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重天［15］
忽然下起了雨。
阮九想起剧情，从别墅狼狈逃出，一晚上保持倔强不曾低头的女主，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打得七零八碎。
女主迷茫站在雨幕里，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直到一把透明的伞挡在她头顶，温柔和煦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他温柔中带着心疼递出洁白无瑕的手帕，“女孩子可不能着凉。”
谁能想到这是个披着人皮的人渣呢？
阮九把女主换成楼之的脸，迫不及待询问，“哪里有伞？”
白茜茜在孟婳的指导下简单包扎一下孟婳的手，听到阮九突然问话，愣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啊。”
“算了，来不及了”阮九记住路线把手机收起来，满脸兴奋，“我得去拯救小公主了。”
至于伞，见机行事吧。
孟婳跟白茜茜跟在阮九后面，很快就看到了路灯下瘦削的身影。
孟婳两人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阮九一溜烟加快速度冲过去了。
“他是？”孟婳尴尬又委婉询问，“嗯，他们？”
白茜茜觉得这话好耳熟，但她也不知道答案，深沉道，“姐姐的鱼吧。”
孟婳：“……那是男的。”
白茜茜震惊了一下，紧接着更震惊看着孟婳，“男的不是才正对吗？”
孟婳：“……对哦。”
阮九不知道两个女生在讨论什么，她已经到了楼之面前。
雨不算大，堪堪将他短发打湿，只是肤色更冷森苍白了，唯有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一冷一热截然不同的信息素，在雨幕里纠缠在一起，冷风掠过，阮九更觉浑身躁动不止，她后退半步拉开距离，
“你等等。”
楼之点头，“好。”
似乎无论阮九说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楼之看着阮九在身上翻找，然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掀开校服内衬。
楼之看到一小截肌肤，跟他病弱苍白不同，阮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健□□机。
她的肤色也是如此，雪白莹润带着一点健康的粉色。
楼之不由得往前半步，将阮九笼罩在身体跟影子中间，这让他有种将她融进他的身体里的错觉。
阮九没有察觉楼之的小心思，她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婴儿手臂粗的褐色圆柱物体，表面有年轮一般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木材。
“这个防水，也够大，你看……”
阮九拇指推着圆柱底部，伸缩杆一样推出半米长的圆柱木。
她转身将顶端换了个方向，按动开关，顶端伸出镰刀形状褐色木制刀身。
刀身比木柄还长，中宽两头窄，最宽处也有半米长。
确实是非常大。
“这个材料非常有意思，像水一样，”阮九一边说，一边把刀柄跟刀身了解出掰成九十度，“但是呢，水火不侵，就是不能用来砍东西，好了，伞有了。”
阮九举着伞抬高手臂，盖在楼之头上，她身上没有手帕，所以掏出从餐厅顺出来的餐巾纸，递过去，“小公主，可不能着凉。”
【剧情一已完成。】
楼之没有接过餐巾纸，他低下头，眼睑半垂，平日里平得好像机器音的声音，低柔脆弱，“姐姐帮我。”
阮九：“……”
阮九无语凝噎，这谁遭得住啊，反正她不行。
她底气不是特别足的硬声硬气，说道，“可不能这样啊，小孩子都知道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说着，伸手碰了碰挂着细碎水珠的睫羽，他大概是不太舒服，微颤了颤，扫着她的指腹也莫名痒烫起来。
