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龙拉棺图
我叫白素,是个寡妇,也是一名纹绣师,凭着十几年的成熟技艺,结婚以后在这镇上开了一间很小的纹绣店。
因为是镇上第一个纹绣店,生意还不错,只是好景不长,我不务正业的丈夫就死在了南边,我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克夫命,打那以后生意惨淡,只能勉强度日。直到有一天,一个小伙子来到店里,非让我帮他纹身,我的世界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在市区学艺之后干的都是纹眉,纹眼线,唇线这类,对纹身并不是很熟悉,当小伙子将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动摇了。
这小县城的消费水平并不高,纹眉起价三百块钱,纹眼线要稍贵一些,也就八百一千的,干上一个月也就能挣个两三千块,这么多钱,够我挣好几个月。
自己一个人怎么都能勉强度日,但家中还有年迈的老人,总要为他们养老做些打算,心中挣扎片刻,我就伸手拿过那一沓百元大钞放在了吧台下面的抽屉里。
“小伙子躺这。”
十几平方的屋里有两张紧凑的美容床,我让小伙躺在了最里面的那张床上。
然后询问他:“想要纹什么图案,纹在哪里?”
小伙将手伸进裤兜里,从里掏出手机翻找,很快就将照片呈现在我面前。
“大姐,就纹这个,我再市里打听过了,纹满背要三万块,我也纹个满背,你要给我纹的活灵活现,我再给你一千块,咋样?”
一万在加一千?
这对我来说不可能不心动,但看过照片之后我犹豫了,就算是没干过纹身,但纹身的讲究多少也听说过一点。
就比如小伙手机上的照片,是一幅九龙拉棺图。
这图我就算能纹的活灵活现,但这小伙子长得骨瘦如柴,流里流气的样子,他确定能镇住这霸气的纹身?
画龙不点睛,画虎不点瞳。
关公睁眼必见血,观音闭眼不太平。
这几句话是我接触纹绣就耳熟能详的,更何况这九龙拉棺的龙乃五爪。
五爪金龙只有古代皇帝能镇住,一般的龙都是三爪。
这图案的龙首还是红眼邪龙!
这图要是纹出来不死也伤,这一万块挣的都叫丧良心!
我看着手机迟迟没动,小伙坐起身子问道:“咋地?纹不了?”
我摇摇头,对于自己的画工我还是很自信的,十几岁的时候给我一张图,我就能还原出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更别提现在了,没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我都不敢见钱眼开。
出于为小伙子考虑,我还是好心劝道:“帅哥,这图我能纹,但你确定要纹这个?龙这图案一般人扛不住啊!”
小伙满不在意,“切,别跟我提这个,你说的那都是封建迷信,我不信,就是喜欢这图案,你就只管纹,别的不用你操心。”
说着他又翻身躺下将后背漏了出来。
他虽这样说,但我不能真的这么做,若是真的纹了,我就真是坑他了,看这小伙的样子也是个混子,保不准哪天打架在出点事,我多作孽啊。
“帅哥,你听姐一句劝,这纹龙不点睛,这图不但点睛还是红眼,五爪,这是邪龙,纹在身上对你不好。”
小伙是铁了心要纹九龙拉棺的,一听我这话顿时就来了脾气,蹭的一下站起,将放在旁边的短袖甩在我身上,指着我的鼻子骂。
“你哔哔啥啊,老子不是不给你钱,能纹就纹,不能纹我就去市里,真特么看山河就你一家了。”
小伙急眼吓了我一跳,当时后退一步靠在身后的美容床上,心脏噗噗直跳。
我赶紧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放在一旁,道:“帅哥你别急眼,你要坚持我就给你纹,但咱们纹完以后可不能脾气这么大了啊,你这身份脾气太大不好。”
我哄着捧着,小伙终于骂骂咧咧的重新趴在了床上。
我深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找出工具箱,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小伙身上,转身点了一盘安神香,这才坐在美容床旁边。
洗手消毒,整理需要用的东西,在找出画笔。
那么多钱,我确实很心动,与其让小伙子去市里挨宰不如我给纹了,起码我还能在劝劝这小伙子不要点睛。
将手机放在一旁,测量好小伙背部的尺寸,调整好比例,定点,画线,再是动笔。
安神香的味道很快在屋内蔓延,小伙子很快睡了过去,满背的图在一小时后就彻底画好了,我拍了一张照片,叫醒小伙看了一眼。
“你看看这是画稿行么?”
就像纹眉一样,先定位,在动笔,画好线条调整两边眉毛的高低比例,顾客确定眉形,才能开始割线,最后在打雾。
小伙侧过头,看着相机里面的照片,惊讶的抬眼看我:“卧槽,大姐,你复印的?”
我摇头:“我画的,如果觉得可以就照着这个开始割线了。”
小伙贼激动,连连点头。
“整吧整吧,大姐你这画工可真没得说,你要是技术也这么牛逼,以后我多介绍点顾客给你。”
我没搭茬,如果是正常顾客这纹身的活我倒是愿意接,毕竟一个纹身的价钱赶上一个月纹绣的价钱了,有钱挣谁不愿意。
但若都是这类的那还是算了,太缺德我怕挣钱没得好花。
戴好手套重新消毒,开启马达机的电源,这次是真的开始了。
因为是满背,有很多线条,光是割线就足足弄了一小天,若是专业的纹身师时间可能比我短,但是我这人干活比较细,总是吹毛求疵,时间就更长了一些。
等我收了最后一笔,才直起腰,长松一口气,在看外面的天儿已经黑天了,看了看最早完成的线条,已经红肿起来,我摘了手套起身。
“帅哥,今天线条已经完事了,剩下上色打雾得过几天掉痂了在来整。”
小伙一听还得几天,又急眼了,当下忘了后背上刚走完线条腾一下就翻身坐起。
“过几天?那可不行,今天都整了。”
我也赶紧解释:“这可不是今天都整完的活,累不累的不说啊,刚走完线条,这会正是渗血水的时候,上色不均匀,也特别疼,过后你还得来。”
听完我的解释,小伙纠结了半天,这才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临走时我又叮嘱了几天在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