深邃的眉眼扫过毛国胜，浅笑道：“童东一的父母醒了。”
整座城市，大概唯一没有被暴雨影响的只有医院。
阎辞开着车围着停车场转了整整三圈才找到停车位。
重症监护室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
阎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护士正在帮夫妻俩换药，主治医生隔着玻璃窗查看着就诊记录。
“医生，他们俩情况怎么样？”阎辞探头瞄了一眼，两人虽然醒了，但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好。
“你是？”医生侧头打量了他几眼。
眼见门外的警员没拦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哦，是警察是吧？”
阎辞点头：“我能进去问他们几个问题吗？”
“可以，不过你要注意别刺激到他们，也别问太多。”医生不放心的嘱咐道：“药物严重灼伤了他们的喉管，不能多说话。”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护士端着医用托盘与阎辞擦肩而过，棱角分明的侧脸引得护士频频侧目，但阎辞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病床上的两人身上。
头发半白的男人双眼通红，目光浑浊却一直盯着他。
不等他走近，便迫不及待的沙哑着嗓音问道：“我、我儿子、呢？”
阎辞揣在口袋里的双手猛地一颤，嘴角却是扯出了一抹笑意，顺势坐在了男人床边，浅笑道：“他在学校，快期末考了，有点忙。”
有些时候，有些人，真的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来给他们生的意义。
拿起床头柜上的棉签在水杯里沾了沾，阎辞小心翼翼的帮男人润湿着干裂发白的嘴角。
“大叔，您还记得昨天是跟谁一起吃的饭吗？”
音落，男人前一秒还半眯的双眼陡然瞪大，一手猛地抓住了阎辞的手腕，撕裂的嗓音有些激动：“他、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从醒了就没有看见其他人，男人的心本就一直悬着，如今听阎辞提起，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阎辞忙拉下他的手扶他躺好，又检查了手背上的针头，确认没滚针才放下心来。
连忙道：“您放心吧，他好好的，没事儿。”
“真的？”男人明显还不相信。
阎辞只能再三保证：“真的！他现在活蹦乱跳的。”
男人终于放松了下来，乖乖躺好，连连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很快男人又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呢喃道：“不对啊，他明明也吃了那些菜，怎么会没事儿呢？”
阎辞眯了迷双眼，伏低了身子：“大叔，您说的他是谁？”
“毛国胜啊。”男人随口道：“跟我家住的很近，拐个弯儿就到了。”
果然是他！
阎辞悄悄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这才继续道：“大叔，您跟毛国胜很熟吗？”
说起这个，男人面色突然多了一抹愧疚，长叹了口气：“几年前他被我家的狗咬了，后来听说他因为这个还得了皮肤病，好不容易找的老伴儿也跟人跑了，我们老两口一直觉得心里有愧，看他家就他一个人，就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男人的话说的很慢，但咬字清晰，阎辞听得也清楚。
可因为疼痛，男人额头逐渐渗出了一层细汗。
“在村里，毛国胜还跟谁走动的比较频繁您知道吗？”
“没谁了。”男人掩嘴咳嗽了几声：“大家伙儿都说他脾气怪，都不愿意跟他来往。”
顿了两秒，男人突然抬头看向阎辞：“你为什么一直打听毛国胜？难道……给我们两口子下药的是他？”
不等阎辞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护士的目光落在阎辞身上，脸颊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红晕，微低着头小声道：“时间到了，病人该休息了。”
阎辞只看了护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嘴角含笑冲着隔壁床上的女人点了点头，又看着男人道：“那您们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等等。”
眼见阎辞就要走出门，男人有些急切的喊了一声。
阎辞止步回头。
男人眼角泛红，缓缓抬起手伸向阎辞：“麻烦你，告诉我儿子，别累着。”
脚下的步伐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阎辞烦躁的用力拨了拨原本帅气的发型。
扭头，刚好看见旁边的窗口上写着‘药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