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重天［8］
白伏趴在地，等到楼之脚步完全消失才敢抬头，她看了一眼消失的整个隔间，忍不住打着寒颤。
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传来脚步声，白畏惧般颤抖起来。
随着脚步渐近，白的眼神渐渐迷茫空白，生前的记忆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快速掠过：
她看到贫穷童年时期的幸福；看到拿到大学通知书的期待向往；看到一群群人如一座座高山压迫着她；看到她是如何反抗，如何在反抗中家破人亡；看到她如何跳下高楼……
白一会儿幸福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惶恐一会儿绝望——最后化为怨恨。
好疼
被辱骂好疼
被欺负好疼
父母死去好疼
跳下高楼好疼
好疼
爸妈救救我
救救他们！
救救他们！！
救命！
救命啊！
白蜷缩着无声求救。
她的白裙子变得鲜红，她的肢体变得扭曲模糊，五官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她变成了恶鬼，不再祈求别人救命。
白周身黑气愈来愈浓郁，直到最后甚至看不见白的身影，只有一团切切哀嚎的黑气。
恨。
她好恨啊。
杀！
杀了他们！！
杀光他们！！！
……
八个玩家从卫生间路过，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连忙加快脚步。
等下了楼照到太阳，寒意依旧不散，之前被球擦过的玩家李朗，脸色严肃，“那个气息，npc化为鬼怪了？”
“特殊npc不是更好？”衬衫开到人鱼线的叶流手臂上搭着校服外套，打着哈欠，懒洋洋道，“有事群里通知吧，我晚上还有剧情要走，先回去补个觉。”
费焦笑着点头，看着叶流搂着两个女玩家离开。
三人离开，还剩下五个玩家：费焦、篮球玩家王裘、李朗、短发女玩家孟婳、男玩家孙明。
其中只有被叶流勾走的两个女玩家，以及孙明是纯新人。
孙明也想跟叶流走，奈何叶流不要，他只要女玩家。
“你跟我走。”
王裘鼻子上贴着纱布，纱布上还有渗出来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的，指着孙明命令。
孙明不想同意，但是王裘眼睛直直盯着他，好像只要他说一个“不”，就能上前撕了他。
其他人根本不管。
孙明只好跟着王裘走了。
现在只剩下费焦三人了。
三人不喜不怒，立刻开始分配任务，费焦：“能在死后变成恶鬼的npc必定跟boss有关。”
“这个副本围绕四男一女，四男都是玩家，这个女主可以查查，”孟婳道，“我不信她最后能跟其中之一he，变成鬼回来报复的可能性更大。”
“这应该不可能，”费焦摇头，“我见了女主，是男的。”
两人一愣，孟婳面色古怪，“第十个玩家是女主？”
玩家反串并不少见，但是重要角色都被玩家占据就比较罕见了。
费焦，“不过你的思路很对，boss可能跟五个主角相关，咱们三人一个去查死者身份，一个去查校园灵异事件，最后一个就去查主角人际关系。”
三个任务，第一个中不溜，可能有危险也可能没有；第二个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触发灵异事件；第三个费劲，要收集整理资料。
李朗的身份是老师，他领了第一个任务；费焦是主角之一，他领了第三个任务；孟婳领了最危险的第二个任务。
三人说完各自行动，李朗可以去办公室、档案室；费焦可以先去整理已知剧情，然后找几个小弟套话。
孟婳是最没有头绪的，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找个安静的地方，先上网收集。
孟婳正准备去食堂找个小包厢，看到远处一个长发飘飘的高瘦女人，正往教学楼走。
她开始没在意，后来觉得不对，这个女人怎么穿着校服？还是男生校服。
越想越不对，女人的骨架似乎大了一些。孟婳第一时间想到了角色是女主的第十个玩家，当即跟了上去。
孟婳跟在楼之身后，一开始还小心遮掩，后来发现楼之根本不在乎身后有个人跟着，就光明正大了。
她跟着楼之到了一间教室前，闻到了……烧烤味。
什么肉，怎么这么香？
