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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chapter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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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鲨围绕男人转了几圈, 随后慢慢靠近,油光发亮的鼻子来回嗅着他鲜血淋漓的伤口,喉咙不时发出呜呜的声响。良久, 大概发觉男人没有攻击性,它伸出舌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舐伤口。

    “祝韬, 应该不算卧底, 通俗来讲,他就是警方的黑色线人。”裴袁良侧面的小屏幕闪烁两下,播放着监控录像,“6月中旬,根据小道消息, 我们知道内部混入了警方的人。因此,从6月15日开始,每晚组织的交易其实都是幌子。直到6月20日,海蛇组的方岩吃坏肚子,祝韬临时后补, 警方部署抓人。”

    线人, 分为红色线人和黑色线人。红色线人,警局内部的专业卧底;黑色线人, 警方招募的罪犯, 戴罪立功,不定期还能获得经济上的补偿。

    褚晚宁卧底期间, 祝韬(山猫)和她交集颇多。所谓不打不相识, 知道对方身份后,山猫反而主动提出协助警方。

    “我们这种人,良知两个字, 早就抛诸脑后。但是我受够了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

    “欸,帮你们做事,是不是能够从轻发落,少坐两年牢?”

    “我知道冒险,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你刚刚如果没有伸出手,我就一命呜呼了,再怎么算,也是赚了。”

    巨幕显示的画面,山猫紧闭着双眼,纵使浑身生理性发抖,低低地喘着粗气,也没有发出任何求饶声。

    “三爷,这个外卖小哥有问题。”海蛇盯着侧面的小屏幕,看出端倪。

    子博终于开口,问道:“怎么说?”

    “我们公寓楼的外卖小哥一共三人,我都熟悉。”

    “这些细节我没发现,也有外卖公司换人的可能。”子博滑动手上连接小屏幕的平板电脑,“主要是这里,他中午17点29分出门扔垃圾,18点15分,有人上楼收垃圾。”

    “收垃圾的时间一般在上午。”海蛇因为这事被裴袁良罚了三个月工资,差不多六十万,他撸起袖子,言语不善,“妈的,方岩吃坏肚子肯定和韬子脱不开关系。”

    子博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紧接着展示另一个录像:“再往前推,5月6日,我们秘密布局,故意留给警方破绽。但是当天下午,祝韬曾经多次企图套取行动信息,无果。”视频里,三人在客厅吃饭,祝韬想方设法询问时间和地点。只是他被海蛇调过来不到一个月,另外两人不信任,对他守口如瓶。

    裴袁良接过子博递给他的摇铃按钮,进入正题:“祝韬,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巨幕画面,男人绝望地摇了摇头,似乎默认了。

    裴袁良按下红色按钮,音响顿时传出清脆的铃声。这是一种长期训练产生的条件反射,听到第一声响铃就表示食物已经放在跟前。因而,整间屋子萦绕着那只巨型藏獒因为找不到平时用餐的餐盆,发出嗷呜的叫声。站在子博右侧,强迫自己凝视屏幕的裴茸,左手渐渐发抖。

    第二声铃响,意味着可以进食,海鲨越叫越急,还没等裴茸反应过来,猛地一下扑向了祝韬。霎时,啃咬声,撕裂声,咀嚼声,以及祝韬的嚎叫声贯入耳中。

    血肉分离的瞬间,她惊呼一声,闭上眼睛转过身,额间沁出一层薄汗。毕竟只是女孩子,也没有见过血腥的场面,子博和裴袁良理解她,拍拍手,叫大伙儿出去说话。

    “别怕,没什么大不了。”子博轻拍她颤抖的肩膀安抚。

    裴茸没应声,暗自盘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抗高压和抗刺激训练是工作前的必修课,所以,刚才一系列反应,有真有假,她需要把“裴茸”真实的反应展现给其他人看。

    “小茸怕血,表现已经出乎意料。”裴袁良嘴角透着冷笑,目光掠过子博,看到她手臂上深深浅浅的指尖印,琢磨了几秒,决定不再刁难。

    众人往出口走,监管不力的海蛇点头哈腰:“三爷,博哥,祝韬的尸体怎么处理?”

    “老规矩。”子博补充道,“下午搜查祝韬的房间,有结果吗?”

