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chapter92
挂断警方的电话, 旅游主播三言两语向粉丝说清楚缘由,提前下播。众人还在楼下,主播已经敞开家门, 在外等候他们。
电梯缓缓上升,组长刚跨出电梯门,主播风风火火迎过来:“警察同志, 昨晚的录屏正在下载。”
组长乐呵呵地笑:“感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 应该的。”主播撩着耳边垂落的发辫,俏皮的语气补充,“警察同志,视频里的人是谁啊?女神帅起来,哪还有男人的事?”
花痴, 聂繁心念着不知道应该叫她裴茸还是陆芮,也不知道她和褚晚宁到底什么关系的人,冷不丁回道:“隔壁酒店的事听说了吧?她是犯罪嫌疑人。”
第三信息产业价值时代,网络高速发展,就算警方和政府刻意控制舆论的发酵, 组长离开滨南之前还是接受了媒体采访。因此, 望海酒店死了人的消息早已尽人皆知。
谋杀,嫌疑?主播怔愣了数秒, 才后知后觉地咽了咽喉咙, 点头不再吭声。
10分钟,视频完成缓冲, 占用14g的内存, 说明画质足够清晰。组长急不可待地按下播放键,拉动进度条。
2小时42分,房间的灯熄灭。主播整理设备, 因为酒店的吸烟区亮着应急灯,可以打光,她一边解释,一边把三脚架推到窗边。2小时53分,一个身穿米白色衬衫,浅色长裤的背影出现在对面5楼的吸烟区,纵使没能看到正脸,他们还是一眼认出。
站在最左侧的民警忙不迭道:“是褚队。”
组长笑意加深:“继续往下看。”
2小时58分,褚晚宁微微侧身,约莫45度角,倚着墙抬头望向窗外。主播拉近距离,高清画质,录像里的她眉目沉郁,低头给手里的烟续上火。白雾缭绕,渐渐地吞没她清秀的面容,也掩盖了撕心裂肺的悲痛。
主播下意识脱口:“我抓拍了正面照。”她滑动屏幕,将手机递给身边的聂繁心,“警官,这是不是什么不在场证据?我觉得她不像坏人。”
“可以这么说。”聂繁心开启蓝牙功能,传送完照片,手机还给主播,由衷地感谢了两句。
时长3小时31分,其中29分钟褚晚宁都在录屏的画面,接到报警前的5分钟,她才离开吸烟区。减去途中消耗,再结合朱防颈骨受损的程度,褚晚宁没有作案时间。
深夜12点30分,聂繁心送万漪回宾馆,她在楼下和顾邶、聂芷兰匆匆见了一面。
“你负责的案子,我不能接手,所以交给小许。”虽说规矩如此,但知道来龙去脉,聂芷兰还是陪着顾邶,两人饭后出发,晚一步抵达乐丁乡。顾邶把装着换洗衣物的背包递给聂繁心,交代道,“我已经让小许申请保释,晚宁高烧不退,待在拘留所不是办法。”
“晚宁姐的案子媒体跟得紧,政府和纪委都盯着,不会轻易同意保释。至于接下来怎么做,我们还得复盘证据。”
顾邶:“今晚不能休息?”
“嗯,马上回派出所开会。妈,先别急,也许明天就有结果。”聂繁心蹭了蹭顾邶的肩,“我把你和老聂的房间安排在我们隔壁,有什么需要给万小雨打电话。”
顾邶摆摆手。
“那我走了?”
顾邶:“快走,眼不见心不烦。”
万漪握着聂繁心的手,轻柔地捏了捏她掌心,笑容轻浅:“兰姨,顾姨,我送送她。”。
聂芷兰嘱咐:“去吧,办公室睡觉不舒服,有时间就回来休息。”
聂繁心应了,两人走远了些,大概察觉她怏怏不乐,身旁的万漪温声安慰:“顾姨只是担心你。”
母女俩一个礼拜不见,好不容易碰面却闹得不愉快,连句体己话都没有。纵使聂繁心平时大大落落,此时此刻,还是难免闷堵。
“我知道。”聂繁心轻轻地靠在万漪怀里,脑袋搭着她的肩头,低言细语,“万小雨,你说我适不适合从事法律工作?”
万漪单手拥着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今年的司考我报名了。”司法考试分主观题和客观题,6月中下旬报名,截止报名的最后两个小时,聂繁心才下定决心,提交了报名信息。
“多一个选择也好,只不过,有时间复习吗?”司法考试不比别的考试,特点是范围广、考点多、题量大、通过率低。万漪担心她上班忙碌,下班还要复习,休息不够。
聂繁心瓮声瓮气:“没时间也要匀点出来,妈心脏不好,就好像你说的,考证可以多一条选择,应该能让她开心。”顾邶年轻的时候工作忙,时常熬夜,十几年前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确诊为稳定型心绞痛。病情平缓阶段可以减少或者停止用药,所以这些年,身为女儿的聂繁心几乎要忘了这回事。直到6月中旬,她出门倒垃圾,无意间发现垃圾袋里的药盒,才知道顾邶老毛病又犯了。
万漪明白她回家疲累的原因,也了解她的脾性,但还是问道:“看书打瞌睡怎么办?”
