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高岁雅大脑一片空白。
她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磨砂玻璃，身体的动作模糊而遥远。
她躲开了直扑过来的丧尸，惊恐的后退闪躲——这无可厚非。
可是当意识归位，世界清晰起来时，高岁雅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
她下意识的躲开，躲到遮挡物——身旁年轻女子身后。
她们两个本来就挨得极近，脚步微微一错，甚至不需要大的幅度，就可以躲到女子身后。
丧尸灰黑尖锐的爪甲在女子瘦弱的手臂上留下深深地痕迹，鲜血渗出，伤口发黑。
在丧尸血迹斑斑的爪甲再一次袭向女子面庞时，透明的屏障凭空出现，挡住了凶狠的袭击。
碰撞发出来的清脆铮鸣让惊慌失措的高岁雅头脑发昏。
她无师自通的知道自己觉醒了空间异能，可是放在一分钟前可以让她兴奋起来的消息现在却打动不了她分毫。
——她在杀人。
以前看末世小说的时候，她总是看不起那些在危机关头拉着别人，用别人身体为自己阻挡丧尸的恶毒配角。
心里想着我不可能这么干，高高在上的指责那些自私的恶毒配角。
可是当把她放进直面丧尸，生死一刻的时候，她却做出了一样的事。
下意识的躲避，深埋内心的自私。
哪怕当时她没有让别人为自己挡丧尸的想法，大脑一片空白，可是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高岁雅今年上大三，是家里的独生女。自小没有受过什么苦，规规矩矩的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礼义廉耻，道德品行，虽说不是一举一动从不出错，但也是遵法守法，甚至连课都没有逃过一节。
可是末世降临还不足一日，她就犯下了自己也无法承受的错误。
——末世为什么要降临呢？
她浑浑噩噩的想，这是一场恐怖的梦魇，她想醒过来。
梦醒了，她依旧是父母的娇娇女，过着重复繁忙的大学生活。
会赖床，会偷懒，但一切都好。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血肉模糊。
面前的女子手臂上的青黑色蔓延，她微笑着说着什么，眼睛泛起浑浊的白斑。
高岁雅怔怔的，看着她捡起翻倒的台灯，在透明屏障里面狠狠击打丧尸头部，直到被阻挡在外的丧尸倒地，她走了出去，慢慢却坚定的离开这间休息室。
“不要——”高岁雅仿佛突然被暴露在太空中，窒息感让她陷入残酷无情的现实。
年轻的妈妈将裂开的门扶起掩好，在渐渐缩小的缝隙里露出明媚的笑容，对着跑过来的她摇了摇头。
高岁雅生硬的停下脚步，抱着怀中安静的男孩，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站了多久。
“姐姐，我饿了。”清脆的童音让她动了动麻木的腿，呆滞的眼睛溢出点点泪水。
她带着男孩吃了点东西，凭借着还不是很熟练的空间异能离开这片商场。
一路上，这个一天前还在和妈妈打电话撒娇的女孩像个守住者一样牢牢保护着怀中的男孩。
她跌跌撞撞的护着男孩开始了末世生活。
除了男孩，她不敢和其他人走的太近，不敢在碰到危险的时候同他人待在一起。
时刻维持着距离，怕噩梦重演。
——直到她被柳亚雪推出去阻挡丧尸化植物。
噩梦再现。
高岁雅一直以为孙顾然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他那日安安静静，对她也没有一点抵触。
高岁雅倒是没有想瞒着孙顾然——那太无耻了。
就像孙顾然所说的——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但高岁雅想尽力为他提供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等到他成年后再接触这些充斥血腥与自私的往事。
噩梦日日纠缠，她在虚幻中重复恐怖的轨迹。
日复一日，现实和梦境交织，模糊的记忆愈发增添朦胧。
年轻女子青白的脸颊徘徊，她对当时怀中孩童的记忆只剩安静。
现在想来，其实她也不知道孙顾然到底是什么时候觉醒的异能。
在中心大厦时，她忙于搜寻物资，两位老人和一个柔弱孩童沉甸甸的压在肩膀上，她在腥臭腐朽的丧尸中穿梭。
无数次的决绝放弃被肩上的重量唤醒。
她离开了，和蔼的邻居老人和需要保护的男孩怎么办呢？
只是某一天男孩勾着她的衣角告诉她“姐姐，我觉醒了精神系异能。”
现在想来，那危机关头觉醒异能的人不只有她，还有怀里安静的男孩。
不知何时高岁雅陷入熟悉的梦境。
但这一次没有血腥残酷。
年轻的单亲妈妈笑容甜美。
……
第二日，高岁雅和柳亚雪在一间杂物房进行了一场只有两个人的谈话。
冬染牵着孙顾然的小手，排排坐在小木头凳子上盯着紧闭的门。
半个小时后，高岁雅推门而出，看到仰头盯着她的两个小家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柳亚雪在她身后，眼眶红通通的，脸色惨白。
可是小人鱼瞥了一眼她毫无悔意的眼睛，漠不关心的收回视线。
滂沱大雨倾盆而下，冬染瞅了一眼窗外，叹了口气:“怎么还不停雨啊！”
听着小孩儿用奶呼呼的声音忧心忡忡，周云白忍住笑意揉揉小脑袋瓜。
不过，他看了一眼屋外渐高的积水，眼中带出一丝忧虑。
冬染歪头躲过那只揉来揉去的大手，气哼哼的瞪了人类一眼。
揉一会儿就行啦，咋还没完没了呢？
感受到细软的触感离开，周云白遗憾的搓了一下手指。
冬染虽然是只小人鱼，但他也不喜欢这场带着腐臭灰黑的大雨。
还好声波联络一如既往的可靠，冬染自从和龟爷爷联系上以后，这些天每晚都要和龟爷爷联系一下，确定海洋里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虽然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小殿下，但已经在努力啦。
冬染:握爪jpg
困在这里不过三天，冬染就有些呆不住。虽然空间里的物资让他们食物充足，骤降的温度也被厚厚的棉衣打败。
可是他还想要快一点到b市呢，他该回海里了。
大雨愈下愈烈，每日都会迎来几波丧尸。还好这些丧尸基本都是一级的，不是很难对付，还可以成为练习工具。
也许是因为周云白已经进阶三级的原因，没有高级些的丧尸化生物或变异化生物来打扰他们。
更缓解大家焦躁的是沾染了雨水的人们都没有事。
不过即使这样，周云白还是要求大家尽量不要碰到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