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疑点
从犯罪行为学来说，凶手为了掩盖某些会威胁到自身利益的事实而选择杀人时，会急于抛尸。
而分尸是抛尸行为中最为繁琐的一种。
它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凶手很有可能会暴露。
何佳霓是童东一和梅小青的熟人，他们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选择分尸后再抛尸，阎辞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在分尸后，撒盐腌制呢？耗时耗力，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
乔陌神色微沉：“你是说……童东一和梅小青可能不是凶手？”
阎辞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扫了眼周围的路况后随即朝左打把拐进了一条小路：“还是先把人找着，问问再说吧。”
他总觉得这个案子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原冠村位于江阳市西南边，因为整个村子的村民都靠腌肉为生，逐渐做出了名声，所以素有腌肉之乡的美称。
吉普车刚刚开进村子，就能看见家家户户堆放在门前的腌缸，大小都有，摆放的很整齐，罗列的也很高。
乔陌隐隐有些担心暴雨会冲垮那些‘腌缸小山’。
“童东一家在11组103号，应该在那边。”乔陌紧盯着贴在外墙上的门牌，指了指前面的岔路口：“右拐！”
阎辞果断转动方向盘。
农村的路面坑洼不平，被积水覆盖后更是看不清路况。
吉普车的前轮不出意外的掉进了积水坑，顿时溅起了一米多高的水花，将路边打着伞刚好经过的男人从头淋到脚。
“我靠！”阎辞惊慌叫出了声，急忙将车停下，乔陌却是先一步下了车。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乔陌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想要递给对方，但男人却下意识将伞往下压了压，并没有伸手去接。
即使乔陌低着头，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下颚，根本看不见男人的长相。
“村里的路不好走，你们小心点，别开那么快。”男人的嗓音粗嘎的厉害，却意外的平静。
一把伞及时撑在了乔陌的头顶，扭头，看见的是阎辞那张满是雨水的脸。
“抱歉啊大哥，我对这儿的路况不熟，又有急事儿，开的快了点。”
“没事。”男人随口应了一声便没有再搭理他们的意思，自顾自撑着伞转身走了。
全程，他的伞沿都压的极低，那股强烈的自我保护感和不合乎常理的反应让乔陌和阎辞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透过后视镜，乔陌看见男人打开了路边一扇红色的大铁门，一只脚迈进门槛时，裸露在外的脚踝皮肤似乎有些红色的斑点。
只是时间太短，她还来不及看清男人就已经走了进去，并且关上了大铁门。
“到了。”阎辞突然出声，乔陌瞬间回神。
车窗外的大门墙上，贴着11-103的门牌。
大门虚掩着，摆满腌缸的院子里只能听见雨滴砸在积水中的声响。
大门被推开的同时，吱嘎的铁锈声响有些刺耳，然后，就是长久的死寂。
“好像有点不对劲。”出于职业敏感，阎辞和乔陌很快就察觉到了异样。
湿润的空气里似乎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阎辞！”乔陌突然从身后一把拽住了阎辞的衣角，声音里隐约透着惊恐，然后指了指院子的东北角。
那里有个用红砖随意垒砌的狗窝，而原本应该冲他们吠叫的狗此时却血肉模糊的躺在积水里，旁边扔着一块儿直径足有三十公分的石头，同样遍布血迹。
“血迹还没有被雨水完全冲掉，这条狗是刚被砸死的！”阎辞眉心紧蹙，沉冷的嗓音透着愤怒。
一手抽出配枪，阎辞大步朝正房走去，乔陌紧跟在后。
靠近了才发现，正房的门竟也是虚掩着的。
“小心点儿。”阎辞小声提醒，随即才尝试着将门一点点拉开。
空旷的客厅收拾的很干净，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
农村盖房一般是客厅两侧连接着卧室，两边卧室又各自连接着厨房和卫生间。
乔陌和阎辞对视了一眼，随即一左一右同时推开了两侧卧室的门。
同样干净整洁，同样空无一人。
不应该啊，如果家里没人，房门和大门怎么会都开着？
但很快，乔陌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饭菜香。
难道人在厨房？
乔陌放轻脚步，一手举着枪缓缓朝对面的门走去。
隔着门板，里面异常安静。
莫名的，一股不安的情绪快速笼罩了乔陌。
随着门把的转动，那股香气逐渐顺着门缝蔓延出来，然后，乔陌看见了晕倒在餐桌前的一对中年男女。
“乔陌！”阎辞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看见桌前的男女时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死了？”
“没有。”乔陌一边拨通了120急救电话，一边扫了眼餐桌周围的地面，沉声道：“有呕吐物，可能是中毒。”
救护车的嗡鸣声终是惊动了其他村民，五颜六色的伞紧靠在一起，将救护车围的水泄不通。
“童家两口子这是怎么了？”明显来晚的中年妇女推了推旁边的女人问道。
女人撇了她一眼，随口道：“听说是食物中毒，两口子都昏过去了。”
“什么食物中毒，我看啊，八成是让人害了，你们没看见他家狗都被砸死了吗。”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突然插话说道。
中年女人闻言伸长了脖子朝院子角落张望，竟有些庆幸的说道：“他们家那条死狗逮谁咬谁，我早就想弄点药药死它了。”
乔陌跟着医护人员走向救护车的脚步微顿，扭头看向说话的中年妇女：“他家狗经常咬人吗？”
农村妇女的优点之一就是爱聊八卦，不管对象是谁，只要聊的是同一件事就总能让她说个不停。
所以她只是看了乔陌一眼，便开口道：“可不呗，前两年几乎整个村子的孩子都被这疯狗追过，后来大伙都着急了想弄死它，童家两口子才把狗栓了起来，我估计啊，没准就是之前哪个被狗咬的人怀恨在心来报复的！”
旁边两人下意识附和着点头，对中年妇女的猜测表示认同。
乔陌倏尔眯起双眼，回头却发现阎辞并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