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了给我吐出来
周芷青尖叫一声，忙顺着桥边向下看去。
那学生在水里扑腾着，像只落水的蛾子，显然不会游泳，越挣扎越是被水淹没。
“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周芷青还记得刚刚这孩子还见义勇为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跳河了？
焦急看看四周，可这个时间桥上根本没什么人。一对夫妻原本刚上桥，听见有人落水后，转身忙不迭的跑了。
周芷青忙下桥，桥下有几个人，一边喊人一边顺着河边看那随波逐流的少年。好像挣扎都弱了下去。
桥下有几个好心人围过来，可有人问谁会水，根本没人吭声。
人命关天！周芷青手心攥了一把汗，左右看看，拉了一把稍年长的阿姨的手：“嬢嬢，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包袱。我会水！”
见阿姨让她放心，周芷青深吸一口气，故意往下游跑了几步，然后才往水里下，顺势正好在那少年漂流过来的时候将人抓住。
四岁那年就学会了游泳，只是家里那边最多是池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宽的大河。下河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河大，里面的水流也更加湍急。
拖着已经昏迷的学生往路边划水，可又出去一点就感觉又被下面的暗流往中间推一点。周芷青庆幸的是怀里的少年已经失去了意识。不然他针扎这抱住自己，估计俩人都要死河里了。
又重重的深吸一口气，周芷青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奋力的往岸边游去！随着越来越近，耳边除了湍急的河水声，终于又听见了一点人声。
“小同志啊！你抓住！抓住听见没！小同志！”
“哎呦！就别在这站着了！”
“我不会游泳，这样，我下去你们抓着我！
愈发混乱的声音混在一起，听见人的声音，就代表更进了。周芷青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却感受到鼓舞，又多了几分力气。划水的手忽然抓到了根棍子，直挺挺的往她肩膀位置捅。下意识一把握住。
紧接着，两个人一块被托上了岸。
上岸揉一揉眼睛，周芷青眼睛还花，但能看见一点东西。才发现是不会游泳的好心人们直接一个拉一个成人梯，走进水里深处用棍子让她抓住再拽上来的。
心下一暖，又听人群后面有声音。
“麻烦同志让一下路，是这里有人落水吗……”
周芷青转头看见了穿警服的男人走进。先一眼看见地上不省人事的少年。
嘟囔了句什么，忙过来检查一下，清理口鼻后，将少年拎起来，头朝下的放在自己膝盖上，用力的去拍少年的脑袋。
周芷青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的眩晕，可也顾不上这个，急着在人群里去找刚刚的那个阿姨。
“嬢嬢！我包袱！”
别说她财迷，当她2毛一碗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是命！
却听那阿姨含笑道：“你放心，刚才你朋友跟我说帮你拿着了，哎？人呢？是不是帮你拿回家了？”
周芷青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什么？你给谁了？”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本是好心的阿姨被吓了一跳。
有些奇怪的说：“就……一个小女同志，穿的男人衣服。跟我说是你朋友……”
……
周芷青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
耳边的哄乱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一片蜂鸣。
她两次解决了厄运一般的纠纷，甚至已经准备逃离这里回老家了。
哪怕是这样，都没能逃脱梦里的结果！
兜兜转转，她辛苦做出来的东西还是被拿走了。那个女孩会像梦里那样就此赚到第一桶金，然后步步高升。
而她。会走过梦里所有的厄运，雪天惨死路边。
……
在这种不甘心的混乱中，周芷青朦朦胧进入了一个满是文字的房间。她在上面看见了自己的名字，更多的，是另一个叫宇甜女孩。
周芷青一下子就明白，这个女孩，就是偷她包袱的人。
伸手去触碰，文字却散落开来，最终汇聚成了一本书。
《作精锦鲤的躺赢人生》
周芷青翻开封皮，一页一页的看过去。
她一切都明了了。宇甜，这个这篇小说中的女主，而她，就是一路陪衬，衬托宇甜躺赢人生的倒霉鬼。
他们人生极其相似。都是为了逃婚来到大城市，都是几乎弹尽粮绝时候开始找生存的出路。
周芷青每一步都快宇甜一步，甚至文中明确说了，当宇甜不知道做什么时候，就看看哪个倒霉的周芷青正在做什么。周芷青倒霉，什么都做不了，可宇甜是被命运祝福的锦鲤，捡到什么破烂到手就化腐朽为神奇。
不会知道作者是以怎样心态谱写了这样一本小说。
原来她梦中的凄惨，就是这轻飘飘的几行字！
一本书从头翻到尾，专注的忘记了时间。直到隐约听见了骚乱的声音。
周围一切瞬间崩塌，周芷青一个趔趄，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
