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期末考试第二天，雪停了，冷风却不止。
晚自习结束后，茉莉收拾了书包刚想回家，教室后门便进来了一个眉目清秀的男生，他脸颊上有一丝红晕，脚步虚浮地走到茉莉旁边。
他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一个普通的信封，双手递给茉莉，“唐茉莉，请你务必抽出时间看完，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请在明天结束前给我答复可以吗？”
平心而论，他是如此的谦逊礼貌，茉莉伸手想接，岂料有人动作比她快，李静将那张纸条一把夺过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道：“什么东西？！她不会看也给不了你任何答复，你死了这条心吧！”
那位男生的脸色立刻变的古怪起来，缓缓开口：“李静同学，你只是她的朋友，代替不了她做任何决定。”
李静冷笑，“那如果我们不是朋友关系呢？”
“那也不能，我要的是她表态，而不是你的态度。”
那张信封平静地躺在地上，茉莉弯腰去捡，手刚伸出去，一只脚又踩了上来，还顺带碾了两下信封。
茉莉的目光从球鞋慢慢上移，看到了一脸冷意的盛天泽。
他淡淡地扫了茉莉一眼，随后收回脚，看向那位男生，语气寡淡道：“抱歉，没注意到，这位同学，我不是故意的，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信封上的脚印很明显，有些过于刺目了，那名男生眉头一皱，心想：哪来的绿茶男？
他捡起地上的信封，朝盛天泽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眼神，“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了，真有意思，明明没有人泡茶可这茶香味怎么会这么浓郁呢？”
盛天泽耸了耸肩，笑的一脸深意，低下头俯视着茉莉，“有吗？茉莉，你也闻到了茶香味？”
她只闻到了盛天泽身上的男人味，似有若无，香似冰雪，冷冽又惑人。
她摇了摇头。
“走吧，今天太冷，送你回家。”
茉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哪还顾的了别人，跟着盛天泽出了教室。
那个男生拿着信封怔在原地，李静趴在桌子上，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寒风凛凛，树上积压的雪花被风一吹，全都接二连三地往下落。
这种鬼天气，街道上少有车辆来往，茉莉心神不宁地坐在汽车后座，盛天泽也只是目视窗外的霓虹灯，不言不语。
“介意我抽烟吗？”
问完这话，他也不等茉莉回应，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抽完一根，又是“叮”的一声，打火机上的火苗再次点燃，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一根接一根，仿佛永远没有停息。
汽车里慢慢变得烟雾缭绕起来，茉莉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小声道：“盛天泽，别抽了。”
“嗯。”盛天泽直接用手掐灭了香烟上的火星，脸上云淡风轻道，“抱歉。”
“真没诚意。”
“刚刚那个男生比较有诚意。”
“你是故意的，这样不对。”
盛天泽无动于衷，戏谑道：“所以呢？你要为了他来教育我吗？”
“不，我不会这样做。”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茉莉转移了话题，“为什么突然要送我回家？”
“突发奇想，我们好像很长时间没说过话了。”
“嗯，43天。”
盛天泽声音波澜不惊，“记得这么清楚？”
茉莉摇了摇头，“你知道，我数学很好。”
“这和数学好没有关系。”盛天泽又“叮”地一声点燃了打火机，“你觉得海生怎么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在追你。”
“这个答案对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盛天泽的脸陷在一半光影里，语气随意道：“也不是很重要。”
“那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可以，如果你想的话。就像刚才，你想我不要抽烟，我就没抽了。”
“够了。”茉莉攥紧了衣角，突然沉声道，“难道我想你怎么样，你就能按照我说的去做吗？”
“为什么突然生气？”盛天泽有些不解，看着茉莉道，“你可以试着向我提出要求，说不定我可以答应你。”
茉莉哑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知道。”盛天泽突然打开了车窗，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盛天泽，我要下车。”茉莉沉声。
