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能耐的你们
赵嘉树狐疑得看着引路灯：“你怎么知道？”
引路灯含糊其辞：“因为……因为我是地狱的百晓生。我就喜欢去打听八卦。”
赵嘉树信了，其实他只要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引路灯的话的真实性。赵嘉树已经陷入到追思安歌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其实如果安歌想投胎，大可不必去鬼力局的，毕竟世上万千歌影迷的思念和眼泪瞬间就可助他转世。
这只是赵嘉树的想法。
在世时他是天之骄子，天赋异禀，思想超前，品味独特，与人为善，赵嘉树喜欢用“没有年代感”来形容他，不论是作品、样貌还是三观，他都不像是上个世纪的明星，每年世界各地举办的纪念活动，每年的老电影重新上映，不时上热搜的当红明星致敬安歌片段，他的出镜率并不比在世明星少。
很多歌影迷笑着哭诉，他不曾离开，他只不过去了很远的地方旅游了，过上了他想过的生活。
生前他为世间所做的贡献，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自杀而亡，必定也是上天堂成为天使的。
而他却在这地狱里每日经受坠楼之苦，为何不选择重新开始？
难道是因为他的爱人？
那个依旧孤身一人存活于世，坚守着他两的爱情，孑然一身，一个人当做两个人活的忠贞一生的恋人。
这二十年来，是不是不断有人告诉他关于他爱人的近况以解他相思之苦？是不是也有人曾跟他说过，寿终正寝的人都是上天堂的？是不是也有人劝解过他，劝解他不要再等了。
如此，让所有爱他的人，心有多痛。
赵嘉树一阵叹息，想起安歌去世的时候自己才十岁毛头小孩一个，那几日所有的新闻轮番滚动都在报道他，他的葬礼，他的生平，震惊、惋惜、怀念、猜测、探究，各种盖棺定论纷至沓来，仿佛要在短短几日内比试出一篇最接近安歌形象的论文来评定他短暂又灿烂的一生。
那时赵嘉树问章艳芳：“妈妈，安歌是谁？”
章艳芳红着眼睛说：“安歌是你爸爸的偶像，是他做人的指路明灯。”
安歌去世后，赵嘉树才认识他。因为赵星辰，赵嘉树才开始了解他，最后迷恋上他。
翻看他的老电影，听他的老歌，看他的旧采访，还有时不时从娱乐新闻上听他那个年代的明星说关于他的为人趣事……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人会老，容颜会变，影像的定格终会留下来供人欣赏怀念。
“他就是自杀小区里最亮的那颗星。”赵嘉树发现从他的窗户望去，竟能看到一颗光亮。
引路灯又瘫在灶头上，鄙视说：“你看的那个是隔壁病死小区的。”
“哈？”赵嘉树尴尬摸摸头，“那哪个是他？”他所能见的光亮都在病死小区那片。
“来这里的，功成名就的人大都药石无医病死，所以那座小区光亮特别多，而选择自杀的毕竟少数，只有等你更上几层楼时才能见到。”
赵嘉树失望地关了窗，又有点期待问：“我要上几层楼才能看到他？”想想下了地狱还能有机会看到安歌，活着完不成的愿望竟然在死后达成了，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到叶木青眼前去狠狠炫耀一把。
“几十万吧。”
“什么？几十万？”
“能怎么办？自杀的鬼来得快去得慢，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毕竟意外死亡的更多。”
“呵，呵呵呵，呵呵！”
赵嘉树第二日早早就出门奔往鬼力局，鬼力局的火把刚刚点燃，地狱里犹如冰窖之地初遇火焰融化，引路灯缩在赵嘉树的领子里抱怨：“再等一个小时就不会这么困难了。”
“再等一个小时抢任务就更困难了。”
赵嘉树到得早，鬼力局门口排队领任务的不多，正如引路灯所说，大多是自杀小区的鬼，赵嘉树挑了个短一点的队伍站上去领了号码牌，赵嘉树感觉冷滋长在他体内怎么都挥散不去，他后悔出来了，任务号码牌也被他丢在一边，盯着那火把希望它赶快旺起来。
引路灯看着赵嘉树缩成一团一动不动，“这就冻到怀疑人生？不想再来领任务了？”
“出车祸那一刻我就已经怀疑人生了。没想到没有光源的地狱是这样天寒地冻，我后悔了。”
“别一副死猪模样！跟你说件事让你开心开心？”
“你拿开水烫我吧！现在只有熊熊烈火能让我开心。”
“那算了，不说了，你别后悔。”
“说，你说，小开心也是开心，你说。”
“哼！”引路灯转了一个方向看向自杀小区，小声说：“半年后安歌要在地狱里开演唱会。”
赵嘉树被这句话打了鸡血，捏住引路灯不住摇晃：“真的？真的？真的？”
引路灯伸出一条小火腿踢在赵嘉树脸上，“放开我！”
赵嘉树乖乖把它放在掌心，讨好笑着问：“怎么买票？”
“小区井里捞上来的木心珠，就是地狱里的通用货币。上面的人给你烧的纸钱，房子，汽车等等，换算下来十万抵一颗。”
鬼力局的火把慢慢旺盛起来，驱散了一部分的寒意。
“十万抵一颗？这么贵？”
“十万算什么，你们都是几十亿几十亿这么烧，知不知道地狱的通货膨胀有多厉害。”
赵嘉树想了一想行情确实如此，“安歌的门票肯定很贵，他生前演唱会场场爆满，门票被黄牛炒上天，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鬼肯定买不起。”
“你知道这里的最小的场地的一次可以坐多少鬼吗？五万！最大的你猜多少？”
“鸟巢八万？”
“十二万，阎王爷给他订了最大的场，而且360度立体声环绕，顶级的视听享受，据说打算一连开十场。”
赵嘉树惊喜的眼睛都要弹出来了，掐着手指一算整整一百二十万个位置，里面总有他一个，“门票多少？去哪里买？”
“百颗木心珠到一万颗木心珠不等。售票权在奈何桥的孟婆那里。”
“老子挣钱去了。”赵嘉树干劲满满，捋起袖子太冷又捋了回去，捡起号码牌就去任务排前思考做哪个任务，“我还可以托梦给我老妈，让她多烧点纸钱给我。”
“能耐！”引路灯明着取笑他，“别看了，选号码牌的时候任务就定好了，也改不了了，安心等时间到就好了。”
赵嘉树找了个地蹲着，把玩着号码牌，27？不是他的幸运数学，“刚才你说售票权在奈何桥？孟婆不但煮汤还卖票？”
“我这么说吧，阎王爷不但掌管生死簿还霸占着安歌的灯光设计总监的位置。”
“这才是真能耐！”
“不过你别说出去，这是我的小道消息。”
“你也能耐，地狱百晓生！”
引路灯诡异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