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惊魂 不祥之物为祸
这时大黑已经扑到,张嘴露出锋利的犬齿,狠狠地咬住了这人脖颈,这人终于停止了双肩的耸动,怒吼一声,转过身子,站立而起!
这一站起,足有九尺之高,昂藏而立,气势果决,可是一张脸却是残缺不全,骨肉横生,竟有虫蚁在钻进钻出,没有上下嘴唇的嘴巴,露出一口沾满血肉的黑齿!而地上躺着的,已是死去多时的阿花,内脏全被这个怪物掏了个干净!
鲜红的血,残破的肢骸,纤毫毕现地撞入了远遥的眼眸中,远遥哇地一声,顿时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这个怪物瞪着血红的眼珠,抬起长满红毛的手臂,挥向了咬在自己脖子上的大黑,长长的指甲竟如宝剑般锋利,瞬间斩断了大黑一条前爪,大黑的鲜血顿时喷洒而出,淋在怪物身上的时候,忽地呲呲地冒出了白烟,而大黑已经惨嚎松口,落在地上,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又瞬间倒在了血泊里!
这怪物张着嘴,仿佛在大笑,却没有声音发出,伸手又抓向了远遥!
远遥眼睁睁看着大黑受伤,又眼睁睁看着怪物那只露着骨头的手掌越来越近,可身子却被吓得一动不能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不由得把眼一闭,心道:惨了,两狗一人,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咱们黄泉有伴,倒也不会孤单,可老姥要是看见咱们的尸体,不知道会有多难过!
他心里这般翻来覆去地想着,感觉像是过去了许久,却没再有任何的动静!
远遥不禁偷偷睁开了一只眼睛,瞄到怪物那只手掌仍抵在自己面前,恶臭扑鼻,但是怪物丑陋的脑袋却撇向了它自个儿的肩膀之处,它那仅剩的左眼看向肩头上冒起的白烟,仿佛有油为引般,越来越浩瀚,竟是似有燃起火苗的迹象!
这只怪物惊怔了一晌,忽地厉声嘶吼,转身向北方跑去了,走行如风,转眼没了踪迹!而在不远处,一棵梨树下的阴影里有一个人潜伏着,那一双明亮晶莹的眼睛颇含关切地看了看远遥,始才循着怪物遁去的方向,追之而去。
远遥惊骇之余,四周漆暗,没有发现这树下藏身之人,只是长吁着气,发觉自己身上汗嗒嗒的,几近虚脱,但是他依然是费尽了力气跑到大黑身边,撕下衣服使劲扎住大黑喷血的前爪,手掌抵在大黑胸口,浩然正气拼命涌出,好一会儿才止住了黑狗的血。
大黑失血太多,脑袋软绵绵的倚在远遥怀中,痛得呲着牙,可眼睛始终看着不远处阿花的尸体,眼中晶莹剔透,隐隐似有泪光,远遥爱惜地抱着大黑毛茸茸的脑袋,也禁不住一阵后怕。
这般呆呆地抱着大黑,不知过了多久后,云破月来,天地复归清明,可四周依旧死寂一片,远遥浑身打着寒战,觉得四肢百骸有了些气力,始才知道抱起大黑,飞也似的跑回家里,慌乱中撞开了屋门,大吼道:“老姥!老姥!”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打着颤儿。
酒爷爷被远遥这鬼哭狼嚎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满道:“太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知道啥意思不?!”
远遥一把扯起酒爷爷,咋呼道:“天塌地陷,我都不稀奇!”
酒爷爷一瞪远遥:“那你鬼叫个啥?!”
&34;鬼!&34;
远遥浑身打了个激灵,喃喃道,“对啊,可不是遇见鬼了麽!”
酒爷爷这会儿睡意清醒了不少,看到远遥小脸煞白,心疼了起来,捏了捏远遥粉嘟嘟的腮帮道:“不准胡说。”
远遥也语无伦次,跺着脚道:“老姥,你快看看大黑!”将怀里的大黑轻轻地往床上一放。
酒爷爷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断了前爪,奄奄一息的大黑,心里隐约觉得不妙,但他终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瞬间便定住了神,伸手在大黑身上连拍几下,手中绿色光华连连闪现,然后问远遥道:“大黑的断腿呢?”
“断了啊!”远遥眼睛泛红了起来。
“老姥知道,遥儿别伤心了,大黑死不了的,老姥是说那条断腿你带回来了吗?”
远遥点点头,颤抖着在怀里掏出大黑那条断了的前腿。
“帮我把针线拿过来。”酒爷爷一边说,一边拆下了远遥包裹大黑伤口的布子。
远遥急忙拿来针线,酒爷爷将针在灯上燎得透红,然后穿针引线,将那条断了的前爪与大黑前腿缝合起来。
远遥看着大黑痛的呲牙咧嘴,心疼道:“老姥,您别再折腾大黑了,腿断了缝上又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的。”
酒爷爷一边安慰着远遥,一边认认真真地缝完,又让远遥找来几块细木板,将大黑断爪处牢牢地固定起来,然后轻轻拍了拍大黑毛茸茸的头,叹道:“乖乖躺在这儿吧,不许乱动啊。”
这么说着,酒爷爷另一只手依旧抵在大黑断爪处,木灵妖力源源不断地涌出,绿色光华绚烂夺目,许久之后,看到大黑狗已睡了过去,酒爷爷才收手对远遥道:“大黑的腿可以重新长在一起,只是,唉,以后跑动没有之前那般灵便了。”
远遥小嘴一撇,鼻尖酸涩异常,他抚着大黑黑亮的狗毛,眼泪吧嗒吧嗒地又滴落了起来。
酒爷爷皱着眉,伸出手给远遥擦去眼泪道:“遥儿别哭了,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远遥于是将经过给酒爷爷说了一遍,酒爷爷脸色渐显凝重,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遥儿是说那怪物,身罩盔甲,身长红毛,而且以体为鞘封着一柄长剑?”
远遥大眼睛里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酒爷爷皱着眉又问道:“大黑的血洒在它身上,它身上冒出了白烟么?”眼见远遥又点着头,便继续问道:“往北去了?”
“是啊。”远遥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打着颤儿。
酒爷爷沉吟道:“咱们村子北边的祖坟地里,有一座古时的将军墓,应该是那里面出的僵尸,继而修成了旱魃,怪不得这几月以来,滴雨未下。”
“…僵尸旱魃,那是什麽啊?”
“算是鬼物的一种吧,其体逾精钢,利剑难伤,极不好对付,不过遥儿说它惧怕黑狗血,想来道行还弱,是老姥大意了啊!”
“您大意了什麽?”
“…传说旱魃之物极其渴水,遇水则痛饮不休,而修为大成的旱魃为祸,如炽如焚,赤地千里。老姥眼见这半年以来,风干气热,不雪不雨,池水渐涸,溪水水面也有明显下降,即便前日有佛真和尚提起,我自己心里也疑惑不安,却只道是气候出现了异常,没有多想,却不料是此类鬼物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