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辅导员
宿舍里只有一个女孩儿，还没起床。
看见乔陌和宿管走进去，女孩儿有些烦躁的拉上了床边的帷幔：“大清早来查寝？烦不烦？”
“都放假了还查什么寝。”宿管走过去，将帷幔重新拉开，拍了拍裹在被中的女孩儿：“周舫，这位是刑警队的，来问问你室友何佳霓的事儿，你赶紧起来，别耽误人家的事儿。”
“警察？”叫周舫的女孩儿一手撩开被角，质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乔陌，嗤笑道：“骗人的吧？看你的样子比我还小。”
乔陌下意识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蓝色运动装，精致的小脸儿不易察觉的泛起红晕，然后掏出了口袋里的证件。
“刑警大队重案调查科乔陌。”
“呦，还真是警察啊。”周舫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
连续强降雨，导致空气潮湿，气温持续下降。
明明正值暑热，却冷得仿佛已经入了秋。
“想问什么就问吧，问完了赶紧走，我还没睡醒呢。”
“好。”乔陌微笑着轻点了下头，围着这间四人宿舍缓步移动着，然后停在了靠窗的床位前，床头一角贴着何佳霓的名字。
目光缓缓下移，下铺床头贴着的名字，她同样很熟悉。
梅小青，那个报案的女大学生。
没想到她们不但在同一个学校，竟然还在同一个寝室。
眼眸微眯，再抬头看向周舫时，目光却又变得清澈透明。
“周舫，你知道何佳霓失踪那天为什么要回家吗？”
“她说没生活费了，回家取生活费。”女孩儿低头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神情有些傲慢。
也许女生天生就对比自己漂亮的同性存在敌意，所以她对乔陌没有丝毫好感。
“下那么大的雨，打个电话让她爸妈直接把钱转过来不就行了？干嘛非得回去取？”乔陌丝毫不在意周舫的态度，看似随意的查看着靠窗的两张书桌。
她进屋时，看见的就是摆在其中一张书桌上的照片，梅小青坐在学校的操场上，一手支在身后，一手高高扬起指着天，笑容灿烂明媚。
乔陌注意到，照片左下角用碳素笔写着‘童东一’三个字，笔迹很清秀，看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她手机那天刚好欠费了，还想管我借手机，我凭什么借给她？”
乔陌捏着照片的手轻晃了两下，眉眼间的神色随之冷了几分，她再次打量起了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的周舫。
“听你这意思，你跟何佳霓的关系好像不太好？”
周舫不耐烦的哼笑了两声：“整个班里的人好像没有跟她关系好的吧？仗着自己学习好，长得漂亮，把谁都不放在眼里，之前有一次上课还嘲讽我们辅导员不配做老师，嚣张得很呐！”
“这么说，她跟梅小青的关系也不好了？”
“当然！”周舫立刻点头：“应该说最讨厌何佳霓的就是梅小青了吧。”
乔陌神色微变：“为什么？”
“梅小青是从山里来的，家里穷的很，她能留在这所学校里，学习成绩还这么好都是我们辅导员的功劳，不但资助她的学费，还经常给她免费补课，把她看的跟自己的亲妹妹似的。不过我总觉得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早搞到一起去了。”
“周舫！”宿管脸色有些难看，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别乱说话！”
周舫撇撇嘴，神情虽然依旧傲慢，却真的没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乔陌看了宿管一眼，随即又看向周舫：“你们辅导员是不是叫童东一？”
周舫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
乔陌嘴角含笑并没有回答，晃了晃手里的照片问宿管：“这照片我能拿走吗？”
“不好吧。”宿管有些为难：“这毕竟是梅小青的私人物品，万一她回来了找我闹，我怎么说啊。”
乔陌轻抿着嘴角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将照片放回原位，乔陌突然看向周舫问道：“对了，你说何佳霓之前嘲讽你们辅导员不配当老师，是为什么？”
“能为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辅导员私下给梅小青补课的事儿。梅小青成绩突飞猛进，直逼她全班第一的位置，她能不着急吗？当时何佳霓还嚷嚷说要把这事儿捅到教育局去呢。”周舫随口回道，随即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乔陌：“等会儿，难道何佳霓失踪跟辅导员有关？”
“我可没那么说。”
在周舫和宿管看不见的角度，乔陌悄悄按下了手机拍摄键，然后将手机装回口袋。看向周舫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我提醒你一句，何佳霓的事儿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你出去最好别乱说话，万一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后果自负。”
“知道了。”周舫赌气似的猛地拽起被子重新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乔陌和宿管嘟囔道：“失踪的又不是我，关我什么事儿？”
没有学生的宿舍楼显得寂静而空旷。
一路上乔陌只能听见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以及宿管愁闷的嗓音。
据她所说，童东一是个很负责任的老师，每年都是教师中的先进，他帮助梅小青也只是看她可怜，眼下何佳霓突然失踪了，要是警方因此怀疑到童东一身上，只怕真会伤了一个好人的心。
“没有证据之前，任何人都是警方怀疑的对象。”乔陌扭头看着身旁的中年妇女，轻声开口：“如果您真想帮他，倒是可以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我们调查后才知道他跟何佳霓的失踪到底有没有关系。”
“童老师放假后就回家了。”宿管说：“但是他家住哪儿我还真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
乔陌和宿管同时朝声源处看去。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一楼大厅，少年逆光站在大门口，连雨幕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你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你刚才说的那个童老师？”阎辞将手机举到了宿管面前。
满是积水的荒凉街头，一道瘦削的身影紧靠着一辆小型箱货，照片应该是他弯腰查看完车厢底部回头的瞬间截取下来的，有点模糊，但能辨认出五官。
“是，他就是童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