    “只有一个老式手机,电量不足。”海蛇双手捧着递给他。子博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而后在沙发中间落座,伸手拉开跟前的抽屉,里面摆放着十余条充电线。匹配充电,5分钟后自动开机。

    老式按键手机,没有其他功能,只可以收发短信和打电话。手机越简单,别人越不容易获取你的隐私和个人信息,因此,老式按键手机逐渐成为警方与线人通用的联系工具。

    翻完通话记录、电话簿和短信,子博一无所获。

    海蛇见他眉头紧蹙,赶紧解释:“应该只是祝韬的收藏癖,他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可能。”子博猜测,祝韬肯定记下了对方的号码,每次交流结束会及时删除。他把手机放在桌面上,下一秒,暗下去的屏幕亮了。

    一条未读短信:【山猫,最近减少联系,注意安全。】

    深色的面罩下,子博平直的唇线略微上扬,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跳跃:【你好,警察同志,山猫变成死猫,想不想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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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回家的路上,万桐收到黄波的短信:【山猫死了。】

    【知道了。申请一笔慰问金,转给他老家的妹妹吧。】山猫有个17岁的亲妹妹,大学二年级在读。

    【你呢?厅长训话,压力很大吧。】

    【还好,看在老赵的面子上,徐厅长发怒的时间只持续了两分钟。】徐厅长现年60岁,是赵帼英的学生。这次震惊全国的连环恶性案件,他盯得紧,时不时打电话催两句。今天又牺牲一名同志,暴跳如雷的他,就差亲自到滨南耳提面命了。

    【省纪委也天天催,抓大老虎没有直接证据,我们哪敢动手?站着说话不腰疼。】

    【说起腰,最近老毛病犯了,开会超过两个小时就受不了。】

    【回家让老言给你按按?可怜我,只有自己躺按摩椅。】黄波的老婆15年前因病逝世,他也一直没有续弦。

    【这几天涵涵在我们家养伤。】

    【话说,涵涵那孩子怎么不找对象?你身为干妈也不操心。】

    【孩子的感情生活,我们大人关心也是徒劳,看她自己。】

    【小雨呢?28了吧?可惜我家没有儿子,不然联姻挺好。欸,不对,现在女儿也行。】

    【没门,小雨有着落了。】万桐和黄波是老同学,两人年轻的时候,经常一起插科打诨,互相捉弄。只不过,万桐24岁那年,因为黄波没来由的表白,他们别扭了一段时间。随着第二年黄波闪婚,他们的关系才慢慢缓和。

    【是谁?我认识不?】

    【自家人,以后再说。】万桐补充,【到家了。】

    【好好好,我识趣,不打扰您,局长同志。】

    司机停稳车,万桐下车,乘坐电梯上楼。还没摸出钥匙,门从里面推开,聂芷言站在玄关处迎接她。

    “言言,快11点半了,怎么没睡?”万桐坐在门口的矮凳换鞋,然而弯腰,把换下的皮鞋放进旁边的鞋柜,站起来的她表情痛苦。

    相处30余年,聂芷言清楚对方所有的生活习性和身体状态,担心地问:“腰疼吗?”

    “嗯,疼。”嘴里说着疼,唇角却弯起来,“不是有你吗?”

    聂芷言嗔她一眼:“叮嘱你坐40分钟就起来走动一会儿,偏不听。待会儿洗个热水澡,睡觉的时候松一松腰骨。”

    “涵涵呢?”万桐转移话题,人往客厅走。

    “刚进去洗澡。”

    适应好一会儿环境的豌豆察觉周围来人,倒腾着两只小粗腿,从她们脚边呼啸而过,挤进了沙发底。

    “哪来的猫?”

    “涵涵养的,小家伙挺可爱。”

    “可爱。”万桐弯下腰,去逗它,“快出来,别怕。”

    “你小心点。”

    “嘶,疼,我才57岁,但是不服老不行。”随着科技的进步,医疗卫生水平大幅度提升,全国人均寿命由77岁上升到90岁。57岁,还不能算作老年人。

    “你都老了,那我呢?”聂芷言笑意温和,她比万桐年长6岁,工作轻松不少,再加上万漪从小到大,除了身体,都挺让人省心。所以表面来看,竟然万桐的头发比她先白。

    “你不老,我们都不老。”万桐坐了下来,等待褚晚宁洗澡的空隙,她抬头望向二楼开着灯的浴室,问道,“小雨她们呢?”

