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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人性和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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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鸦雀无声,尴尬的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

    李牧举着棍子,目光如探照灯一样来回逡巡,就等着第一个人跳出来,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有种!

    “走吧,出去抽根烟!”李清波见状,起身拉了拉李牧,小声说道。

    李牧冷哼一声,没说话,转身跟着李清波出去。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俩人来到办公楼外面,李清波笑着问道。

    “做做样子,吓唬吓唬他们,省得整天跟一群疯狗一样追在屁股后面狂吠,简直够够的~~”李牧笑了笑,一脸的云淡风轻。

    李清波苦笑着摇摇头,他可不认为这厮只是做做样子,很明显,只要有人敢蹦,他真敢揍!

    这厮做事堂堂正正,手段却不拘一格,就没有他治不了的货色!亲眼见识到李牧的手段,李清波不由对这个年轻人高看一眼!

    会议室内,左启运面沉如水,孙天明强作平静,他努力的暗示自己,刚刚李牧发飙,绝对不是针对自己,只是自己不小心坐在了这三个人中间!

    至于刘雄和白奇伟,满脸的惶惶不安,无从掩盖,挨过李牧揍的,就他们两个,所以李牧这番话,简直就是为两人量身定制。

    相比之下,刘雄比白奇伟稍微好受一些,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没跟李牧起过冲突,白奇伟则不然,他的嘴角到现在还挂着屎星子,还没来得及擦。

    白奇伟不是没时间擦,上次被李牧堵住怼了一次,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让他一下子闭嘴,很难!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只要被别人稍微一带节奏,马上就各种喷,喷完不到一分钟就各种害怕和后悔,忙不迭的跟当事人说:“这些话咱就是私底下说说,可别跟别人说啊~~”

    所以,此时此刻的白奇伟,惊惧之余,只想找机会跟李牧求饶,跪下都行!

    他自认为将李牧拿捏的死死的,在他看来,李牧彪归彪,但是心软讲义气,这边只要一服软,马上搞定!

    这是山东男人的通病,用白奇伟的话说,愚蠢不可及。

    左启运并没有沉浸在丢脸、羞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他马上重振旗鼓,看了看孙天明和刘雄,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当务之急两件事,第一件,抓紧联系华凯,从现在开始,马上打电话,不停的打,给所有人打,将我们的意见清晰的传达到,不解决问题,不光不支付尾款,还要面临被起诉。第二件,刘雄你接着去安排,结块的小黑点,绝对不能进入成品中,如果被客户反馈,你这个生产部副部长就不用干了,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人心中骂骂咧咧,脸上却不敢流露出任何不满,正准备领命而去,左启运继续道:“先等一等,看看蒋总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可以先打电话安排着~~”

    白奇伟正暗中庆幸,这时,左启运话锋一转,看着他说道:“白奇伟,你下午去一趟总部,去综合办公室找梁天成梁经理,他有事问你!”

    白奇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关于前段时间你对海华的一些指控,找你核实一下~~”

    白奇伟一下子傻眼了,急咧咧的说道:“我没指控海华什么啊~~”

    “你不用担心,更不要被某些人吓到,只要基于事实,有公司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把你怎样!”左启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边说边掏出手机给章林农打了过去。

    章林农秒接。

    “事故报告中午之前交给我,不需要任何修饰,也不用掩盖,实事求是就行!”左启运安排完,直接挂断电话。

    他很有底气,因为他确实没有亲口说过要区别对待李牧,都是下边的人无端揣摩领导的意图,尤其是那个保安队长。

    办公楼外面,李牧跟李清波躲在垃圾桶旁边抽烟,突然看到蒋总心事重重的走过来,李牧胳膊肘一横,捅了捅李清波:“蒋总!”

    两人连忙将烟头掐灭,扔进垃圾桶里,自欺欺人的哈了一口气,抖了抖衣服,假装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蒋总走过来,一抬头,两人恭敬的打招呼:“蒋总~~”

    “怎么这么大烟瘾,这么一会儿就憋不住了?”闻到两人身上浓郁的烟味,蒋总没好气的说道。

    两人讪讪一笑,一脸的不好意思。

    “李牧,你跟我进来!”蒋总看了李牧一眼,轻声说道。

    李牧跟着蒋总回到会议室。

    “该干嘛干嘛去吧!”蒋总进去以后,直接说道。

    很明显,有事情发生,以至于眼前的事情都有些微不足道。

    几个人连忙起身,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响的离开。

    李牧轻轻拉开一张椅子,在蒋总对面坐下,看了蒋总一眼,发现他沉思不语,遂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刘总已经很长时间没在公司露面,所有人都认为,老头子退的很利索,以至于蒋总都产生这种错觉,结果,今天接到刘总电话,他才发现,大错特错。