夜色浓重,室外停车场的角落,聂繁心蹭着万漪侧颈:“那你监督我,好不好?”
万漪紧了紧抱着她的力度,低声道:“回家累的话,我读,你听。”
聂繁心看着地上两人投下的阴影,轻咬下唇:“万小雨,你不能太宠我了。”
“这个要求不能答应。”万漪微微低头,两人的前额抵在一起,“快去吧,我等你。”
聂繁心嗓音微涩:“你要睡觉,我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好。”
聂繁心矮身坐进驾驶位,没有留恋,很快踩动油门,驾着车往派出所开。行驶在寂静无人的路上,余光看着后视镜的人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她点开了万漪录下的语音,慢慢藏起短暂分别的失落,结合现场勘查,开始琢磨线索和细节。
宾馆三楼,刚洗完澡,正在收拾行李箱的聂芷兰听到隔壁关门声,对着浴室门提高嗓音:“小雨回来了。”
“知道了。”
年纪大了,一般不会晚上洗头。十几分钟后,顾邶挽着长发出来,坐在床畔擦着微润的尾发。待聂芷兰掀开薄被靠过来,她放下干发布,接过了装满药的瓶盖,就着温水慢慢吞咽。
凌晨1点多,两人终于躺下,房间里一片安静,聂芷兰低如蚊吟的声音和她沟通:“繁心的工作,你别操心太多,她比我年轻的时候稳重不少。”
“少唬我,你二十三岁就能独当一面,带着5人小分队缴了两三个诈骗团伙。”因为父母早亡,聂芷兰放弃考研,大学毕业通过公考,直接被刑侦支队录用。她每个月省吃俭用,一半工资转给还在读研究生的聂芷言,另一半分成两份,一份用于自己的花销,另一份存着买房。
“谁告诉你的?”那会儿,她和顾邶还不认识。
“芷言。”聂芷兰转给聂芷言的钱,远方求学的妹妹都存着。后来,顾邶想要了解聂芷兰的过去,便经常拉着聂芷言唠嗑。
“你再想一想,繁心身边有小雨,我们家最靠谱的人,还不放心?”
“小雨我当然放心,可是从去年开始,南云区接二连三发生命案,现在涵涵也遭人诬陷,事出必有因,所以我怕······”
聂芷兰轻轻地揽着她,眉心微蹙:“繁心身手好,做事懂分寸,况且,我们也应该相信桐桐。”
“我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担心。”
“担心很正常,我也担心。不过更应该给予她足够多的支持。路是她自己走,做母亲的我们,尽量在身后为她鼓掌喝彩,跌倒的时候稍微扶一把。再不济······”聂芷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宽心话,顾邶低低嗯声。可能因为坐车,又吃了药,再加上时候也不早了,两人一前一后渐渐睡去。
车程十几分钟的派出所,二楼临时会议室,坐着十几位负责专案调查的民警。组长展示褚晚宁手表的照片,说道:“晚上23点15分,我收到研究所万法医的补充报告,报告说明案件蓄谋过程存在两只手表的可能性,现在请聂繁心详细讲述。”
靠坐在第二排的聂繁心上前,翻着急冻室拍摄的照片,找出最明显的两张:“这是第一次尸检,死者颈部发现的压痕,周围有摩擦的痕迹,也就是凶手需要用力,所以皮肤会产生摩擦。再看第二张,急冻之后出现的压痕,边缘规整,没有一点摩擦的痕迹。”
其中一位民警分析:“所以第二张照片呈现的痕迹应该是凶手故意压制而成,使得手表沾染死者的皮肤组织和衣服纤维组织,再趁褚队外出,从后阳台进入518房间,放下手表,拿走褚队的手表。”
聂繁心肯定他的推测:“是的,我们先入为主,忽略了重要环节,手表如果属于褚队,其表背和表带肯定沾染她的皮肤组织和衣服纤维组织。因此,研究所提取褚队身上的检材,正在做第三次深度检测,明早能够拿到结果。”
另一位民警表示不解:“照理说,朱局长当时应该清醒,为什么凶手可以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吸烟有害健康,芮姐,你快让她戒烟。
掐死人需要的时间没有电视上说得那么短,大概5分钟,血液里氧气耗尽或者浓度过低才会死。再者,还要结合凶手的力度,观察死者颈骨,舌骨,喉骨的受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