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我觉得, ”侦探说道，“这种话还是不要在外面说哦。”
他们一路沉默走回福泽谕吉的住处。
江户川乱步一进门，熟练的把东西一丢, 人往坐的地方一滚，像是要给周围圈上自己气味的猫猫, 把每个地方都沾上自己的气味才罢休。福泽谕吉跟在后面, 也很熟练的给江户川乱步收拾东西。
侦探是第一次来, 好奇的四处看了看, 满足好奇心后往他们两面前一扑，团吧团吧把自己放好, “好啦, 现在乱步大人心情还不错, 要先从哪里开始呢？”
“唔…”黑衣的侦探拖长声音, 明明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声音里却带着糖果般的甜腻，带着轻快，“就从‘那个人’开始说起吧！”
江户川乱步并不是横滨人。
他从小与父母一起生活在乡下，极致的智慧在那个时候也只是和父母之间玩闹的小聪明。
虽然偶尔会有人对着他发出莫名其妙的感叹, 说江户川乱步是个天才, 但他自己从来不这么觉得。
“如果我是天才的话，那爸爸是什么？比爸爸还要厉害的妈妈又是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有时候会这么想，“天才二倍和天才三倍？”
乱步被自己逗笑，然后在妈妈让乱步下楼吃饭的轻快声音里快乐的踩着家居鞋跑下楼，看今天的菜色。
侦探微微偏着头，像是在回忆, “我现在还记得, 那个对我发出天才感叹的男人的脸。”
“然后在我成长后的某一天, 亲手将子弹送进他的头颅，让他去地狱向爸爸妈妈忏悔。”
侦探说道，“那是个卑劣的背叛者。”
江户川乱步的十四岁，像是一个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噩梦。
“在这里，爸爸妈妈的确是意外离世。”
侦探坐着，单身撑着脸，上半身微微向前倾。
“但是在我那边可不是哦。”
“是谋杀。”
爸爸妈妈离世后，江户川乱步来到横滨。
江户川乱步坚信，爸爸妈妈的死亡不是意外，是有原因的，尽管父亲的熟人全都不理解，并试图送乱步去看心理医生。
他们总有自己的一套言论，
“乱步君，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要坚强起来才行。”
“乱步君，不要给别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烦啊。”
“乱步君，不可以编造谎言来吸引大人注意力啊。”
他们总给江户川乱步的行为盖上戳，好像这样就能定下乱步的罪，站在高处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
江户川乱步不喜欢这样，应该说是讨厌才对。
江户川乱步很讨厌这样的人。
世界对他来说就像是小孩子堆就的积木，只需要乱步轻轻一推，就会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如同空白纸张一样的世界任由他涂抹。
“在同你一样被赶出警校后，”侦探微笑起来，“我遇见了太宰治。”
在江户川乱步的绿眼睛里，侦探先生用没有撑着头的手竖起食指比在唇前，“在那个时候，我看见了‘真实’。”
“你知道，极致的智慧和‘书’发生碰撞后，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吗？”
在碰触到那本“书”后，江户川乱步几乎是一瞬间，就看到了一切。
无数个平行世界，无论自己是武装侦探社的核心，还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又或者是异能特务科的智囊、猎犬的侦探，在江户川乱步的十四岁，爸爸妈妈总会死亡，乱步总会留在横滨。
无论是意外还是谋杀。
这好像就是一个规则定律，江户川乱步会在十四岁失去一切，然后永远留在横滨，用尽一切守护横滨。
江户川乱步跟着太宰治一起来到了太宰治的屋子里，沉默的睡了一觉，在第二天见到带着耳钉打哈欠到厨房接水喝的中原中也后，坐在沙发上在中原中也茫然的眼神下突然开口说道，“帽子君，要来做个交易吗？”
对帽子其实还没有耳钉兴趣大的中原中也，“？”
在太宰治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江户川乱步笑得像最甜蜜的糖果，对还是少年的中原中也说道，“什么时候想找我做交易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吧。”
“我绝对，绝对，会让我们的愿望得到实现。”
侦探微笑着说道，“这就是一切的开始了。”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起腰。
“你毁灭横滨，中原中也守住横滨，剩余的人重建横滨。”江户川乱步说道，绿眼睛毫不避讳直直望向侦探先生，
“你要的不仅仅是复仇，你还想肃清。”
江户川乱步站起身，在侦探身边不停的走动，语速不自觉加快，“你在暗中推动一切，太宰治冷眼旁观，不，也许他也做了什么，中原中也放弃生命开启污浊状态，横滨蛀虫和虎视眈眈的外界威胁被一次性全部清洗干净，不对，不只是横滨，你的目标更大。”
江户川乱步的走动的速度也在不自觉加快，“以横滨为中心，向日本蔓延。中原中也追求自由，你给他自由摆脱束缚的机会，你追求复仇肃清，中原中也为你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太宰治呢？太宰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江户川乱步开始转圈。
“太宰治一开始冷眼旁观，他和中原中也是搭档，并且关系不错，叛逃也是一起走，他会眼看着中原中也开污浊不去救吗？”
“会的，他会的。”江户川乱步语速越来越快，“因为他也参与了你的计划，他知道了中原中也的选择。他一开始应该是不知道，在某个时候知道的，并且还同意了，一直在帮助你的那个人就是太宰治。”
“在你的计划里，中原中也守住最后防线，最后由太宰治出面组织部署残余力量。你们三个操控了一切，极致智慧的侦探，被封锁双翼的荒神，冷眼旁观推动的同伙。”
“你毁灭了横滨，又想造就一个新的横滨。”
江户川乱步说道，停下脚步，“你选择带着‘书’一起死。”
福泽谕吉紧紧抿着唇，自从江户川乱步开始说话后就一直看着侦探。
侦探像是赞许一般说道，“不愧是江户川乱步，我们总能看出来。”
“不过在看到这边的太宰和中也这么活泼的样子，”侦探感叹着，“虽然早就知道了，但还真是有些意外呢。”
江户川乱步看起来很暴躁，他抓了抓头发，又开始转圈，皱着眉，最后还是放弃了什么，一屁股坐下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侦探直起腰，把撑着脑袋的手收回，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对着福泽谕吉说道，
“好啦，乱步大人说完了，该把之前许诺过的糖果给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