    “洗澡,繁心身上有伤,不方便。”

    “严不严重?”

    “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

    她话音未落,对面的浴室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万桐蹭起身,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关心道:“涵涵,龙头向左撇开就是热水,你在里面怎么样?”

    褚晚宁辨认出说话的声音,提高嗓音回应:“桐姨,没关系,只是洗发水掉在地上了。”

    万桐温言细语地问她:“伤口需要避免沾水,洗头发方不方便?”

    “还,还好。”

    “问问涵涵,进去帮忙吧。”聂芷言揉着她的肩膀,提醒。

    万桐凑在她耳边低语:“这孩子倔,自尊心挺强,可能不愿意。”

    “我来试一试。”聂芷言轻轻敲了敲门板,“涵涵。”

    “言姨。”

    聂芷言动之以情:“听言姨的话,把门打开,我们帮你把头洗了。”

    “可是······”

    万桐直截道:“不准可是,霞姐不在身边,我就是你半个妈。”

    数秒后,浴室门的锁头旋转,门轻轻推开,站在洗漱台前的褚晚宁显得手足无措。聂芷言搬来两张独凳,一张高一点,一张矮一点。

    “涵涵,你坐这里,我帮你。”聂芷言已经挽起家居服的袖口。

    万桐抢话:“欸,我来。”

    聂芷言顾及褚晚宁的感受,没有明说她的腰疼,只瞪了一眼,万桐就让开距离,站在两人身后。

    “头伸进来一点。”褚晚宁依言动了动肩膀。

    万桐也抬来一张椅子,坐在浴室门外,关心道:“身上擦了吗?”

    “干净了。”塑料杯舀温水,自上而下,打湿了褚晚宁的短发。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鹅黄色瓷面,眼眸渐渐泛酸,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混合着清水滑落。这是褚晚宁渴望的情感,梦寐以求的温暖。

    女儿在母亲面前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她遥想,上一次母女俩言笑晏晏的场景,似乎在18年前,记忆已然模糊。

    -------

    二楼,万漪的房间,聂繁心洗完澡坐在床边,右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家传跌打酒。又要遭受“折磨”,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聂繁心眨了眨眼,10分钟前的记忆回笼。后背,后腰,后肩,那些自己擦不到的地方,万漪一次又一次轻柔地擦拭,让她头皮发麻。

    偏偏转过身去,那人似乎还在笑?

    笑话别人必须付出代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聂繁心咬着下唇思忖,给自己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待万漪坐回床畔,她背过身夺去她手里的药酒瓶,搁到另一侧的床头柜。

    万漪不明所以,打算穿鞋拿药酒:“肩膀也有淤青,揉一揉,好得快些。”

    “不疼,慢点好也没什么。”聂繁心拉着万漪的手,稍微使劲,将人往床上带,揽过脖子,温热的小舌灵活地撬开唇齿,与她接吻。

    万漪被她撩得心如猫抓,眼眸里藏着闷火,隐隐地在深色的瞳孔间流转,却还是理智地挤出一丝齿缝,小声道:“别闹,你身上有伤。”

    “不疼,谁让你放火烧心。”聂繁心推倒身前的她,分腿坐在对方只穿着单薄睡袍的小腹上。万漪有些纳罕,拱起膝盖,在聂繁心侧腰磨了磨,好笑道,“这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

    “本,本能。”聂繁心被她这一磨,霎时乱了分寸,明明是自己主动,却还是败下阵来。她不服输,俯下身去碾磨对方的颈窝。

    “膝盖蒙着纱布,不能擦蹭被单,容易感染。”万漪面上的桃红越来越深,然而,当她微微低头,只见聂繁心整个身子腾空,依靠脚尖和没有受伤的右手支撑。

    俯卧撑,这体能······

    万漪感受着愈发浓烈的氛围,蹙了蹙眉,抬手轻推聂繁心的前肩,跪坐起来,对方猝不及防,两人瞬间调换了位置。

    万漪食指抵着她的唇心,言语宠溺:“只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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