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测字之人
酒足饭饱,三人坐在大炕上休息。
孙有为抽着烟,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破狱剑。
梁大力则借着这个空隙,讲起了空相的事。
原来,当日秦垣离开之后,村里的人人心惶惶,就自发的聚在村长家门前喝茶闲聊。
太阳落山之前,一直都相安无事。
但不知怎么的,全村的人都突然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已经是落日黄昏,而且他们发现,空相也不见了。
但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耐心等待,直到不久前孙有为回来,众村民才各回各家。
“难不成是梦杀术?”听到这里,孙有为忽然抬头问道。
“或许是,但应该没那么简单。”秦垣摸着一块玉佩摇了摇头。
当初他留下这块玉佩,是为了保空相一命的。
没想到空相死了,宋玉堂似乎奈何不了玉佩,于是又辗转回到秦垣手里。
“梦杀术,是以秘法入梦,愿其所愿,惧其所惧,而以杀之。但说到底,它还是一种法。只要是对人施法,必然会造成阴阳失横,而这种失衡,必然会通过玉佩传给我,我不会感知不到。”
听完秦垣的叙述,孙有为眼珠一转,说道:“那假如,这个人本身就阴阳失衡呢?”
“怎么说?”秦垣问道。
孙有为捋顺了一下思路,说道:“如果说,空相本身就阳气过旺,阴阳失衡,那宋玉堂纵然施展阴法虽然害了他,却也间接的维持了阴阳平衡,你说对不对?”
“有道理,但是不可能,你说的这种失衡我明白,这是一些老修行为了固守阳气,而断白虎造成的。但空相是个和尚,他怎么会懂。”
某些内修道门,有斩赤龙、断白虎之说。
即,乾道藏精不泄,固守阳气。坤道断绝癸水,墨守阴虚。
据说修行有成之日,可以平添半个甲子之寿。
“这你就不懂了吧。”
孙有为咧着嘴大笑,凑到了秦垣旁边,很显摆的解释道:“密宗佛门有一种内修之法,修成时,如马的阴根藏于腹内,顾名为‘马阴藏相’此法与道门断白虎相近,一样有固守阳精,进而阳气不衰之效。”
“这么说,这门法也被佛门抄去了?”秦垣撇撇嘴,说道:“还真是福祸无门,为人自召啊,如果空相没有修这劳什子马阴藏相,兴许我还能第一时间赶回来救他一命。”
秦垣又休息了片刻,自觉恢复的差不多,就打算告辞。
梁大力有心留他们一夜,但秦垣拒绝了,因为已经耽搁好几天了,他惦记夜叉。
梁大力无奈,纵然有难舍,但还是替秦垣二人安排回去的事宜。
十几分钟之后,一辆颠簸的大型拖拉机,载着秦垣和孙有为离开了七宝村。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坐这种车了。”
秦垣抢过孙有为的外套,垫在屁股底下。
但是本就颠簸的拖拉机再配上这碎石小路,那些衣物,仍然没能缓解秦垣屁股底下传来的阵痛。
真是悲剧,来时坐拖拉机,回去还是拖拉机。
而且车里还有七八个看似要去城里赶集的村民,挤得秦垣龇牙咧嘴。
“忍了!”秦垣心中暗忖。
不知何时,秦垣忽然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拖拉机停了,但是目的地却不是清源村。
“怎么停车了?难道是车费不够。”秦垣侧头一看,竟看见一个叫宁北村的路碑。
唉!秦垣心中叹息。
宁北村位于清源村和七宝村中间,按路程来算,起码还要饱受两个小时的颠簸之苦。
“够了够了,大力已经把车钱给够了,俺这是接一个宁北村的老乡,他也要去清源村。”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人,他歉意的笑着,露出一口烟熏造成的黄牙。
“原来是拼客。”秦垣无语,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背着一个帆布小包,快跑着赶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久等了。”中年人歉意一笑,然后大大咧咧找了个座位挤了下来。
原本就不宽裕的空间,此刻更加拥挤了。
“好了,人齐了,走喽。”
突突突。
拖拉机发动,秦垣再次煎熬起来。
“哟,这不是宁北王先生吗,哎呀,听闻您有测字的本事,您能给俺瞧瞧吗?”
靠近最左边,有个年纪半百的大婶,忽然说道。
测字?
一听这话,秦垣忽然来了兴许。甚至屁股都不那么疼了。
测字,也称相字。是根据求测者所说之字,进行占卜预测的一种方式。
古人认为,仓颉所造之字,可沟通三界。
即便经过不断演化改变,那些文字依然蕴含着命运的枢机,或者预示着神鬼的意志。
而通过拆解辨别文字,则可以洞悉天机,预测吉凶,决定宜忌趋避。
刚刚上车的那个被唤作王先生的人笑了笑,说道:“有何不可?您且上字。”
“其实我……”
不待大婶说完,王先生打开帆布包,拿出纸笔,然后递了过去。
说道:“不必多说,一切尽在字中。您且上字。”
那个大婶沉思了片刻,然后半信半疑的低头写了个“姚”字。
王先生侧头看了看,叹息道:“姚为好女不见子,想逃不见足。看来,这是您孩子被困,看望孩子去了。”
“这……这还真是!”大婶听罢,惊得目瞪口呆:“俺儿子两天前犯了事,把人打坏了,这现在在镇里派出所关着呢。我寻思给他送点东西去。您,您可真是神了。”
“见笑了。”王先生脸上挂笑,不骄不躁的点点头。
“王先生,您说的真准,您还能再帮我测测吗?”
“可以。”王先生笑了笑:“一字一测,您再上字。”
大婶低头,看见了脚边不知道谁丢下的饭勺,于是写个“勺”字。
“勺字,为药草难约,约不见丝。您这趟送衣送药,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啊!那,那我什么时候能见他啊。”
大婶焦急的打开包裹,里面果然是男子的衣物,和一些跌打损伤的药物。
“您再落字。”王先生依然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一次,大婶写了个“期”字。
王先生略一沉思,而后叹息的说道:“大婶,期,拆开为二月廿十八。看来,您这衣物和药物,得明年二月二十八日才能送到了。”
“这……这么久啊。”大婶落寞的低下头。
而后掏出一张纸币,递给了王先生。
她虽然是个普通村妇,但也知道卦不走空的道理。
王先生看也没看纸币的面额,直接就收进了怀里。
然后说道:“大婶您别灰心,东西虽然送不到,但是人还是能见到的。而且,您之前这几个字颠倒一下顺序,即为妁兆之期。这代表着,您儿子那时不但能出狱,而且还能成亲。”
一听这话,大婶顿时笑了:“哎呀!您这一说俺才想起来,他和俺村一闺女在明年二月十八结婚。原以为他犯了事,这亲事要吹了呢。现在看来是没事了。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大婶越想越开心,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给王先生。
这一次,王先生没接,而是摆手笑道:“权当王某提早交的份子钱了。到时,我去讨一杯喜酒。”
“好好好!您来了,俺们邀请您当证婚人。”
“这个王先生,有点东西。”
全程认真观看的秦垣,不由发出赞赏。
孙有为撇撇嘴,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瞎猫碰死耗子。且看我去拆穿他。”
秦垣明白,孙有为这是“盘道”之心又痒了。
但他却没有制止,因为他也好奇这个王先生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王先生是吧,您刚才说期字是二月二十八,不是我抬杠啊,我想知道,为什么不是八月二十二呢?”孙有为凑到王先生身边,一屁股坐下,趾高气昂的问道。
王先生笑了笑,说道:“因为八月二十二,是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