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代价
“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蒙阳市警署厅，名声大噪的李警长。”
彭永鸿将苏面交给安川玮照顾，自己则一瘸一拐地朝着贝拉米的方向走去。
漆黑的夜幕不断被狰狞的闪电碎裂切割着，不知道有多少次都打在不远处教堂上的十字架上。
似乎是上帝都对这雨幕下的博弈有着浓厚的兴趣，让自己充当起了避雷针的角色。
昔日风光无限的贝拉米，如今置身于暴雨之下，全身上下被浸透，如同一条被淋成落汤鸡的金毛犬。
看着他瞪大的蓝色瞳孔，彭永鸿冷笑一声道：
“你们死亡赌局的组织者，称自己为巨头？既然你身为巨头的一员，想必我这伤口怎么来的，你也心知肚明。”
贝拉米抬头瞥了一眼，随后嗤笑道：
“你耍那种狸猫换太子的小聪明，别以为巨头们会视而不见，这一刀，可是我给巨头们的提议哦！”
“挺好笑的对吧，那如果我说，多亏了你们派人来捅我，不然你的作案手法我还真猜不出来，你还觉得好笑么？”
彭永鸿抚摸着自己伤口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望着贝拉米。
话一出口，对方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你在胡说什么？难道是暗道……”
看着他瞬间意识到什么的神情，彭永鸿又上前一步，眯起眼睛看着李警长的背后，轻笑道：
“是，本来当时我只认为，能登上房顶的只有那两个电梯，可那黑袍人的突然出现，让我看到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一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从贝拉米参与了工厂设计的时候，彭永鸿就意识到了这点。
这栋楼的设计就抛弃了传统的东方构造，采用了西洋与创新结合的设计方式。
而这种通电的电梯，各种线缆都会被安置在墙体内，为了避免其出现故障，在电梯线缆处都会再建造一处专门的手摇式绳梯。
这种手摇式能承载的重量不大，其建造的目的就是为了检修，甚至都没有逃生的功能。
说的简单点，就是一根绳子一个转轮连着固定好的木板。
从一楼开始坐进去，人工摇动转轮，这绳梯就会带着人一直向上，到达顶楼处一松手，那块木板就会迅速掉到一楼，因此在过程中随便松手，也会摔得粉身碎骨。
这也是这种绳梯的缺点，只能上，不能下。
“首先，你身为面粉厂董事，自然也知道这机器见不得水，因此在看到有下雨的迹象时，知道阴一尘肯定会来做防护措施。”
彭永鸿不给贝拉米继续狡辩的机会，当即开始阐述他的罪行：
“因此，你提前通过绳梯登上楼顶，没人启动过电梯，阴一尘自然不会警惕，你就这样等待猎物出现，不出你所料，他果真来了。
阴一尘拿着塑料布，坐电梯上来，正在用塑料布遮盖穹顶时，你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他推下，现场便成了标准的自杀。”
但令贝拉米没有想到的是，车间居然有人目睹了全过程。
无奈，贝拉米只好坐着阴一尘坐过的电梯下去，对合作方痛下杀手后，再坐着电梯上来，将尸体扔在楼顶上。
之后在坐电梯下到一楼后，便离开了面粉厂。
“这里不是有两个电梯吗，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听着彭永鸿将贝拉米的作案过程从头到尾梳理完后，安川玮不解地问道。
彭永鸿背对着他，拧了拧头发内的雨水：
“因为那个电梯只有在雨天才能顺利启动，案发当日我做电梯门实验的时候，它就给我卡在二楼了。”
想着那天尴尬的场景被奚以柳尽收眼底，彭永鸿下意识地笑了笑。
然而，这却让贝拉米当成了彭永鸿对自己的挑衅。
他毅然举起枪对准彭永鸿，目光乍现一抹狠意：
“你笑什么？我贝拉米将如今美利坚最尖端的面粉研磨技术带到东方，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都将由我得到救赎！
区区几条人命的牺牲，能让更多的人吃上优质的面粉，他们死的不值吗？”
彭永鸿攥紧了拳头，为何他能将草菅人命说的如此富丽堂皇。
“你去过码头了吧，你知道这阴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他们用鸦片残害自己的同胞，彭永鸿你为什么不说话？
刚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我看到的是腐朽的政府，饥荒的百姓，牺牲几个人的生命，我贝拉米能让数以万计的人免于沦为饿殍！”
情绪到了激动处，他也不在乎脑门还被李警长用枪抵着。
“彭永鸿，你既然有如此高超的推理天赋，为什么，为什么不用来杀人，为什么不把这死亡赌局推向高潮！
这天赋用在作案上，那将会是多么精彩的艺术！”
只见贝拉米当即瞄准了彭永鸿，一顿激昂的嘶吼过后，猛然扣动了扳机。
砰！
这枪声惊动了面粉厂楼下聚集的人群，突兀而明显，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在开枪的一瞬间，李警长当即反应过来，他扔掉手中的配枪，三小五除二便将贝拉米制服。
对方那养尊处优的脸颊被死死的抵在了地面，雨水时不时掺杂着泥沙灌入他的嘴中，然而已经如此狼狈，他却在扭曲着大笑。
在他的视角，依旧可以明显地看到彭永鸿。
看着他捂着自己的伤口，痛苦地跪倒在地。
看着那被雨水浸透的绷带，此刻一抹浓烟的鲜红正由内到外地将其整个蔓延。
“喂，官爷，官爷！”
他看着安川玮满脸惶恐跑到彭永鸿的身边，想要为彭永鸿做些什么，但双手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安放。
他看着苏面满脸呆滞地瘫坐在地，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光芒，没有了对未来的希望。
他看着暴雨不断冲刷着面前的一切，看着喧嚣的闪电不断劈向十字架，看着教堂的穹顶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
“您是宴会上出现的李警长对吧……你看到了吧，哈哈哈，是我赢了！”
贝拉米竭力看向压着李警长。
后者因为要控制贝拉米犯人，因此无法上前帮忙，眼底只有无尽的担忧，不甘和愤怒。
他怒视着贝拉米，抵在他后颈的胳膊肘猛然用力。
“咳咳……我是美国人，即便在这里杀人还……还是是防火，最终您都只能，咳咳，把我移交给领事馆。
您就在咳咳……懊悔中……节哀顺变吧……”
直到彻底晕过去之前，贝拉米还在用最后的力气，嘲笑这滑稽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