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个中年男人的酒后故事
“我也是听我们村一个老人说的，其实这鬼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最普通的就是地缚灵。生前有冤屈，有执念的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地缚灵，这种地缚灵不能离开自己死去的地方太远。”
秃头男人说的头头是道。
寸头男人虽然还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但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吸了一口烟，回味片刻从鼻孔里慢慢散出，“你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那你再说说你那个邻居的事呗。”
“这件事，怎么说呢，还是贪财惹的祸。”秃头男人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啤酒，语带一丝惋惜的说道：“我家对面那个失踪的大小伙子和我同姓，具体叫，陈…陈夏半，他比我小五六岁，当年在望江大酒店里当服务员。”
“当时望江酒店传出闹鬼的事之后，很多员工都纷纷离职了，这让当时的酒店经理不得不提出高薪挽留，原本三千的工资涨到了一万，那都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那些员工又不傻，闹鬼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不少酒店里的员工还亲眼见过，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留下来。”
“可这个陈半夏就是个憨货，居然为了那翻了几倍的工资留在了望江酒店，当时酒店的总经理就给了他一万块钱现金，晚上他回家的时候，正好在小区里碰见我和我老婆逛夜市回来，拿这件事在我们面前吹嘘了好久，所以这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第二天晚上八点，陈半夏就没有回家，平时他这个点回家的时候，总是会把门关的特别响，那天却没有任何动静。”
“果不其然，他还是出事了，第三天大清早两个警察敲响了陈半夏家的房门，警察敲了半天没有动静，倒是把那天正好在家休息的我给吵醒了，我看见是警察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和警察的一番交谈我才知道，陈半夏和望江酒店的总经理一起失踪了，警察在酒店找寻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两人，这才来到陈半夏住的地方，当我把发现的异常说出来之后，那两个警察犹豫了一会儿，拿出陈半夏遗落在酒店客房的钥匙，打开了他家的房门。”
“你知道，我们在里面看见了什么吗？” 说到这里，姓陈的秃头男人开始卖起了关子，空闲下来的右手中指和食指虚夹了夹。
见状正听得入神的寸头中年男人，急忙取出一支烟帮秃头男人续上：“快说，快说，你们在里面到底看见了什么？”
“呼~”秃头男人吐出一大团烟雾之后，这才继续说道：“我们进入到陈半夏的家里，找寻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人的踪影，最后一个警察推开了卧室的门，当时我站在两个警察的后面，就看见一沓带着血迹凝固的百元钞票被放在床头柜上。”
“正当我想走近看的时候，两个警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急忙拉着我出了陈半夏的家，随后他们当着我的面打了一个电话，接着就有很多警察来到了我们小区，我也被拉着去警察局里做了笔录。”
“具体陈半夏是生是死，估计只有天知道了，这个案子一直还是悬着的，一个大小伙子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可惜了。”
说到此，秃头男人叹了一口气：“这人呐，为了眼前之物，落得个下落全无，生死不知，也不知道是值还是不值。”
“谁说的清楚呢，各有各的生活不易。”寸头男人同样是面露感慨。
桌上的酒和烧烤已经被解决完了，秃头男人和寸头男人抽完烟，摇摇晃晃的一起起身进店里结账，随后结伴走向了回家的路。
“下次发工资了再聚，我还有好多故事……”
陈木看着两个身穿蓝色工地服，身上满是水泥浆的中年男人远去，陷入了沉思，“陈半夏？要不去看看？”
“小白喝好没有？”陈木轻轻揉了揉一旁小白柔顺的毛发说：“要不我们去活动消化一下？”
“喵~（等会儿，鱼尾巴还没吃。）”
看着小白将最后一口鱼肉吞入腹中，陈木起身去结了账、
“走吧。”
“喵~”
陈木领着小白在深夜的街道上如闲逛般，一人一猫走走停停。
前方，之前那个讲故事的秃头中年男人，身体一摇一摇的朝家行走着。与之结伴的另一个寸头中年男人，两人早在上一个十字路口就分开了。
秃头男人的家离着大张烧烤店有点远，走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他停在了一个叫‘平安’的老旧小区门口。
一个六十多岁的保安大爷此时正坐在保安室里，大爷双手抵在办公桌上，头不时失去控制的撞向桌面，好在他瞬间清醒过来，这才没落得脑袋鼓大包的下场。
保安大爷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向窗外，见是醉醺醺的秃头男人，两人显然是很熟悉，保安大爷开起了玩笑：“老陈，你这又是躲哪去喝酒了，也不怕你家庆梅不让你进屋。”
“老李头啊，这么晚还没睡？”秃头男人带着微醺之态走到保安室的窗口处，随后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保安老李头：“来，抽根华子，今天发工资，大老板给的。”
“是嘛，这我可得好好尝尝。”保安老李头一听有好烟，满是褶皱的老脸当即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那你慢慢抽。”秃头男人指了指路灯昏暗的小区深处，含糊着说：“我得回去了，要不然真进不去家门了。”
话音落下，秃头男人便朝着小区里走去。
“这好酒的家伙。”老李头看着秃头男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他手中夹着的华子，在保安室里昏白的灯光下滋滋冒着火光，每当吸上一口，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都要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过了一会儿，陈木和小白来到平安小区门口。
陈木看着保安室里的老李头，轻声念道：“太平人间，隐。”
随后一人一猫直接走进了小区，保安室里的老李头依旧自顾自的抽着烟，眼里倒映的只有深夜昏暗寂静的街道。
“1，2，3…我家在这栋楼里。”秃头男人小声的自语着，迈步走进了平安小区三号楼的楼道里。
每层的楼梯只有两端，一层不过两家对门，随着脚步声响起，楼道里的照明灯应声而亮。
上到三层，秃头男人从腰间取下钥匙，打开了301的房门。
当一道轻微的‘啪嗒’关门声之后，楼道里很快再次陷入浓稠的黑暗当中。
“啪~啪~”突然，三号楼死寂的楼道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不过这次老旧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
两双冒着幽绿的眼睛，循着台阶上泛着微黄光芒的脚印，来到了三号楼的三层。
眼睛的主人，正是陈木和肥嘟嘟的大黑猫小白。
陈木看着脚下阳气溢出残留下的脚步，停在了门牌号上写着301的房门前，“301号房是姓陈的秃头男人的，对面的302应该就是他故事里所说的，陈半夏所住的房子。”
陈木转身走到302号的房门口，耳朵仔细的听了一下，在感受到房子里面并没有人的呼吸声之后，右手轻抬起扫过门锁，紧接着一缕清风吹过，302号的房门便缓缓向里打开。
“进去看看吧。”陈木走进房子里，小白扭着屁股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尽管身处黑暗，陈木冒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还是把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房子里素雅的装修并没有沉寂在时光里的痕迹，厨房门口人高的老式冰箱，不断发出‘嗡嗡’的声音，厨房里面的洗碗池里还有几个没来得及刷的碗，散发着淡淡的馊味。
白色的沙发上放着一个人大的毛绒白熊玩偶，沙发前面原本应该是电视柜的位置，吊着一张宽大的投影布。
阳台上，晾衣架上还挂着一排女性的衣物。
“有人住？”陈木站在玄关处看着房子里的布置，不由挠了挠头，“这咋办啊？”
这时，阳台处没关紧的透明玻璃门溜进来一缕轻风，风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味。
陈木感受着迎面而来的轻风，眼中幽绿闪烁了一下。
“这是她身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