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骡报丧
时至今日,不说佛门本事如何,越来越商业化,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说不能以点概面,但是真正的老修行,实在是太少了。
绝大部分的佛家弟子,都大腹便便,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本意却在大肆敛财。
所以,秦垣对于佛门弟子,还是很不待见的。
故此才有意羞辱一二。
“你,到底是谁?”
空相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脸上写满了惊惧。
他修为不高,但也知道神不受礼的说法。
相传,如果一个修士的修为或者辈分太高,这些神仙佛像,会因为承受不起他一拜,而自行毁灭。
但是这种人,往往是传说中的人物。
日后是证道成佛的存在!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为何连城隍都受不起他一拜?
要知道,城隍,已经很了不起的神仙了!
就是自己的师父亲临,也要毕恭毕敬。
“我就是我了,水中庙秦垣。”秦垣笑了笑,自报家门。
其实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动静。
最初,他以为这一拜,最多只会香炉崩碎而已,但却没想到,神像居然倒塌。
但仔细一想,其实也不奇怪。
毕竟城隍已死,这神像即便再威严,也仅仅是空壳,如何能承受秦垣一拜?
“水中庙?”空相听这三个字,面色一变。
他眼珠转了转,最后双手合十,九十度鞠躬。
语气一改之前的傲慢,谦逊的说道:“小僧空相,见过道爷。”
道爷?
梁大力暗暗咋舌。
他听说过空相这个人。
相传此人佛法精湛,满身傲气,就是一市的领袖,他也不放在眼里。
此刻,怎么态度如此恭敬?
而且还称呼秦垣为道爷?
秦垣问道:“怎么,你知道?”
空相略一点头,回答道:“知道,家师是小须弥寺住持,慧悟。”
“慧悟?”
秦垣略一沉吟,便了然于胸。
慧悟比秦垣的师父低三个辈分,曾经在小须弥寺内,得杜道长指点,斩破心魔。
按辈分来说,空相的确应该称呼秦垣一个爷字。
“虚礼就不用了,佛道有别,各论各的。”秦垣见空相还要行礼,连忙拒绝。
他人就是这样,你敬他三分,他自然也会敬你三分。
“不过我敢说,你的徒弟,恐怕凶多吉少了。”秦垣眯缝着双眼,冷声笑道。
“什么?怎么可能!”空相大惊。
捏着佛珠的手,因激动用力,而骨节苍白。
“此地城隍,早就已经不在了。把你徒弟骗来的东西,不是城隍。”
“不可能!”空相连连摆手:“我曾以佛法,入我徒弟梦中,梦中唤他过去的人,长相与此城隍神像无异!”
“信不信随你吧!”秦垣撇撇嘴。
山精野怪,妖邪鬼祟,最擅长的就是幻化之术。
只要本神没有亲临,他们甚至连道祖或者是佛祖都敢幻化出来!
当然,秦垣没有必要和他解释这些。
他只想赶紧找到孙有为的一魂。
这时,梁大力忽然惊呼:“唉?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走过来了!”
此时,天还处于蒙蒙亮的状态。
月落星希,个别的地方,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众人循声望去,却只见城隍庙的后身,忽然出现一个黑影。
伴随着铜铃声,黑影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梁大力恐惧的站在秦垣身后。
空相则摘下自己项上佛珠,横于胸前,如临大敌。
秦垣倒是从容不迫,看向前方。
随着黑影越来越近,众人也终于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
居然,是一只脖子上带着铜铃的黑色骡子。
那骡子走的很慢,而且还高一脚挨一脚的。
“嗯?是小黑?”空相率先开口。
据他讲,这头骡子名叫小黑,是他们师徒二人带来的。
他们一路化缘,全靠这只骡子在挑些重物。
按梦里来说,骡子驮着了贤,随他来见城隍了,怎么此刻就剩下骡子自己了。
“它的背上,驮着什么?人?”
随着骡子越走越近,梁大力惊呼。
“好像真的是人!嗯?是我徒弟!”
空相见状,连忙小跑过去。
只见那黑骡鲜血淋漓,满身伤痕。其中一条伤痕,从脖颈蔓延到尾巴,血肉外翻,森森白骨若隐若现。
就像有什么东西,要活生生把它撕开一样。
可即便这样,它的背上,还是驮着一个人,并且缓缓走来。
那人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稚嫩,身着一袭黄色僧袍。
除了双眼紧闭之外,再无半点明显伤痕。
“徒儿,徒儿,醒醒,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空相见状,心中一痛。
连忙去摇晃了贤的身体。
“师父……”了贤缓缓睁开了双眼。
这时,梁大力忽然说道:“怪了,那黑骡脖子上的铃铛,没有芯啊,它是怎么响的?”
话一说完,倒是秦垣面色一变,口中惊呼:“铜铃无芯而响?小心!”
秦垣的提醒是快,但是空相的反应却太慢了。
他只“啊”了一声疑惑,就见了贤一个窜起,翻身就把他压在地上。
他就像没有了神智一样,面目狰狞的,死死的掐着空相的脖子。
“徒儿……你……”
空相奋力挣扎,可根本挣不开了贤的双手。
顷刻间,空相就眼白外翻,呼吸困难。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妖邪伏藏!”
伴随着一阵咒语声入耳,紧接着,一张黄符飞出,贴在了了贤头顶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符箓自燃。
那原本正掐着空相的了贤,则一声怪叫,倒在地上。
抽搐了片刻,便一动不动。
“咳咳!”
新鲜空气入肺,空相剧烈的咳嗽起来。
原来,是秦垣出手了!
空相好半天才回过神,爬到了贤身边:“徒儿,徒儿,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垣皱着眉头,缓步走了过来:“他死了!”
空相见状,连冲带扑的拉扯着秦垣:“你,你为什么杀我徒弟,为什么!”
或许是丧徒之痛,让空相倍受打击,此刻的他,状如疯魔,哪里还有昔日得道高僧的端庄。
“他不是我杀的,他早就已经死了,刚才是被路过的野鬼附了身。”
秦垣甩开空相的胳膊,径直走到了贤身边。
一拉他的尸体,尸体旁,有一截属于人肋骨的白骨。
“骡由驴马相交而成,本身介于阴阳中间。它脖前铜铃无芯而响,说明是有阴物勾动了骡子的阴气。”
“所以我断定,你徒弟早就死了。是这骡子拼着丧命的危险,带着重伤,将你徒弟尸体追回,给你报丧。只是没想到,途中被其他阴灵附了体。”
秦垣一声叹息,蹲在骡子的身前。
此时的骡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处于濒死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