    老头子人不在,对公司的控制力却没有减弱,这种控制力,只体现在大方向上。

    今天这个电话,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如果发现苗头不对,不用顾忌董事会有什么想法,更不用在意脸面上能不能过得去,该拨乱反正就拨乱反正。

    目前集团公司有两大问题,项目上失控,生产上乱搞,所以,必须及时做出调整。

    项目上,马上安排李牧挑大梁。

    生产上,马上安排申从军回来主持大局。

    这就是刘总的意见,至于其它具体安排,刘总委婉的表示,蒋总和赵阳商量着办就行,不用担心董事会那边,他会亲自去说。

    蒋总无话可说,不管刘总有没有私心,这样的安排无可厚非。

    左启运确实不堪大用,这种法西斯式的管理手段,已经有些落伍,随着就业选择的多样化,工人们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任劳任怨,强压只会适得其反。

    李牧确实是一员猛将,有勇有谋有手段,现阶段,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去技术中心挑大梁。

    蒋总担心的是,不管是李牧还是申从军,都不是他的人!生产和项目,双双沦陷,对他来讲,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刘总似乎打算彻底放弃江云义,提都没提这个人。

    但是,不能好不容易赶走了江云义,再眼睁睁的看着李牧成长起来,然后明目张胆的跟自己做对!

    事实证明,李牧一旦成长起来,有可能比江云义更难对付!

    蒋总抬眼看了一眼李牧,发现这小子神态自若游刃有余,怎么看怎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决定跟这厮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你最近的表现有些反常~~”蒋总突然说道。

    蒋总一出声,李牧立马放下手机,毕恭毕敬的看过来。

    “总是莫名其妙被针对,确实有些忍无可忍~~”李牧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谁针对你?”蒋总淡淡一笑,轻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有人~~”李牧回答的很圆滑。

    “我纳闷的是,你之前一直表现的很淡定,为什么突然就忍无可忍了呢?是有恃无恐还是已经萌生去意?”蒋总不想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一直都是有恃无恐,只是之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李牧的回答,出乎蒋总的预料。

    “有恃无恐?你这个恃,指的是什么?”蒋总颇有些玩味的反问道。

    “厚着脸皮说一句,无欲则刚!我不在乎任何人污蔑,是因为这四个字,我敢跟任何人撕,也是因为这四个字!我能撕到公司和董事会,也能撕到法院和公安局!”李牧轻声轻气的说道。

    蒋总沉默不语,他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源于自己对李牧的不信任,无欲则刚是对的,但是,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对此,他始终持怀疑态度,他自认为对人性研究的很透彻,没人能出淤泥而不染,有机会的话,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或多或少,只跟胆子大小和监管的严格程度有关系,无关人品和节操!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推理没有错,但是要知道,人性,是经不起推敲的!

    按照这种逻辑推理,没有男人不喜欢美女,那,怎样防止大街上的漂亮女人被人随时随地的推倒,一顿吭哧吭哧?

    这样琢磨,纯属蛋疼!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自制力和信仰。

    没有信仰的人,不懂信仰的力量,没有人品的人,就不相信人品!

    “到现在为止,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不说什么公司培养了我之类的客套话,我留下,是因为在这里我能快速成长!”

    “当着您的面,我不避讳什么,咱公司有花小钱办大事的传统,当年我刚开始干项目的时候,项目组有一个搞仪表的,叫林舒学,整个系统的编程和调试都是他一个人来做,非常辛苦,整整好几个月时间,没有休过班,几乎吃住在工厂,天天白加黑!”

    “就是一个小工段长,没有加分,加班也报不全,但是他从来不计较!在很多人看来,就是一个傻瓜蛋!我私下跟他聊过,他跟我说,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不可能拿一个上亿的项目交给自己练手!”

    “编程和调试,现在不都是自己做吗?”蒋总轻声问道。

    “现在是的,当初编程都是交给系统厂家,调试都是交给安装队伍,费用少说要几十万,后来公司开始自己做,第一个接下这个任务的,就是林舒学!”李牧笑着说道。

    蒋总点头不语。

    “我毕业于青岛大学,入职不到两年,干了项目负责人,后来又负责海华技改,再后来就干了总经理助理和研发部部长,我今年才28岁,去任何一家规模以上公司,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履历!说心里话,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力有多强,只是公司实在无人可用罢了,我没时间得意洋洋,更没时间搞三搞四,我得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的目标,拼命学习努力进步,才能担得起这份职责,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直到现在,我依然很有危机感,但是说实话,也很享受这种不断学习和充实的状态!”

    “所以,只要公司用我,我就不会辞职,除非将我闲置!”李牧斩钉截铁的说道。

    蒋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认为李牧会跟自己推心置腹,但是这番话,应该是真的!

