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牛主任
周芷青带了几样不辣的小吃回去投喂沈迟。
大概三个小时过去后，摊子上一大半都被卖完了。
钱放在一起数一数，竟然卖了四十多。在这消费能力有限的小城市，已经相当可观了。
二人清点完了准备走，还没离开时长就被人叫住了。周芷青生怕是熟人，往沈迟身后躲。沈迟认出来是刚才买过头花的女人。
那女人穿的干净，带着黑框眼镜。现在眼镜也不便宜，能带的基本都是文化人。
“你们这么早就收摊了？我还想多买几个呢。”
周芷青忙打开包裹：“都在这里了，您慢慢挑。”
女人扫了一眼，才道：“容我多嘴问一句，这些是你们自己做的吗？如果是的话，我想定做二十对一样的。等学校开学时候给学生汇演用。就是不知道四十个能不能给便宜点。”
周芷青在这边没有缝纫机，二十对头花也是不小的工作量，沈迟拉一把周芷青，可财迷如她，怎么可能放弃？
当即到：“急着用吗？不急的话你留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二十对的话，我最多能抹两块钱，你看行吗？”
说罢翻出记账本递过去。
对方干脆的写好了地址，周芷青又要了五块钱定金。
离开时候沈迟才皱眉：“你来得及吗？”
在火车上就做了一路，这精力还真是用不完。
“生意哪有嫌多的，咱们早点回来就什么都赶得上。”周芷青拉了沈迟一把，快点去车站。
这做生意的本质，不就是抓住每一分机会努力的去赚吗？
回乡最早的车在上午十点。二人趁时间来得及，先去招待所开个房间，将没买完的东西放在房间里。这些都是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但要是拿下乡，弄不好就被搜刮走了。
最后背上下乡用得上的东西，浑身轻盈的买可客车票，赶车一路下乡。
说起来，周芷青从这地方逃出去也不过半个多月。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去了。
车程就有两个小时。周芷青一路就数着早上还剩下的糕点给沈迟投喂。
她修长的手指很会找机会，沈迟一咽下去下一块就送过来了。
沈迟接过新送来的冰糖发糕，只觉得自己后面两个月不想吃任何点心了，再好吃的东西也架不住这么吃啊。
“咱们非要在车上吃光吗？”沈迟有些怀疑人生。
周芷青四下看看，看他们都在聊天，压低了声音凑在沈迟耳边道：“这带回去还不知道要便宜谁，扔了也不给他们。”
“那你放招待所不就行了？”犯得着让他硬噎吗？
“我这不怕你饿吗？”
“……”沈迟不再跟她抬杠，而是翻腰包，从最下面翻出来一条用油纸抱着的金项链。
周芷青一回眸吓了一跳：“这真的假的？”
“我妈的。”沈迟解释了一下，抬手环过她的脖子，就将那条金光闪闪的金项链给周芷青带上。
“不行！这个太贵重了！”周芷青带上以后完全不敢乱动，活像被拴了一条链子。
“借你的，回来还我就行。”沈迟的声音压得很低，快到了，说话的人一下子少了。
周芷青指尖碰了碰还带沈迟体温的金子，只觉得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可也没契机还回去，只能用围巾将脖子死死挡住。
拐过两个弯，看见了一颗老桐树，周芷青起身拉了一把沈迟，二人就下车了。
这时候才听见下车的人在念叨：
“这人谁啊？来探亲的？”
“不知道啊，就是看着有些眼熟。城里哪家的服务员？倒是怪好看的。”
周芷青见没人认出自己，笑容加深，手却握紧了围巾，生怕被人看见金项链。
拉着沈迟，越过了村口聚集聊天的人，径直往村委会走去。
村委会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人，今天运气好，村主任正好在。
探头就看见他穿着一身军绿色老衣服，捧这个大茶缸子，一办公室都是茶香。
这是打从生产队时期就担任大队长的人，一直到现在都是村里的一把手。
周芷青酝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迈步往里走。
“你们找谁……”抬头瞧见周芷青，开始你没认出来，细看一下，才有些难以置信道，“哎？你不是周老二家的那姑娘吗？不是……你不跑了吗？”
就等他提，周芷青当即一抹眼睛就哭了。
“牛大伯，是我……我没跑，是差点叫人拐了！”
牛主任怔了下，忙让人坐下：“先别哭，你先跟我说，报警没？没把你怎么着吧！”
周芷青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所以，只说自己是在城里叫人骗了，以为给介绍工作就被拐上火车，后来趁人不注意逃下来了。因为没出过门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几经周转了半个月才回的家。
周芷青故事编的不怎么样，好在说的绘声绘色，一边说，一边拧着手帕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手绢沾过辣椒水，碰一碰眼睛，泪珠子就收不住的往下砸。她又漂亮，穿的更衬人美，这么一哭，任谁都只觉得可怜，哪里还会细想？
听这么一番话，牛主任自己家也有闺女，怎么想都觉得唏嘘。
“这不造孽吗……好在你人回来了就好！你不知道，你爸妈找你找的厉害，全村都帮忙找来着，这不是没得着信儿吗！你怎么不赶快回家？”
帮忙找？帮忙抓还差不多。周芷青还不清楚村里的这帮人？？
但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做出的感动表情也十分生动：“我给大家添麻烦了，只是牛大伯，我不敢回家，我怕妈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我逃婚，会打我。所以我一回来就找您来了，您帮我说说，千万别让她打我。”
“不能！你放心，我这就去你家说说。再说，就算你逃婚也不能打你啊，现在不都讲究自由恋爱吗？”
牛主任说着这么一句官话，准备去找周芷青养父母。抬眸忽然瞧见了一直一声不吭的沈迟。沈迟是城里孩子，七月份太阳正毒，村里人正是一个赛一个黑的时候。沈迟却长得白白净净的，实在惹眼。
“我倒是忘记问了，这是……”
周芷青抿唇，有些羞涩：“大伯您把我妈叫来吧。”
牛主任一脸的恍然大悟，拍了拍沈迟肩膀：“小伙子不错，像个文化人。”
等人离开了，周芷青只觉得肩膀一沉，被人握住了，才发现自己在微微发抖。
四目相对，周芷青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
来都来了，周芷青也做好最坏打算了。
只眼光交流了一下，再往窗口看，就看见窗外爬着个人。那一张大脸贴在那里就算周芷青也吓了一跳。
是村里出了名消息灵通的桃花婶子，这牛主任刚出去就找来了。
周芷青稳定下心神，还真就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