看着楼之进门后，孟婳站在窗户外往里看，教室里讲台上是老师，底下坐满了学生，乍一看没什么不对。
孟婳找肉香来源，一时没注意到那些学生动作整齐地移动脑袋，直到眼睛能看着她。
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
阮九在更衣室就地取材，制了个简易烧烤架，三把刀竖插进地面，成一个三角形态，刀柄上架着锤薄的铁皮——原本是某个抽柜的柜门。
刀腿中间架着砍得细细小小的长凳的木头腿，火已经烧起来了。铁皮烧得滚烫通红，铁皮上几条三角头的蛇，被割掉蛇头的蛇身摊着，正呲啦冒油。
阮九坐在烧烤架前，哼着小曲将绿珠捣碎涂抹在蛇身上。
她手上还有溅的蛇血，旁边柜门破开一个洞的抽柜里死老鼠冒着黑气。
涂完绿珠后，阮九从后腰又抽出把匕首，三两下将蛇身切割成块，叉了一块塞进嘴里，下一秒，又吐了出来。
阮九满脸难以置信，她看朱老大就是这么做的啊！怎么不一样？难道是蛇的品种不一样？
可恶，一定是这样。
阮九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哪怕她之前唯一一次烹饪，是火烤虫子，把同伴都吃吐了。
她当时坚决认为是虫子的问题。
现在也一样，一定是蛇的问题。
楼之就是这时候进来的，还没进来就闻到了肉香混着酸果的味道，味道实在霸道，直接飘到真实空间去了。
阮九看着楼之走进来，然后那门又自动锁上，能进不能出。
楼之贴着阮九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人在跟前，阮九立刻想起关心弟弟，于是心疼握着楼之的手，担忧道，“没受伤吧？”
阮九的手刚刚烧火、锤铁、砍木还处理了蛇，不仅脏还带着腥味，现在抹在楼之手上了。
“没有，”楼之摇头，他感觉到阮九心情不好，甚至解释了一句，“系统让我去做任务。”
把突然的大逃杀推到系统身上。
“原来如此。”
阮九心情不好是因为蛇不好吃，她也不太在意弟弟去哪里了，但是楼之既然解释了，就开口骂系统：
“太过分了，你不知道，系统突然把我传送到一个全是没脸的人的教室里，要不是你姐姐我厉害，这会儿你都要在一堆人里找我了。”
阮九气愤：“实在可恶！”
楼之任由阮九握着手，感觉她似乎又高兴了，俯身贴近她，眯着眼睛悄无声息喟叹。
听到阮九的话，当个没有感情的应声虫，“可恶。”
有人应声，阮九就更兴奋了，话说得又快又密，整个人鲜活又热烈。
楼之平静的目光渐渐变得痴迷起来。
他像长在阴暗里的向日葵，第一次见到太阳，向往、痴迷又迷茫，随着本能贴近，又畏惧太阳再次消失，只能随着太阳的转动而转动。
阮九终于说够了，顺口就问，“我刚做了烤肉，你吃不吃。”
说完她就恨不得把话塞回去，一个完美的姐姐，怎么能做不出好吃的饭呢？
就算是食材问题，也不行！
可不等阮九找补，楼之已经应下。
这次不等阮九抽出手，他先把双手抽出来，然后调整了姿势，一只手迅速握住阮九的手，另一只手拿刀去叉分割好的蛇肉。
阮九盯着他把肉放进嘴里，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被抓着，也没注意到楼之从始至终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她难得有点紧张，看着楼之嘴巴动了，看着他喉结滚动——他咽下去了！
阮九立刻抬眼盯着楼之的眼睛，紧张兮兮问，“怎么样？”
有没有不舒服。
楼之身体这么差，不会把人吃走吧？
楼之怔怔盯着阮九的眼睛，从她的眼眸里，他看到了自己。
“楼之？”阮九疑惑又害怕，连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完了完了，把人吃傻了，我想想，医疗舱，没有……破地方，还有什么办法，催吐？”
“好吃。”
阮九像被按上暂停键，她看着楼之，见他脸上露出笑容。
楼之相貌不差，但是人总是呆呆的，又很平静，像个古井无波无欲无求的老人。
因此，之前的楼之，他的美丽更像是一副墨水画，美在高雅骨相。而现在，这幅画被注入了五彩斑斓的色彩，变得绚烂绮靡。
他望着她的那双眼睛里，专注狂热，充满炙热的光，她听到他克制又执拗道：
“非常好吃。”
阮九听到心脏在耳边鼓噪，每一滴血液仿佛都被他盯得滚烫沸腾，在没有信息素干扰的情况下，她的血液在兴奋尖叫：
征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