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季在，没意外
有史以来第一次，季行衍终于准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岗位上。
秦风欣慰得都快流泪了，拎着豆浆跟个老父亲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我家孩子终于出息了”的表情。
那模样实在太过欠揍，季行衍很认真地努力了一下，没能忍住，飞起一脚吧唧踹在秦风的屁股上，看着他把嘴里的豆浆喷了一地后，整个人瞬间舒适。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巡逻去了，还没走上两步，就碰到了神色慌张的149。
149的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的，制服的领子一半反折进衣服里，连扣子都没扣对。
下一秒，光头的迟到雷达就准确无误地发挥了效果，噔噔噔地冲到了149面前。
“149！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为什么不遵守纪律准时到岗！149，我要严厉地处罚你！”
几乎完全一样的话，不同的只是换了个对象。
季行衍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嘴角仍然勾着，眸子却已然冷了下来。
149哆哆嗦嗦地试图解释：“长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闹钟出问题了……”
“闹钟出问题？早特么干嘛去了，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队伍里的纪律才会如此松散！149，你今天给我去a区巡视！a区食堂已经有多次……”监狱长的话忽然顿住。
迫于昨日季行衍的淫威，现在a区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卫生问题。
监狱长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又强调了一遍：“你给我去a区好好巡视！”
149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可惜监狱长不会可怜他，一锤定音后按着条例给所有人训了顿话，就噔噔噔地走了，只留149傻站在原地嗫嚅着念叨：“完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了周围的同僚，但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了视线，良久，149终于认命地苦笑一声，抬脚走向a区。
“我和你一起去吧。”忽然有人开口。
惊疑的目光齐唰唰地聚集在季行衍身上，149看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把他认了出来：“你是，昨天被罚的那个？”
他昨天被罚了，他活着出来了。
这一发现让149陡然升起了希望，如果他和自己一起去的话，是不是自己也能活着出来！
“真的？！”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走吧。”季行衍弯了弯嘴角，来到了149的身边。
149没有想到，在场的那么多人里，他的室友和朋友明明就站在旁边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到了最后，却是这一位几乎从来没有说过话的同僚站了出来。
他发自内心地感激他，但同时，心里又不禁涌起了深深的愧疚。
因为昨天250受罚的时候，他也是事不干己的旁观者里的一员。
等拐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后，149由衷地感谢道：“谢谢你愿意帮我！250。”
季行衍：……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不用谢，别叫我250就行。”
“啊。”149挠了挠头，意识到这个数字是不太好，但是，“如果不叫编号的话，我该叫你什么？”
季行衍随口说：“叫名字呗，我叫季行衍，你呢？”
“好啊，我叫……”149忽然卡了壳。
他茫然地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我叫，什么来着？”
季行衍愣了愣，“你没有名字么？”
“应该是有的，”149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但什么都没能想起来，“我好像不记得了……算了，你还是叫我149吧。真的很谢谢你，季行衍。”
“……没事，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149看着季行衍的背影，感觉这个好心人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变得极糟。
是因为他忘了自己的名字么？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是季行衍心情不好？
