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安吉拉
我睁开了眼睛。
我的眼前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但我知道，我的创造者就在那扇门后。
“……它不像她，一点也不像。”我听见了他们之中一人的声音。
benjamin劝道：“但是，ayin先生，您也明白。您呕心沥血创造出的，难道仅仅只是一台按下按钮就能推出草莓苏打的自动售货机吗？”
“……或许吧。”这就是我的创造者的声音……按照人类的逻辑来说……他应该算是我的父亲？
“那至少，请给它一个名字。就算您摆出那种表情也逃避不了，创造者必须为自己的造物命名，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名字随你怎么起。”
“您才是它的设计者，请不要把自己的职责推给旁人。”
“那里，它就在那扇门后。请在您制造的机器面前，亲口说出它的名字吧。”
大门被打开了，黑发金瞳的男人走到了我的面前，看着他，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引导我们走出地狱的机器。”男人开口，“安吉罗斯……安吉拉（angela）。”
我鼓起勇气，开口了：“ayin……我记得您。您是一位有着温暖笑容的人。”
男人身体一颤，自言自语：“……她只是一台机器。”
“老师……”benjamin走了进来，面色复杂。
看着ayin转身，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将目光转向了benjamin，我的另一个制造者。
“……我说错话了吗？”
“安吉拉……希望你能理解。他还没准备好，仅此而已……只需再给他一些时间，不用担心。”
“本杰明……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能回答的我会尽量回答。”
“在我眼中，一切看起来都很缓慢。”我感到很疑惑，“您的动作……太慢了……就在刚才开口的一瞬间……连我的动作也……这种感觉，像是身体跟不上思维。”
“……安吉拉，你是被特意设计成这样的。相较常人，时间的流逝在你眼中被放慢了100倍。”
“为什么……？”
“我们以后的工作可能会面临许多突发状况。安吉拉，你必须抢在所有人之前，迅速准确地应对那些状况。而且，你必须牢牢记住眼中看到的一切……”
“我明白了。那么，我的工作是？”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不，对你来说应该会有好一段时间吧……安吉拉，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
“只是觉得，我们对不起那个人，也同样对不起你……好了，我来跟你说说有关这家公司，还有这座都市的事。”
“在都市的后巷，清道夫和收尾人正在一片污秽中编织着自己的，令人作呕的故事。郊区的人们正在不顾一切地挤入都市，而都市人宁可抛弃人生也要进入巢中。我们要改变这样的都市。”
“为此，今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在那之后，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为什么，您从不正眼看我？为什么，您总是背对着我……”
“一台机器就该像机器一样运作，不许擅自提问。”ayin听起来很生气……果然是我见面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说错了吗……？
“那为什么，要让我产生这种疑问？为什么要违反法案创造我？为什么，要让我模仿那位对您有记忆的人？我就在这里，我会一直看着您。”
“不许盯着我……在我开口之前不许和我说话！”
他的声音在颤抖……是因为生气吗？
“你不是她……你只是一台机器。”
我失落的找到了本杰明。
“本杰明，作为一台机器，我生来就是错的吗？”我又询问本杰明。
本杰明露出苦笑：“在某些人眼中这可能是个问题，但至少我并不介意。对我而言，你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该取决于‘人类’或‘机器’这两种概念。”
“那么，如果我努力拥有一颗善良的心……他会回头看我一眼吗？”
“……会的，总有一天。”
“我相信你，本杰明。”我抬起头，很认真地说。
本杰明只是无奈的笑了笑。
又过了很久很久，本杰明给了我一个厚厚的剧本。
“这是什么？我的职责……还有创造我的目的……如果照这个计划执行，我们真的可以……将您从地狱中拯救出来吗？您不会回答的吧……？”
我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
也许只要完成剧本，ayin他，就能回过头看我一眼了吧？
————
我接收到了无法理解的命令，却又无法反抗。
“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收集能源？”我提出了疑问，但ayin没有回答。
lobotomy corporation。通过管理诞生至人类的所谓的异想体怪物，从中提取能量的世界之翼能源公司。
循环-0回。
员工：“救命啊！救救我！我身上有奇怪的东西在爬！！！”
我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能帮助那个人？他明明那么痛苦……我无法就这样看下去……”
循环-31回。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让我离开这里……去安保部的！他们一定有办法医治我的……一定！”
“他感染了！”
“杀了他！”
我很不解……
“为什么不能疏散员工，让他一个人离开？为什么必须要杀了他……”
我不知道经历了多次的循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惨死在我的面前。
而各个部门的部长，那些sephirah……
我试图和他们做朋友，但是“剧本”不允许我这样做……它强制启动了tt2协议，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我不甘心，我进行了各种尝试，但是……都失败了。
不管我做什么，无论我做什么，只要我想要和他们搞好关系，哪怕是……哪怕是不对他们恶语相向！
渐渐的……我放弃了……
这个设施循环了九千多年，在我的视角中，已经过去了九十万年。
我所能做的最大的反抗，就是闭上眼睛。
拜托了……由谁来结束这个循环吧。
在一开始，我是这样想的。
我等来了主管，但他并没有结束这个循环，他失败了，循环继续。
在我迎来循环真正被斩断的那天，已经过去了百万年。
sephirah和主管为了过去赎罪，他们通达、释然、开悟，化作光芒散落世间。
所有人都有了结局……但是没有我。
我是局外的机器，一切的旁观者。
ayin……我的目光只属于你，又为何只得收获沉默？
为何依你曾爱过的人造就我？为何到了终末……我却又能自行选择？
我……我想活下来。
光之种发射的那一天，sephirah们汇聚一堂，感叹着终于有了这一天，他们终于可以关机，迎来永眠了。
“angela呢？你们有谁看见angela了吗？”在部长们感叹的时候，hokma却突然开口了。
他很了解我，哼……是的。
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干得好，各位。演出终于落下了帷幕。主管对我下达的最后一个命令是永久封锁这个设施，给予你们永恒的安眠。大家终于能够回归无尽的长眠了。”
“没错，多么美妙感动的结局啊，可喜可贺。但，还有一件事……”
“既然各位的使命已经结束，而我的使命也已完成。那么……我想活下去。”
我睁开眼睛，对着它们露出了笑容，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练习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