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半夜咚咚声
骨灰盒安静的摆放在院中,跟先生确定没什么事了,我才洗洗手去做饭。
我爸找的人都走了,所以家里就剩下风水先生,宋林司机跟我。
简单炒了两个菜煮了一大锅米饭,吃饭时候谁也没说话,心情都很压抑。
司机吃完饭就躺在炕上给家里打电话,先生则是叫我拿个小马扎在房檐下,他就坐在那里盯着前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收拾完叫宋林去睡一会,宋林只说一点都睡不着,让我给我爸打电话问问啥情况了。
也不知道我爸电话没电了还是有毛病,一直嘟嘟的占线没人接。
见我惦记的不行,宋林说他骑自行车到马路上等着去,被我拦下了。
“别去了,你再回不来我更担心。”去一个搭一个我更闹心。
宋林知道我害怕就没去,跟我一起在大门口等着。
直到天黑,远处才出现一道黑影,只有一个人,我悬着的心瞬间沉下来了。
宋林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安心。
那黑影从远到近,步履越发沉重,人影也逐渐清晰。
是我爸,带着夜晚的寒霜回来了。
“素素,爸没请到人。”
请人下葬这事不能有任何隐瞒,不然出事就非常严重,我爸肯定是要说实话,包括师父死因不明,路上遇鬼打墙,都要事无巨细。
其实结果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了,只是还抱着最后一丝丝幻想。
“没事爸,累一天了赶紧进屋吃饭歇着吧。”
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挽着我爸的胳膊进屋,热了饭菜我爸吃完我又去洗碗。
一直躺在炕上还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下葬没有人怎么办?
两个房间的炕都不是太大,能睡下四个人,但风水先生要跟我爸说说话就给宋林和司机赶到我这屋来了。
农村的大炕就这样,不讲究男女有别,过年走亲戚串门都是男男女女一铺炕上睡。
可能是累到了司机倒下就开始打呼噜,宋林没发出一点声音我也不知道睡着没。
反正我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就想着没能给师父一个风光的葬礼。
等天亮,我们再联系一下山河的班子,五常的班子,只要出高价肯定有人愿意来的,就算最后没人愿意来,我自己也能挖个坑把师父安葬好。
夜很静,窗外大灯照的整个院子通亮,宋林侧身面朝着我,突然开口:“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我以为宋林睡着了,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我转过头就看见黑夜中宋林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以为你睡着了,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你累坏了。”
说完我就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宋林跟我无缘无故已经帮了我太多,给别人下葬是非常影响自己气运的,我又怎么能再连累他呢。
宋林见我闭上眼睛也不再说话了,隔壁房门吱嘎一声打开,又咣当一声关了,没一会就有烟味窜进屋里,我猜是风水先生出去守夜了。
晚上睡觉之前先生说女生属阴,晚上阴气旺盛,怨气弥漫我不能出来,宋林要守夜也被先生说了,说宋林年纪轻,阳气不定,镇不住,我爸身体不好,更容易让邪祟钻空子。
最后这个重担只能落在先生头上,先生说外面无论发出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天亮出门的时候记得舀一瓢凉水泼在门口地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也没问,只记住照做就行。
半夜十二点左右,我爸那屋老古董钟表铛铛铛的响了十二声,我头皮一紧,心开始发慌。
果然,外面咚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翻倒地,我腾地翻身坐起,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往外看,但门外二百瓦大灯泡子竟然没亮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身边宋林听到也坐起来了,他凑到窗边贴在玻璃上看,我拽了拽宋林:“看到什么了?”
宋林摇头,又拍了拍我手背:“放心,有先生在,应该没事。”
我怎么可能放心,刚才那声?
“桄榔······”
“砰!”
又传来两声沉闷的声音,我实在是担心,转身就要下炕出去看看,手臂一把就被宋林抓住。
“你忘了先生说的话了,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我们要相信他能解决。”
我咬了咬唇,知道自己就算出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又坐在窗边听声。
接下来再没发出一点声音,我跟宋林一点睡意全无,就坐在窗边一直盯着到天亮,但就这会我俩竟然迷糊的靠着睡着了。
在醒来的时候快七点了,赶紧跑出屋,我爸房门还关着,外屋大门开着,先生坐在门槛上抽烟。
院子里除了柴火架子和骨灰盒,一片狼藉。
树枝子,废木条子,大粪袋子,花土篮子,自行车小马扎,全碎呼了!
大门口,院墙上,三轮车斗子里,竟然还有一坨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就像跑肚拉稀窜散花了一样。
这场面,只能用一个字形容,惨!
我问先生:“这是人兽大战了?”
先生咳嗽两声,叹息一声说道:“还不是你那师父闹的,把外面的脏东西引来了。”
我咽了咽口水,赶忙询问:“您有没有受伤?”
先生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或许是没想到我会担心他受伤,拿起一旁的拐棍站起身,在地面重重的敲了一下。
“死不了!”
我目光被拐棍吸引,顺势就看见了风水先生露在裤腿外面的脚腕,血粼粼的,当下大惊。
“您受伤了,快进屋我给你包扎一下。”
先生摇头:“去找个马粪包来。”
我喔了一声就往外跑,我家侧面就是去大河的小路,路两旁都是荒草丛,找个马粪包太容易了。
不到二分钟我就带着一个成熟的马粪包回来,先生捏着马粪包,一股灰烟就喷在血粼粼的伤口上,那一刻疼的老人昂起头,脸上拧出好多褶子。
刚好宋林从里面出来看到这场景掉头回去从灶坑里抓了一把灰抹在先生的伤口上。
“昨晚怎么不叫我,害的您这把年纪受伤,回头再落下病根。”
我以为只是普通伤口,但宋林知道,这是跟脏东西缠斗出的伤,邪气是会渗透骨髓的,先生这个年纪很难清除,只能一点点侵蚀五脏六腑,最后痛苦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