“接下来还有什么剧情吗？”
阮九收回手指，随口转移话题。
楼之半天没有回答，阮九正奇怪，发现他脸色潮红，眼眸失去焦距，仍在看她。
阮九吓了一跳，摸上楼之的额头，“好烫！你发烧了？！”
顾不得其他，连忙把楼之揽到自己后背，把人背起来，又叫上白茜茜两人。
好在那两人也察觉到不对劲，阮九一叫立刻赶过来了，“怎么了？”
“他发烧了，先去别墅……”话没说完意识到别墅黑气久聚不散，鬼怪可能还在里面，连忙改口，“找个地方避雨。”
孟婳接过“伞”，给他们遮着，“食堂、医务室最近。”
“食堂。”阮九当机立断道。
楼之比阮九高许多，被阮九背着倒像是个巨大的玩偶将阮九包裹在怀里，他靠着阮九的脖颈，感受到里面生机勃勃的跳动，微微启唇，痴迷地贴上去。
【叮——】
系统发出尖锐的警告。
楼之收起牙齿，唇瓣小心翼翼碰触着，阮九没有感觉，他自己反而像是被灼烫住了，猛地缩回去，随后将脸深深埋在阮九肩窝中。
“怎么了？”阮九吐出雨水，“很难受吗？忍一忍马上到了。”
白茜茜欲言又止，实在忍不住，在后面小声跟孟婳道，“姐姐养的不是鱼，是小白脸。”
孟婳差点左脚绊了右脚，她白了一眼白茜茜，目光复杂看着阮九的背影。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费焦对这个新人下手了，一米八几的男人，哪怕再纤瘦，骨架的重量在那放着呢。
可阮九像是背着一包棉花糖，根本不费力。
更别说，阮九从三楼爬下去的速度。
这人现实里该不会到底是干什么的？没有手机，身手极好——什么特殊人员？
“到了。”
阮九抬脚直接踹向食堂大门，铁锁像豆腐被她踹断掉地。
白茜茜非常有眼力劲，连忙上前推开门，让阮九背着人进去。
阮九把人放在椅子上，看向两人，“然后怎么办？”
白茜茜是三人里最有生活常识的，“得把衣服换下来，能洗个热水澡最好，不能也要把身体擦干，一般来说吃个退烧药就行了。”
“你说得都没有。”
孟婳将那把古怪的刀伞还给阮九，看着阮九将它收起来。
“那怎么办？”
阮九眼巴巴看着两人，好像她们再不动手，这人就要死在这里了。
白茜茜：“……”
“食堂有小卖铺，我去看看有没有能用上的。”孟婳转身就走。
阮九又看向白茜茜。
白茜茜当即道，“我去后厨看看，煮点姜茶给他去去寒。”
“那我呢？”阮九问。
“额，你看着他？”
白茜茜连忙走了。
阮九低头看向楼之，他坐在食堂的长椅上，脊背挺得板正，正仰着头看着她，脆弱又苍白的脖颈如引颈天鹅。
真可怜啊。
阮九坐在他身边，轻声细语询问，“你感觉怎么样啊？”
“嗯？”
他侧着头看着她，表情平静，眼眸却有些迷茫不解。
阮九喟叹一声。
说实话，她的人生里从没出现这种类型的人，好像离开她，他就活不了一样。
让她好喜欢。
阮九是个孤儿，从记事起就在星际233孤儿院里，跟她一样的孤儿来来去去，照顾他们的工作人员都是年纪非常大的孤寡老人。
这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她身边几乎没有停留过什么人。
“我在，”阮九温柔的，像是对待小宝宝一样轻柔抚摸着楼之的脸庞，“我在呢之之。”
他会停留多久呢？
她靠过去，摸出一个绿珠放在掌心，展开在楼之唇边，“要吃吗？”
楼之看着她，缓缓低下头，这次他没有碰到阮九的肌肤就将绿珠叼走了。只是叼走之后也没有抬头，保持着这个姿势咬碎了绿珠。
阮九感受到掌心的呼吸，稍微抬了抬手指就触碰到他的下巴，她漫不经心地问，“这次有味道吗？”
楼之往下又低了一下头，将下巴实实贴在阮九掌心，抬起眼眸看着阮九，舔了舔牙床，“酸。”
阮九笑起来。
“这是毛巾，啊，”孟婳没什么歉意道歉，“打扰了。”
阮九收回手把毛巾接过来，盖在楼之头上，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奋，“我帮你擦头发，是要把头发擦干吧？”她问孟婳。
“没错。”孟婳手里还拿了两瓶饮料，放在阮九手边一瓶，自己拧开一瓶，“我刚刚在小卖铺里，好像听到卫生间有动静。”
“啊？”阮九隔着毛巾揉着楼之的脑袋，“那茜茜一个人在厨房？”
“茜茜？”