再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身体修长的护士小姐正在给她更换吊瓶。
这里是哪儿……有些迷糊的四处看看，周芷青忽然发觉竟是医院。
“我……怎么在这？同志！我没钱的！”
护士一听就皱起眉来：“没钱就先欠着，钱重要命重要？”
被训的一缩脖，护士过来，给她腋下塞了体温计，又看了看她瞳孔，嘴里念念叨叨的：
“你说你吧，来时候穿着的都是洋牌子，那么贵的衣服舍得穿，倒是把自己饿的营养不良。你但凡平时多吃两口饭，能到这里来？你现在还不严重，打几块钱营养针就养好了。再说也不用你花钱，你见义勇为救了人，人家家里人还等着你醒感谢你呢。”
絮絮叨叨的，可护士人长得漂亮。唠叨听进耳朵里也好听：“不过也不怪我批评你个小同志，哪有进了医院不管什么病先疼钱的？万一几毛钱就能治好的小病因为这个就拖成大病，那不活糟践自己吗？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疼自己。”
周芷青听得发呆，从小到大，头一次有人跟她说这话。
不由想起七八岁按年，高烧烧了整整三天，父母却不管不顾，反而骂她偷懒耍滑不干活。
后来邻居过来串门瞧见了，请了村里赤脚大夫给她吃了退烧药才好。
父母就因为那几厘钱的退烧药骂了她一个月。说她贱皮贱肉的，是个只会花家里钱的赔钱货。
从小被这样对待习惯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现在莫名的被护士姐姐数落了一番。
周芷青忽然鼻子发酸。
为什么一个不认识的姐姐都这么心疼她，养她大的爹妈却这么对她。
因为她是捡来的？
还是因为她是女孩儿？
见周芷青红了眼眶，护士小姐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忙掏口袋把自己手绢送过去：“行了行了，你听不了我就不说了。你家里人电话给我吧，这住院总要有人照顾。我看□□温……体温正常，没事了。”
周芷青结果手绢，这帕子布料不算太好，又薄又粗糙，可上面绣了一朵花上振翅欲飞的蝴蝶却惟妙惟肖，好像能从手绢上飞出来一般。
“我是从外地来的，没有家里人。而且姐姐你误会了，我没钱，那身衣服是我学着别人穿的衣服自己做的。”周芷青摸着的手绢上面花样，略有思。
所
护士笑道：“那你手还真巧……”
俩人正说着话，却听见别的护士过来喊人。护士姐姐应了一声，留下一句：“既然你家里人不在，那我通知你救那人的家属吧。你先休息，别乱动，小心滚针了。”
周芷青乖巧的点点头，看着护士离开，瞧一眼手背上扎着的那么粗的一根针。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了下去。
……
护士虽然没有距离感，但有句话说的很对。
人总要疼自己，不能等着人疼。想想她就因为别人几句关心的话，就感动的恨不得痛哭流涕。
是不是可笑了些。
小说里的那个什么宇甜，别人对她好，她都心安理得，甚至于那些没有不留余地帮她的人，都成了文中的反派，被她碾压过后就此落寞，甚至家破人亡。
是不是，自私一点，就能幸运一点。
正胡思乱想着，就瞧见门口有人。周芷青低眉没往那边看，周围有别的病床。
却听来人先喊了句：“你是救人的小同志吗？”
周芷青抬眸，就看见一个穿军装，长相十分周正的男人正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眼睛红肿，眼睛里满是血丝，显然狠狠的哭过。
“是我。”
老太太听这话差点跪下去，是被旁边的兵哥拉住了。
“真是多亏你啊！你好人有好报！你说我家这个挨千刀的沈迟，他好好的跳河干什么啊！他爹对他不好，他回我这不就行了吗！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啊！他妈就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念想啊……”
说着话一激动，老太太又哭了起来。
兵哥扶着老太太坐下，一边拍着后背给人顺气。抬眸看向面色不好的周芷青，沉声道：
“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您的。听说您为了救人，还丢了一个包裹是吗？”
周芷青本不抱希望，可这样一身军装看着实在太有安全感了。
点头道：“是的，一个黑灰色粗布，里面是我做的头花、假领子一类的。我是刚从外地来，才开始摆摊的，里面是我全部身价了。”
听见这样说，兵哥也不由心生怜悯：“如果是三五十的东西，我们可以加倍赔偿给您。”
“不……”周芷青眼中多了几分冷意，“我只要我的包袱。”
兵哥只当她是人品优良，做好事不求回报。
当即许诺道：“那好，您放心，我小叔是十多年的老警员，他亲自出手，肯定能给您找回来。”
这倒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周芷青捏着护士的手帕。心里硬了几分。
想要捡她的漏？
呵，偷去多少，都给我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对了……我救的那个人，叫……沈迟？”听老太太刚才说过。
不正是小说里个那个早死的炮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