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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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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谈芳也接话:“是啊,何况这些牛羊平时都是我和我男人喂养的,旁人再邪也不能够邪到它们身上去。”

    原来谈家人是担心清崖发现那些突然多出来的牛羊和谈思婉有关系。

    清崖究竟是什么意思,谈思婉再清楚不过。

    此时此刻唯有心虚。

    山上哪有野狗?早知道学山猪刨了。

    “你们家这丫头身上的邪气儿若不根除,恐会落个心火郁结气血大败的结果。”

    清崖自顾自说,也不管旁人是否听得懂,只盯着谈思婉补充:

    “必要始于肩井、巨骨,穿凤门、身柱,入神道,过灵台,至悬枢。”

    “最好是在月圆之时,静气清思,最能养身。”

    这些话听得谈家人一头雾水,他们迟疑地看向谈思婉,才见她脸色有些凝固。

    “清崖老兄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都听不懂,何况那个小丫头……”

    “各人的身体只有各人最清楚,怎么治,她绝不迷糊。”说着,清崖起身,“打碎了你家茶碗,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了。”

    待到全家人送清崖离开回到堂屋,谈思婉早回屋了。

    整整半日,她一步未出。

    到了傍晚,随便吃了一口饭,谈思婉拿着砍刀出门,天黑时又回来,什么也没说,早早地熄灯睡了。

    “这丫头该不会是中邪了?这几天确实很奇怪。”

    “要不找个道士?”

    半夜,谈芳和谈花孝的对话又从隔壁传来,准备就绪的谈思婉无语叹气。

    她寻思那天晚上偷了药回来的时候谈家人都看到了啊,她也没隐瞒,怎么这些人就想不到是人家抓贼抓上门儿?

    翻窗开溜。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照在路上谈思婉都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一路哼哧哼哧的走,不多时候便抵达了目的地。

    是清崖的药田。

    这一路走来,谈思婉觉得背上的荆棘都快把她扎穿了。

    看了眼当头的月亮,她来到茅草屋门口跪下,姿势很是端正。

    两个时辰仿佛有八百年长,谈思婉跪得腿都没了知觉,背上的疼痛让她很是清醒。

    天边蒙蒙亮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任何世俗的想法了。

    待到红光乍泄,清崖缓缓从茅草屋现身。

    “你在这里作甚?”他问。

    谈思婉磕头:“晚辈偷盗您的草药,特来请罪。”

    回应她的,是清崖的一声嗤笑:

    “既是请罪,为何选在夜里?难道是怕白天被人看见影响自己的名声?你都已经放下身段来行盗了,还在乎那些虚名作甚?”

    面对这番话,谈思婉没有半点波澜,她语调平缓回道:

    “爷爷打翻茶碗,明明没有打湿衣襟却擦拭两次,期间提到背部穴位,又道是月圆静思,临走之前点明抱歉,是在告诉晚辈在晚上负荆来此跪两个时辰请罪。”

    听清崖没接话,谈思婉立刻又说:

    “牙爷爷,思婉知错了,往后绝不行恶,请爷爷原谅我。至于那些寒鼠草,待我赚了钱一定双倍还给您!”

    “哈哈。”清崖笑了。

    谈思婉心里一咯噔。

    果然迟来的道歉比草都贱?

    “我原以为今夜要独自赏月。”清崖说,语毕推门进入:“进来帮我抓药。”

    听他这么一说谈思婉不安的心总算放下,吃力地起来,她锤了锤麻木的双腿,扶着地面硬是爬了进去。

    “药都在匣子里,我还缺一味活血化瘀的药。”清崖淡淡道。

    明白对方是要给自己煮药喝,谈思婉心里一喜,很快便找了一味合适的药来。

    “谢谢牙爷爷。”她说。

    清崖抬起眼皮子瞄了她一眼,嘴角的胡子跟着颤动:“以前学过?”

    “稍微知道一点点。”

    谈思婉盯着药罐子说。

    她爷爷是老郎中,对于药理,她的确比常人了解的多一些。

    清崖再没说话。

    半个时辰过去,药汤煮好。

    谈思婉很自觉地盛出来喝掉,余光落在清崖捧在手里的一本书上。

    “这是我珍藏多年的医书,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看在你有慧根的份上,我就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善待它……”

    后面的话,谈思婉没听进去。

    这套路好熟悉……

    他该不会要卖资料吧?

    岂有此理?

    堂堂反诈小能手怎么可能落进这种圈套!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说时迟那时快,谈思婉一口干了汤药拔腿就跑:“牙爷爷好意我心领了!这份福气您自个儿留着吧!”

    跟着追出来的清崖眼睛都快瞪出来,紧巴巴盯着那只黑狗一般的身影,他憋了半晌才吆喝:

    “那是我的饭碗!”

    “没关系!我尊重个人职业!”

    谈思婉回家倒头就睡,牛棚里细碎的动静重重的扣动她的神经。

    要是谈家人投食,牛羊会聚成一群叫起来的。

    又是一个毛驴打滚翻下床,她选择在窗缝偷看。

    是林贵,那个赌鬼!

    他正左顾右盼的张望,两只手还不停地从怀里掏什么东西往食槽里放,最后铺了一层干草在里头,翻身又进了羊圈做同样的事。

    随着李泉丰推着磨好的粮食回来,林贵仓皇顺着院墙爬出去。

    “我娘和姥爷去哪儿了?”谈思婉出门帮忙卸货。

    “你娘去帮春花家揽谷子了,岳丈大人中午出去下棋,还没回来吗?”

    李泉丰轻声说着,从谈思婉手里拿过粮食:“你去给牛羊拌草吧,我把货卸了给你热饭吃。”

    “不饿。”谈思婉淡淡的,打量一眼架子车上仅有的三袋粮食,又问:“家里就这点粮了?”

    李泉丰点头,沉默片刻才说:“再过三个月,就可以分红了。”

    谈思婉没说话。

    谈家是外来的没有地。

    这些年都是靠谈花孝的积蓄,以及李泉丰做工与谈芳做零活儿赚的小钱度日。

    自从村里提出合资养牛羊在谈家,谈花孝又投了不少钱在里头运转,两口子也全心放在喂养牛羊上,没空去做别的,以至于日子越过越不好了。

    牛羊真要像剧情里发展的那样死掉,谈家真得赔一条活路都没了。

    “婉婉?”李泉丰轻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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