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们不比惨
赵嘉树未等安歌的传音就早早去了阎王爷的阁楼，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阎王大人，他能想到的只有安歌，这时候也顾不上其它了。
时间过的特别的煎熬，如果等神明发现神物被玷污而追究起责任，一切都来不及了，先发制人，才有一线生机。
安歌到阁楼时赵嘉树已经等了近一个小时，他远远地就看到赵嘉树和他的引路灯可怜巴巴地在门口打转，一见到他很焦急地迎上来。
安歌笑着说：“嘉树，你没有到我的传音吗？昨晚麻将打得太晚，今天不练了，休息一天，你可以不用来了。”安歌只是来拿遗落在这里的木心珠，没想到遇上了赵嘉树。
赵嘉树顾不上礼仪，上前紧紧抓住安歌的手臂请求说：“安歌叔，这次您要救救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安歌一听神情严肃，拍拍赵嘉树的手宽慰说：“怎么回事？好好的说什么救救你们这种话？”
赵嘉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安歌觉得这本身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后续发展才是大麻烦难题，他看了一眼一旁的引路灯，小小的一团乖巧无害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地狱最污秽的存在，“我该怎么帮你？”
赵嘉树说：“我想找阎王大人说明事情真相，请求宽大处理。”
安歌二话不说用传声筒联系了阎王爷，大概情况说了一下，阎王爷那边说知道了，晚上再说。
赵嘉树忐忑不安，他把引路灯捧在手心里，紧张说：“万一，万一天打雷劈来了，我们怎么办？安歌叔，我不是不相信您，只是这事情真的太重要了，我，我害怕。”
安歌摸摸引路灯，看着它的眼睛说：“阎王爷知道这事了，他既然说会处理好的，那一定会处理好，你不用这么担心。你们先回去，等我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引路灯觉得安歌的眼睛好漂亮，温柔亲切给它力量，“嗯，我知道了。”
赵嘉树只能离开了，路上安慰引路灯说：“阿灯，会没事的。”
引路灯反而轻松说：“赵医生，其实有事也无妨。”
“你在说什么？”赵嘉树停住脚步，他肯定听错了什么。
引路灯飘到赵嘉树眼前，与他平视，一字一句清晰又认真地说：“我也受够这种日子了。无休止的重复，没有任何的希望，烈火焚烧的痛苦，摆脱了也罢。”
赵嘉树痛心：“阿灯……”
“我只是希望，天打雷劈来的猛烈一点，让我能在一瞬间结束痛苦。”引路灯仰头看天，“头顶青天，脚踩大地，是我永远的幻想。”
赵嘉树心里难受，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显得不合适。
引路灯收回情绪，落回赵嘉树的手心里，继续说：“你别担心，就算我走了，引魂使会派另一个引路灯给你，为你引路投胎，不用担心。”
“不，我就要你。我们一起这么久，我就要你为我引路，其他管他什么灯我都不要。”
“傻子，我们一见面就说过，我们注定是彼此的过客，我们的相遇是悠长时间线里的刹那交汇，现在幸运的是，我在我的终点遇到了你，很好的你，赵医生，谢谢。”
赵嘉树在路边抱膝坐下，把引路灯放在膝盖上，他要与它进行一场重要的对话：“阿灯，很多年前我在想，安歌叔最后一年那么艰难绝望，他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对还是不对？后来我想通了，这没有对与不对之分，人是不存在感同身受的，所有的感同身受都是自我想象出来用来安慰别人的，因为这样能增加说服力。”
“你想用安歌来劝我？可是我和安歌不一样，安歌是幸运的，活着万千宠爱于一身，死了依旧如此。”
“不是的，我们看来确实如此，他的生活让无数人羡慕，名誉，掌声，财富，人品，样貌，家室无一不是顶好，但他最在乎的是爱，他曾说过没有爱，他活不下去。造化弄人，让他最辛苦的也是爱，他的爱情一直很甜蜜，占据了他一半的生命，隐藏起来甜蜜了半辈子的爱情有多艰辛就有多痛苦。后来他来了地狱，又是二十年，他的爱情藏在心里二十年，这二十年，没有叶殊的陪伴，他的痛苦，又有谁能体会。”
“赵医生，我们不是在比惨，优胜者也没有奖励。”
“不是比惨，我没这爱好。”赵嘉树突然揪起引路灯甩圈，引路灯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形随意拉长，不禁失声尖叫，“赵嘉树，你发什么神经，我要断开了，你快停下！停下！”
赵嘉树停手，凑近，间距不到一指长的距离看着晕头转向的引路灯，“你脑子进水了，我帮你甩出去。”
引路灯缩回去，抖抖身体为报复赵嘉树朝他喷火，生气说：“有没有听过水火不容？知不知道什么叫水火不容！赵嘉树，你脑子才进水了，而且就要溢出脑门了。”
赵嘉树一指闷住引路灯的喋喋不休数落和喷火，“好了，我们都没进水，我们结束这个话题！”
回到意外死亡小区，赵嘉树盯着黑不溜秋的三味炉火石玉琢磨，已经没有之前的激动，十分嫌弃说：“神物？不就是一块石头里藏了一点天上的火吗？这火还是阎王爷装进去的，神气什么呀！”
引路灯问：“昨晚一慌张忘了问你，阎王大人把它送给你了？”
赵嘉树不敢揣度阎王爷的心思，说：“他没说送，也没说不送，我也不知道他是送还是不送。”
“现在估计阎王大人也不会要了，阎王大人最爱干净！”
赵嘉树拿起三味炉火石玉往衣服上擦，说：“你看很干净，比交易市场小铺里供奉的干净多了。他如果还嫌脏我就洗干净再还给他。”
引路灯噗嗤笑了，“赵医生，没想到你挺会逗乐。”
“我没逗你，它本来就是干净的。眼里心里不干净的，才是看什么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