冷风灌进车窗，盛天泽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我要下车。”茉莉语气坚定。
“不可以，外面很冷。”
“没关系，我不怕冷，你应该不想和我待在一辆车里吧？”
盛天泽又重复地确认道：“真想下车？”
“想，特别想。”
盛天泽吩咐司机：“停车。”
茉莉下了车，委屈地想哭，为什么要对她忽冷忽热的？她思来想去了几个月也没想明白，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茉莉一个人走在街头，冷风无孔不入，灌入她的五脏六腑，她被浇的一身冰凉，身体凉，心里更凉。
身后一辆汽车缓缓跟在她身后，五分钟后，车里出来了一个少年，紧跟在她身后，手上的香烟升起来一缕袅袅娜娜的烟圈，被风一吹，很快散去。
天气很冷，盛天泽的血液却慢慢热了起来，她望着前方身形消瘦的茉莉，身体出现了一个强有力的信号，他想拥抱她，特别想。
就这么走了接近四十分钟，终于到了淮山公寓楼下。
小雪变成鹅毛大雪，茉莉身上的温度已经凉到了极点。
她听到了盛天泽很轻地唤了她一声，转过身去一看，大雪之中盛天泽靠在路灯下，手上的香烟现出点点星光。
他一步一步地朝茉莉走来，脚下的积雪现出一个个深脚印。
茉莉的脸冻的通红，她本能地没法拒绝盛天泽的呼唤，也朝他走去。
盛天泽将烟头扔在雪地上，习惯性地伸脚踩灭。
深邃眼眸变的炙热起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茉莉，冲动又克制地问道：“可以抱你吗？”
茉莉抬头看她，眼尾都红了。
“可以抱你吗？”盛天泽注视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显得执着又绅士，仿佛茉莉跟他说一个不字他就转身离开似的。
“嗯。”茉莉轻声答道。
盛天泽只是很轻地将她揽在怀里，伸出手掌轻抚了一下她有些微湿的长发，这个拥抱来的很是时候，茉莉的身体慢慢热了起来，像被火炬烘烤着。
不知过了多久，盛天泽放开了茉莉，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茉莉，沉声道：“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在逃避，那样对你，不是我的本意。”
茉莉的脑子里已经像火山喷发般炸开了，她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盛天泽又朝她笑，柔声问道：“明白我的意思吗？”
茉莉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
“不懂吗？”盛天泽低下头，四目交缠，他伸出手探到茉莉耳后抓起了一缕头发。
他的目光一直追逐着茉莉，慢慢将头也探到茉莉耳后，灼热的呼吸洒在茉莉的耳廓边，她有些紧张地退后了一步，躲了一下。
“别怕。”盛天泽的呼吸掺杂着香烟和冰雪的气息，他低下头俯身轻吻茉莉耳后的那撮头发。
这个吻的声音很轻，但却在茉莉的耳边不断放大，她的脸慢慢被这个声势浩大的吻烧了起来。
盛天泽又抓着茉莉冰凉的手伸进他的棉服里，将她的手覆在他狂跳不止的心脏上。
茉莉的手被烫了一下，想收回手却被盛天泽紧紧抓住，她挣不开。
“感觉到了吗？它因为你疯狂跳动。”盛天泽又看着她红透了的耳廓郑重其事道，“看来已经懂了，不必急着回应我，明天考完试我在后操场等你，像今天那个男生一样，给我写封信吧，告诉我你的答案，茉莉，你会来的吧？”
万物失色，茉莉仿佛只能看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她点了点头，“会。”
盛天泽的眼中现出流光，呼吸急促了几分，但只是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长发，“那么再见，晚安，睡个好觉。”
盛天泽跟汽车一起消失在了大雪中，茉莉看着汽车离去的方向好一会才回过神。
接着她跪到地上，随意抓了两把雪敷在自己烧成火烧云的双颊上，吐出一口气，跌跌撞撞地回了公寓。
转角处，李静蹲在雪地上，像那天晚上一样抱住自己的双膝，她的眼泪在无声中落下，滴落在地上瞬间融进冰雪中。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猛地站起来，抹了抹眼泪，眼中闪过了一道执拗又阴鸷的光芒。
她将雪地上盛天泽和茉莉的脚印全部抚平，仿佛这样做，她刚刚看到的一切就可以没有发生过。
她失魂落魄地消失在了大雪中，心里越发坚毅起来，明明是她先的！盛天泽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呢？！
所以，她要将今天晚上自认为的甜蜜假象全部毁掉，她必须得做点什么，好让他们之间产生的短暂爱意也全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