楼之从毛巾里探出眼睛。
“给你煮姜茶的白茜茜，一会儿你要好好说谢谢。”阮□□着孤儿院里老人教孩子那套，一本正经教导他，“知道吗？”
楼之看她一会儿，点头，“知道了。”
阮九就高兴起来，想到什么，补充道，“好孩子。”
孟婳在旁边看得脚趾疲劳。
是她单身太久？还是她年龄大了？现在小孩子谈恋爱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画风吗？
怎么像妈带孩子？
又有点像是爹配孩子过家家，任由小孩折腾？
“我去后厨看看。”孟婳喝掉大半瓶饮料，“你们小心一点，我感觉不对劲。”
“我跟你一起去吧。”
阮九觉得白茜茜两个更需要她的保护。
楼之虽然娇弱又爱生病，但是他不是每次都好好从鬼口里出来了吗？
不像白茜茜，差点死在鬼口里。
孟婳看了一眼沉默的楼之，“算了，我自己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哎，英雄无用武之地啊！”阮九继续揉着楼之的头发，“对了，你在别墅里发生了什么？王裘怎么死了？”
楼之沉默。
【不能泄露剧情相关信息。】
“不能说吗？”阮九问，“说起来，孟婳她不是变成傀儡了吗？然后今天晚上……”话没说完听到系统的警告。
【玩家请注意，不可泄露剧情相关信息。】
“原来还真不能说。”阮九道。
楼之不吭声。
【欸，你在这里，那些小鬼根本不敢出来。】
【装病要适度，拖后腿就不讨人喜欢了。】
很快白茜茜捧着四碗姜汤过来了，一人一碗喝下之后，楼之体温下去了。
四人在食堂长椅上躺着睡，白茜茜跟孟婳非常有眼色离远一些。
阮九跟楼之头抵着头躺着。
“之之，你还记得多少过去的事情？”阮九打着哈欠问。
“孑然一身。”楼之回答。
“我也是欸。”阮九被身上乱七八糟的武器硌着了，稍微动了动身体，“我是那年第九个进孤儿院的，院长就给我取名叫阮九。”
她舌头动了动，姜的辣跟红糖的甜在口腔里久久不散，“院长可会熬汤了，用虫子熬得汤又浓又白，超级好喝。”
楼之静静听着，很久没听到她再继续说，就以为她睡着了。
“晚安姐姐。”楼之。
过了好一会儿，阮九：“晚安。”
第二天，天还没亮，趁食堂工作人员还没上班，四人猫着腰从食堂溜了。
几人先去女生宿舍楼，宿舍楼寂静无比。
阮九走到值班室的窗口前，宿管阿姨已经醒了，正在刷手机。
阮九敲了敲窗户玻璃，“阿姨，我来举报的。”
阿姨抬头看到阮九的脸，脱口而出，“男生不能进女生宿舍。”紧接着反应过来，“你来举报什么？”
“你等等，”她掏出本子，“昨晚宿舍好像闹鬼了。”
“孩子，”阿姨语重心长，“封建迷信不可取。”
阮九这人就是听劝，当即改口，“对不起阿姨，我口误了，昨晚好像有个男同志进了女生宿舍。”
她不仅记录，还拍了照片。
阮九把手机递过去，阳台窗户后有个模糊的人脸，看不出样子，更分不出男女，但是能看到短发。
阿姨示意她稍等一下，戴上老花镜，把手机位置在眼前调了又调，好半天道，“嗐，这不是杨跃雯吗？”
阮九身体一僵，杨跃雯不就是跟白茜茜一个宿舍的女玩家吗？
她昨天晚上看到杨跃雯的脸了吗？
没有！
她没看！
“你没事吧？”孟婳忽然开口。
阮九回头看到白茜茜脸色惨白看着楼梯口，一个短发的、身体健康的女生从楼梯下来。
“喏，她不是下来了。”
宿管阿姨道。
杨跃雯很快到了她们跟前，“白茜茜？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她说话的时候，用隐晦的，小女孩看着偶像的目光，偷看阮九。
跟阮九对视之后，还低头脸红。
白茜茜害怕，缩在阮九身旁。
杨跃雯立刻盯着白茜茜，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冒出火了。
“咱们一起去吃早饭吧？”
杨跃雯伸手去拉白茜茜，被孟婳挡住了。
“你先去吧，”孟婳淡定无比，“我们还有点事。”
杨跃雯还想说什么，孟婳压低声音又道，“再不走她就要下来了。”
杨跃雯打了个冷颤，看向阮九的眼神又变了，避如蛇蝎的，连忙跑了。
“还有事吗？”宿管阿姨把手机从窗口递出去，“没事就走吧，一大早的，男孩子在女生宿舍楼里不像话。”
