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我觉得我不是那种喜欢小题大做的女人，有时，老公有一点自己的小九九、只要在可控范围内，我是不去管他的。然而，他在我面前还是越来越沉默了。当然，原因是多方面的。我们已过了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从我跟我老公认识到现在，已经二十年了。已经不再痛、不再痒，倒像是一种长久的麻木。我觉得麻木比痒更令人无可奈何。痒了，还可以去挠一挠。有问题，还可以吵一吵、闹一闹，继而问题得到解决。

    而我们是几乎不吵不闹的。主要是，吵不起来。而我每次想跟他好好说说话的时候，他都是一副闭目塞听、油盐不进的表情，仿佛运用了某种金钟罩的武功，把周身的每个穴位、每个毛孔都闭塞了。阻断了来自我的信息和波段。

    那天，看到老公又是阴沉着脸，坐在他最喜欢做的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仿佛他不想与任何人言说的思绪。我忽然觉得，我跟他的距离，还没有这些烟雾近。我也知道他阴沉着脸，不代表是甩脸子给我看，而是他有自己的难题需要面对。正如我也有我自己的难题一样。

    最近学校的多媒体教室新进了一批课桌椅，旧的一批全部被换掉了。我就知道，这下子我的压力更大了。因为是新课桌椅，如果遭到了破坏，领导肯定会更加严厉地批评我的。

    所以几乎每节下课前，我都要去多媒体教室门口守着，一下课不让学生走，要先等我检查完了，再放行。有一些班级是比较配合的。但也有的班级并不配合，我不让走出教室门，但学生们还是陆陆续续溜走了。

    有一次，三个多媒体教室一起在上课。临下课的时候，我守在其中一个的门口，下课铃一响就进去检查了。等我检查完，另外两个教室里的学生早溜光了。其中的一个教室里的课桌被破坏得还挺严重的。有在桌子上写字的、有画画的、有刻字的。我用橡皮和湿抹布使劲擦。擦去了一些，但还是留了一些顽固的污渍。而且用刀刻上去的，根本没办法去掉。

    我心想，这下完了。

    果然，领导是很关心我这几个多媒体教室的。时不时地来视察、来指导工作。不久，就被发现了。

    这次，领导大怒了：“李然，你自己看看。这些都是新桌子，刚换上去就成这样了。你说你还能干得好什么？学校不养闲人。记住我的话，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顿了顿，又说：“我看还是这样吧，多媒体你也别管了，从明天起，你还是去扫厕所吧！”

    于是，我又一次地“升官”了——用学生的话说，就是“升官”了。

    反正已经如此了，我也不怕扫厕所。我边扫边对自己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大丈夫能屈能伸……”

    虽是如此，可我说自己心态好，多多少少带着自欺的意味。就像阿q说的，“儿子打老子”是一样的。

    如果我真的心态好，也不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