149想不明白，只能快步跟上季行衍，安静地跟着他一起巡逻。
老季在，没意外。
149怎么被罚进去的，就怎么出来了。不仅全须全尾，连根头发丝都没少，甚至还收获了几根犯人们孝敬的烟。
但他开心了，唐柊他们就不好了。
陈辰再一次泪眼汪汪地拉起了季行衍的手，这个傻孩子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被季行衍铐着大扫除的痛苦经历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呜呜道：“衍哥，你又干嘛了啊！”
明明早上被罚的不是他了啊！
季行衍默默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没做什么，只是发扬了一下乐于助人的优良品德罢了。毕竟，我是个好狱警。”
“不是……衍哥，他们就是npc啊！你乐于助人没事，但助的对象至少也得是个人吧！你倒是助助我们啊！”
季行衍：“哦。”
好的，这个人已经开始用哦来敷衍他们了……
陈辰心塞地咬手帕。
季行衍整个人站在阴影里，目无焦距地看着走廊的尽头：“一共七天，今天不是才第三天。”
陈辰：“啊？”
“别嚎了，会让你们出去的。”他摆摆手算作招呼，径直走了。
没人拦他。
陈辰也只是单纯地嚎一下当作发泄罢了，却不会怀疑季行衍说的话。
毕竟，大家都是玩家嘛。
通关游戏永远是所有人永恒不变的目标。
陈辰趁着狱警巡逻的空档，火速钻回了牢房，爬上了自己位于上铺的床位。
他的床边就是扇铸着细密的铁栏杆的小窗，望出去时只能看到一片迷雾，在夜色下将一切掩盖地密不透风。
每天睡觉前，陈辰都会在心里许个愿，今天他对自己说：我希望明晚可以看到月亮。
值夜的149从门口走过，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这个倒霉的孩子还在处罚中，今晚估计是睡不了。他沿着监狱规定的路线，按部就班地一条走廊一条走廊地巡查下去，拐过最后一个弯后，他隔着老远，看到监狱长的房间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149的手都放在警棍上了，那人却回过了头，他眯着眼看了会儿，认出了那是季行衍。
“哥，晚上好啊。”149有些高兴，打了个招呼凑上去，“你是有事找长官么？”
“嗯。”季行衍点点头，“他之前说要把我调去巡逻组，让我过来好好说一下这件事，看来，我今天是来晚了。”
149有些羡慕：“当长官就是好，都不用值班。我现在还得值两个多小时，一会儿休息不了多久就又得起来。唉，我要不今晚不睡了，免得再迟到又被罚。”
季行衍笑了：“怕什么，放心睡呗，真迟到了不是还有我么。”
149道：“那也不能一直麻烦哥啊……诶呀，我得继续巡逻去啦，晚安哥，你早点休息哈。”
“等下，”季行衍叫住他，“你们巡逻是不是有个固定的路线？反正我马上也要转来你们组了，这个路线能给我说一下么，我好心里有个数。”
“好啊，是这样子的……”
从b区开始按牢房编号巡逻，接着是c区，d区，e区，公共区，最后是，狱警宿舍，然后回到b区……
季行衍用水笔按着149的说法在监狱地图上细致地画下了整个巡逻路线，墨水记号几乎完美地涉及了监狱的每一个角落，显然是经过严格推算试验后才制定下的巡逻方案。
他又仔细地回忆了一遍，确定自己画的路线应该没错后，季行衍随手扔了笔，扯了个枕头垫在身下闭上了眼睛。
再有两个小时铃声就要响了，虽然没什么睡意，但他还是决定稍微闭目养神一会儿意思一下。
5：30，季行衍准时准点睁开了眼。
洗漱，打饭，踹秦风的门。
一套流程一气呵成，除了他今天又没给秦风打豆浆。
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秦风简直想暴打他的狗头，可惜碍于两者的实力差距，最终没有付诸实践。
季行衍对此表示非常可惜。
例行招惹完好友的他叼着包子溜达到了光头集体训话的地点。
要求是六点整，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踩点踩得正正好好。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季行衍是最后一个。
狱警们排着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垂着头安静地等待着长官出现在门口，给他们来一场没有鸟用的思想教育
他们就这样等了五分钟，十分钟，然后……三十分钟。
安静的队伍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小声说话，渐渐的训话大厅变得越发嘈杂。
当时针划过数字七的时候，所有人终于都意识到了一件事：他们的长官，迟到了。
那么今天，该轮到谁去a区了呢～
人群中，季行衍弯起了眉眼。
“老大。”a043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休息室的门，从缝里探出了半个脑袋，“又来狱警了，一个人来的，今天不是那位大哥！”
“知道了。”付临川放下手中的杂志，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下手腕，“走吧，去欢迎一下我们的新朋友。”
这个智障副本，是时候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