    这个年轻人能一步一步成长到现在,离不开机遇,离不开贵人扶持,更离不开他自身的努力!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肯定不会将你闲置!公司准备将你调回技术中心,专心干项目!”蒋总看着李牧,轻声说道。

    “我无条件服从公司安排!”李牧笑着说道。

    “赵总早就找你谈过话吧?你是不是早有心理准备?”蒋总笑了笑,试探着问道。

    “只是随口一提,没有细问,我也没有多想~~”李牧回答道。

    蒋总点点头,他没指望从李牧嘴里套出什么话。

    “另外,不管有什么矛盾,都有合理的办法和途径去解决,不能动不动就耍横,你现在是公司高层,一定要注意影响!多加强沟通!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再发生暴力事件,我绝对不会轻饶你!”蒋总敲打李牧道。

    “我明白!”李牧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行!该干嘛干嘛去吧!”蒋总淡淡的说道,表情说不出的疲惫。

    李牧从会议室出来,找到李清波。

    “完事儿了?”李清波迎上来问道。

    “反正没我事儿了,怎么安排?你要不要再去问问蒋总?”李牧笑着说道。

    “我跟他打声招呼,没事儿话咱进去象征性的转转,接着回去呗~~”李清波说道。

    一会儿之后,李清波去而复返:“蒋总去左启运办公室了!”

    蒋总坐在左启运办公室,长达几分钟的时间一言不发,左启运小心翼翼的坐在对面,大气不敢出。

    “公司高层有可能会进一步调整!”沉默良久之后,蒋总波澜不惊的说道。

    左启运心里咯噔一下!却很知趣的什么都没问。

    “高压铁血的管理模式已经不适合公司的发展,现在的员工,都开始跟你讲道理谋权利了,你要跟得上时代的脚步,不然,没人能保住你!”蒋总沉声说道。

    “您多教诲,我洗耳恭听!永远只听您一个人的安排!”左启运忙不迭的说道。

    “我没什么能教诲的,说白了,机会给你了,你并没有把握住,我早就跟你说过,公司让你担任龙盛新材料总经理,是对你寄予厚望的,希望你能打开局面,但是很显然,你没做到,现在的滨海,比以前更乱了!我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什么,干什么!”蒋总已经没有心思发火,只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左启运一脸羞愧,低着头什么都没说。

    “做点实事,实打实的拿出成绩,别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跟人斗上,甚至耍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你总想着跟人斗,结果人家闷头做事,压根不搭你茬,不断的强大自己,反过来实力碾压,一棍子就将你敲趴下!”

    “我不知道你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面对李牧,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不要轻视这个年轻人!任何人敢轻视他,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你如果再动不动就被他激怒,整天不知所谓,索性直接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蒋总看着左启运,毫不客气的说道。

    “我知道错哪儿了!以后不会再轻敌!我会主动去找他和好!”左启运看着蒋总,掷地有声的说道。

    蒋总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沉声说道:“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我最后保你一次!”

    每一次高层人事调整,都意味着重新划分蛋糕,蒋总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只是他手里的筹码实在不多。

    说出这句话之前,蒋总考虑了很多,他没有别的办法,除了左启运,无人可用!

    如果左启运能够稳住心性,将阴狠隐藏起来,或许还能勉强跟李牧掰掰手腕,事到如今,他只能赌一把!

    蒋总心事重重的开车离开。

    左启运一打听,得知李牧跟李清波进了厂区,他就等在厂区门口。

    一会儿之后,两个人晃悠着从里面出来,远远看到门口的左启运,李清波问道:“他在那里干嘛,是不是蒋总安排了什么事儿?”

    “不知道,过去看看!”李牧说道。

    两人来到门口,李清波上来就问道:“蒋总呢?”

    “回去了!”左启运淡淡的回答道,目光越过李清波看向李牧:“李牧,我能不能和你谈谈?”

    “可以!”李牧倒是很痛快。

    “那我在车上等你!”李清波见状,回头对李牧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永安有点事儿~~”李牧笑着说道。

    “要不我等等你,送你过去?”李清波问道。

    “我来送!”左启运突然说道。

    李清波愣了一下,这是搞哪出?

    李牧笑了笑:“你先走吧,一会儿有人来接我~~”

    左启运转身来到一旁,李清波看着李牧,轻声嘱咐道:“别动手~~”

    “放心!”李牧笑着说道,目送李清波离开,这才来到左启运身侧站定,他什么也没说,目光淡淡的看着远处。

    左启运转身看着李牧,目光中一片平静:“李牧,我们握手言和吧!”

    李牧无声笑了笑,扭头看着左启运,这老小子倒是隐藏的很好,目光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阴狠,别说,还真有些小瞧他,能屈能伸啊!

    “没这必要!你只要别来招惹我,我懒得搭理你!”李牧淡淡的说道。

    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但是李牧知道,这个仇解不了,如果有机会,左启运绝对跳出来第一个捅刀子,所以,没必要客气。

    “好!”左启运点点头,然后问道:“我送你?”

    “忙你的吧!”李牧一脸的无奈,转身离开,怎么他妈的演个戏还上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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