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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莲花 归去来兮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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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蝉风拂动着三簇五簇的垂柳,游鲤惊醒了一池两池的荷花。

    这一处如仙境谪落凡尘的村墟,隐藏在神州东境祖龙山脉的一个山谷之中,已然不知过去多少年岁了。

    而与昨日稍微不同的是,这般僻远难寻的地方,竟来了一位远客。

    芒鞋锡杖,一袭破旧却干净的袈裟搭在单薄消瘦的肩上,老僧步履轻微,在一处院落边止了步。

    院内有犬,听见声响,汪汪直吠,声音如豹,遥传数里。

    老僧微微皱眉,在院门前整了整袈裟,抬头又看了看天色,日色微微偏西,燥热依旧。

    略略一沉吟,老僧还是抬起手,敲了几下贴有神荼、郁垒两位门神的柴扉。

    过没半晌,渐闻脚步声近,一人轻叱吠犬道:“好啦大黄,别再叫啦!”狗儿颇通人性,果然住了叫声,继而落锁声响,又听那人嘀咕道:“这小穗儿,大白天的,咋把门给栓上了…?”随着吱呀一声,柴门随即打了开来,一个面色糙黑,愁容不展,身着朴素的汉子出现在了老僧面前。

    佛真微笑问讯道:“叨扰施主,尚请见谅。”

    这汉子是谷穗儿的父亲,名叫谷贵,他赶忙合十还礼,向屋内喊道:“穗儿,快盛碗米饭出来!”而后又对佛真说道:“请大师稍待,小村僻静,只有些粗茶淡饭,大师将就些,莫要见怪。”

    “施主宅心仁厚,日后必有福报,老衲多谢了!”佛真拜谢,微微一顿,又沉吟道,“不过须望施主海涵,老衲冒昧一问,尊夫人是否抱恙欠安?”

    “啊!大师怎么知道的?!” 谷贵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眉目慈善的佛真,面上愁容不消,只是眉头锁得愈加紧了。他虽然为人憨厚朴实,可也不傻,常听酒爷爷谈起,外面世道渐不太平,为非作歹之人不在少数,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之心。

    “老衲刚才见过贵子。”佛真叹息一声道,“尊夫人之病或许与贵子有些关系!”

    谷贵心中一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轻喝道:“你这老和尚,不要胡说八道了!”

    忽然啪的一声,背后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谷贵转身看去,竟然是谷穗儿手脚麻利,早早的就已来在了自己身后,而在他的脚畔,一只粗瓷大碗也已掉落地上,碎成了数瓣,白白大大的米粒儿,溅落了一地!

    谷穗儿已然听到了老僧所说,呆呆地站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泪水忽然之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谷贵双眼也有些泛红,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去,一边为谷穗儿擦拭着眼泪,一边安慰道:“穗儿乖,别哭了,这和尚来历不明,你莫要将他的胡言乱语当真。当初你娘生下你后,都是因为爹爹没有尽心照顾,才使你娘染上了病症,这皆是爹爹的过错,当时你那麽一小点儿,和你能有什麽关系呢?!”

    谷穗儿任由爹爹粗糙有力的手掌乱擦一气,虽然刮得脸蛋儿生疼,却感觉很是温暖,听着爹爹安慰之语,却不知何故,越听越是难过,眼泪更是止不住了,扑簌簌地直落。

    佛真眼见父子情深,心中微微感触,缓缓叹道:“红莲之华,开落有时,来来去去,死生荼蘼。一缘一命,虽说是由天定,固己本心而求,却未必不可期!”

    谷穗儿怔了一怔,似是听懂了佛真言外之意,恳求道:“大师既然有大神通,还望大发慈悲,救救我娘。”说罢就欲拜倒,磕头恳请!

    佛真伸手一拂,谷穗儿便也拜之不下,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待扶住谷穗儿之后,嘴唇翕动,似乎唱诵着偈句佛经,然后合十的双掌对着谷穗儿瞬息张开,掌心骤然生出一团闪耀佛光!

    顿时,一朵硕大盛开的红莲花虚像,乍然出现在了谷穗儿头顶之上,满院顿布檀香!

    佛真痴然而望,这朵莲花虚像只存在了数息,过后便消失了,可老僧神色却大显激动,只见他再次整了整袈裟,然后竟对着谷穗儿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弟子佛真,拜见祖师法身!”

    “……?!”

    谷贵和谷穗儿顿时不知所措,半晌才回过神来,谷贵慌忙搀扶起老僧,急道:“你这是何意,好端端的干嘛行此大礼,快快起来说话!”

    佛真缓缓而叹,顺势起身,说道:“千余年前,敝寺二祖师涅槃而去,遗言涅槃后百年整,魂灵当转世再生,世间定现一佛华灌顶者,即为转世之人,并在传授检视佛华之法后坐化。此后千年因缘际会,祖师转世或由我寺众接引,或自行前往西州寺址,已历三世轮回,其言皆映现无差。因此…”佛真说到动情处,语气稍显哽噎,“因此,老衲才如此笃定,贵子便是敝寺红莲祖师转世之身。”

    谷贵听着这玄之又玄之事,微微怔愣,缓了缓情绪,半晌才说道:“那麽大师又如何笃定,穗儿娘亲之病与穗儿有关系?既然有关,那必然与大师所说祖师转世有关!大师也必然知道解救之法,还请大师慈悲开示!”

    佛真微微叹道:“尊夫人之疾,确切言来,是与贵子顶上佛华有关。佛华灌顶,诸邪不侵,可谓有万般好处。可是,这朵佛华在母体中长成而后随贵子降生,自是对母体万分眷恋,便每每汲取尊夫人先天之气为慰藉。故而尊夫人诞下贵子后,精气神三宝便开始流失。初时并无大碍,但是其后,随着贵子渐长,尊夫人却日渐萎靡,以致诸疾染身,医不胜医。老衲刚才所见贵子顶上佛华已经盛开了十一瓣,可想而知,尊夫人已然骨瘦如柴,只剩一息尚存了,若待十二瓣红莲全开之时,便是尊夫人魂飞冥冥之日,掐指算来,仅仅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谷贵听后胸口憋闷不已,无可奈何之下只是重重地叹着气。谷穗儿眼眶儿倏忽之间,又通红了起来,喃喃道:“一年!一年…!原来娘这个样子,竟真是我害的!”

    佛真目露悲悯,宽慰道:“莫悲莫哭,一切皆是缘法。为今之计,唯有修习本寺佛宗密法一途可行,只有修至禅心空明,不假外物之境,方可切断这冥冥之中的牵连,令堂病体才可痊愈!”

    “……你是让穗儿出家,随你修行?!”谷贵惊问道。

    “是!也不是!他既是祖师转世,理应随老衲归去西州山门,遁入醍醐宝塔,参悟前几世记忆,到时修持自来,即得无上神通,得证大自在!尊夫人之疾亦可不药而愈!”佛真肃然答道。

    “……西州!太远了!万万不行!!”

    谷贵暴喝道,“此地虽然偏僻,衣食自足,甚少与外界联系,但大师也别当我是容易坑骗之辈!我常听酒爷爷说起,外边有好些坏人假扮僧道之流,以有佛缘道份为由,行拐带孩童之恶事!你休想哄骗得了我!你快点离开,再要纠缠,我便放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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