阮九接过来手机，“还有，唐泣泣昨晚矿去。”她翻来照片递回去，照片里就是枕头套假发的样子。
“你，”宿管阿姨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准备还挺齐全。”
她记下唐泣泣的名字，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抓住手机，“你昨晚在女生宿舍里？”
阮九：“不是，这是她们的手机，小女生告状不好意思，我乐于助人来了。”
“真的，阿姨信我。”
宿管阿姨冷笑，“你当我傻？不是你的手机，你能解锁？”
阮九不会了。
“怎么了？”孟婳问，“他们小情侣互相解锁个手机，有什么不行？”
指得是楼之。
楼之点头，“我的就是她的。”
阮九理直气壮，“阿姨，旷宿怎么处理？”
“还是不对，你不是我们宿舍楼的。”阿姨肯定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哪个班的？辅导员是谁？”
“哦，”阮九看向阿姨，“我是温阮九，我爸是股东，不如我直接帮你找董事会？”
阿姨看着他，缓缓松开手，“……旷宿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
成功举报，并且阮九要到阿姨的联系方式，方便得知后续的旷宿处理后，四人回到食堂准备吃早饭。
吃早餐的时候，白茜茜才发抖问，“窗户上的人脸真的是杨跃雯吗？”
“应该是，”孟婳咬着包子给她们科普，“玩家进入剧情后分配角色，角色戏份有多有少。”
“多戏份玩家，早死一般会广播，比如王裘，他后面也会出现，不过那就是npc了。”
“少的玩家，不会广播，比如杨跃雯。她还在，说明戏份没有完，等到她戏份结束，人要么变成永久npc要么就消失了。”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玩家是被玩家杀死的，这种情况玩家会化成怨鬼，盯着杀死他的玩家，等到报了仇，会失去意识见谁杀谁。”
“这种情况，他的剧情会被砍掉。”
白茜茜看到阮九拿着本子记录，也掏出手机记录。
“这些玩家论坛都有，”孟婳道，“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现在不是还在这里吗？”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阮九虚心请教，“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常识吗？”
孟婳：“……”
“还有就是npc的类型：有普通人、鬼怪、半鬼怪。”
“普通人就是宿管阿姨那种，不过他们一般都有点作用，比如刚刚那个阿姨大概率记得宿舍楼里所有学生的脸。”
“鬼怪就是纯鬼怪，有一定几率撞上，目前这个副本好像还没遇到过？”
孟婳觉得奇怪，昨晚在食堂听到声音，她以为会遇到，结果什么都没有。
“半鬼怪是什么？”阮九。
“就是平时是普通人，但是会化身成鬼，就像你们遇到的肖雨潇。”孟婳，“这种变化可能是时间，比如白天正常晚上变鬼，也可能是受到什么刺激。”
这跟阮九猜测的时间线交错里的鬼怪变化不谋而同。
“最后一个问题，”阮九问，“玩家有可能会拿鬼怪的身份角色卡吗？”
旁边一直安静看着阮九的楼之，忽地低下头。
【你别心虚啊！振作起来！抬头盯回去！】
“不可能，”孟婳斩金截铁道，“所有的鬼怪对玩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玩家。”
阮九：“原来如此，所以变成鬼的玩家基本就没救了是不是？”
“去掉基本跟是不是？”孟婳。
“剧情三一般都会是什么？”阮九好奇道，“有规律吗？”
“主线中心的鬼怪就是大boss，最后一场基本绕不开大boss，存活率很低，”孟婳道，“不过很奇怪，昨晚只是第一剧情点，不应该会死一个主线剧情角色。”
她说着忽地想到什么，看向楼之，好奇道，“你昨天也在别墅里吧？”
“昨晚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