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凭什么你的一句话我就要原谅你?
“小姜,小姜,你在那边吗?”
还未见刘主任的人就已闻其声了,声音听起来还挺着急的。
姜雯清连忙应声:“刘主任,我在这里。”
很快刘主任便急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看着姜雯清一边走,一边皱眉说:
“小姜,刚刚民兵队的同志回来说,那个狡猾的刘三柱在被送去县公安局的路上,借口上厕所的机会给跑了。”
“跑了?刘三柱跑了?”
姜雯清心头一紧,那就等于是放跑了一个定时炸弹啊。
她倒不是担心他会戳穿他的谎言,而是担心这个流氓狗急跳墙,很有可能随时会回来找她和章华算账。
而且还他在暗,他们在明,说不定哪天就给他们搞个猝不及防的偷袭。
刘主任也表情十分凝重,点头肯定了这个消息后,又对姜雯清说: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几天出入自己多加小心,尽量别一个人,小心他又折回来报复你。”
姜雯清快速点了两下头后,马上又反问刘主任:“那章华知道这事吗?你们告诉他了吗?”
刘主任摇头,“还没有,这不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有危险,我就先跑来提醒你了吗?”
闻言,姜雯清直接扛起镢头就对文翠翠说:
“翠翠,你辛苦自己干一下剩下的活吧,我得先回去通知章华,让他晚上小心点。”
说完,又冲刘主任点了点头,便一溜烟跑了。
刚刚因为和文翠翠说顾文斌的事,又耽误了一会儿,这会儿太阳已经藏进山头,马上进入黄昏时分了。
姜雯清几乎是一路小跑到章华家的。
到他家附近时,西边的晚霞都散尽了。
身上没有手机,没有手表,只能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要六点了吧。
章华好像早就回来了,这会儿破烂的大门开着。
姜雯清远远得看到他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一边啃着一个看起来都快要干得咬不动的黑窝窝头,一边不停地活动着右手手腕。
活动了几下,似是不舒服了,马上就咬着窝窝头,皱眉用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
这时姜雯清也正好已经走到了他家大门口。
看到这一幕,她直接加快脚步跑进院子,来到章华身边就担心地抓住他的胳膊问:
“你手腕怎么了?”
姜雯清的突然出现,让章华怔了一瞬,但他很快就一把推开她手,起身把嘴里的窝窝头拿出来,皱眉冷冷道:
“不关你的事。”
随后,更是把手一背放到了身后。
姜雯清也皱眉,目光跟随着放到了他背后的手腕上。
她还是担心的。
可是面对章华冰冷的态度,她也没敢再继续追问。
想知道具体情况,找时间问一下红军或前进,可能比直接问章华效率更高。
于是,她舒展了眉头,脸上挂上笑意,又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他:
“你晚上就吃这个吗?”
她姜雯清上辈子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温柔过。
这是第一次尝试诠释温柔这两个字。
然而她的温柔却一点没有将章华身上的冷意暖化。
他干脆直接将头扭到了一边,依旧是冷冰冰地回给了她一句:
“这好像也与你无关。”
姜雯清她不光不是个温柔的人,还不是一个有很大耐心的人。
所以,脸上的笑容一秒消失,直接跺起了脚。
“章华,你到底怎么了?昨天白天你不是还……”
“那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章华也突然转身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之前躲我和躲瘟疫一样,为什么我现在认清现实了,知道自己不配了,你却又要跑来纠缠我?”
一口气问完,章华看着眼前明显怔住了的漂亮小姑娘,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节奏。
不是因为她是他曾经喜欢的女人,而是莫名期待的答案。
姜雯清也确实怔住了,被他的激动的样子怔住了。
因为前世今世,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对她说话,语气里甚至带了怒意。
她,突然觉有些委屈了。
缓了一会儿,她才压下心里的委屈,慢慢垂下了一直盯着他的眼眸,声音低低地唤了一声:“章华哥。”
章华胸腔里的某个位置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竟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
正在他晃神间,姜雯清再次开了口:
“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太高傲,对你的偏见太深,我现在知道错了,我向你道歉,章华哥,你能原谅我吗?”
以前,她的确是看不起他,觉得他一个山沟沟里的泥脚子根本配不上自己。
因为她迟早是要回城的,就算家境一般那她也是城里人,怎么可能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章华已经回了神,听到她的话后,眉头不自觉地再次皱紧,手里的窝窝头更是快要被他捏碎了。
她的话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前世。
前世,姜雯清没少用乡巴佬、二流子、半个文盲这样的字眼来羞辱他。
她不止一次地骂他是癞蛤蟆,无赖,流氓,混蛋。
更一次又一次地怒斥他配不上她,是他毁了她。
这些都像一根根毒针,扎得他体无肤,可是因为爱她,他还是一次次地忍了,只盼着有一天自己能感动她,让她看到自己真心。
可是,现实永远比想象要残忍。
他失败了,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没有等到她的一个正眼相看。
想到这里,章华突然笑了。
“原谅?凭什么?凭什么你的一句话我就要原谅你?”
姜雯清再次愣了,被他略显狰狞的笑容吓愣了。
缓了好几秒,她才回了神,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含泪对他说:
“章华哥,你别这样。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知道错了。
你不是什么无赖流氓,你是一个正人君人,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所以,章华哥,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认识你?”
前世的记忆涌上心头,章华刚刚的期待也瞬间消失了。
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临死之前心中最后的一丝期望一点点变成失望时心被撕裂的痛苦。
“姜雯清同志,我想,没有这个必要了。”
章华垂眸将她的手甩开,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般激动,但是声音却更加冰冷了,就像心都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