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重新洗牌
路小西带着一股雄赳赳气扬扬的气势踏上回家的列车,她不像回家过年,而像是回家战斗,劲劲儿的认真表情看的李牧又好笑又感动。
将路小西送上火车,李牧开车直接回家,今天是腊月二十五,回去上班也无所事事,现在整个公司人心浮动,高层人事大变动的消息已经传开,据说高层调整之后,好多部门需要重新优化和整合,尤其是技术口,变动最大,刚刚成立一年的技术中心很可能跟技术部合并。
目前,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真假难辨,所有人都在谈论,都在猜测,都在用开玩笑的口吻相互试探,有人得意洋洋,有人讳莫如深,有人装模作样,有人忧心忡忡。
李牧作为江总眼前的红人,有事儿没事儿找他闲聊的人特别多,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待在办公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中午吃饭连食堂都不去了。
昨天下午爆出一个重大消息,传播者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亲耳听谢志刚说,年后孙天明将正式出任龙盛新材料总经理。
用他的话讲,谢志刚宣告这一重大消息的时候,就像是一个骄傲的地下工作者,忍辱负重多年后,终于迎来胜利的时刻,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谢志刚用激动的口吻讲道:“年后,孙总将正式出任龙盛新材料总经理,龙盛新材料毋庸置疑的最高领导人!”
谢志刚如此信誓旦旦,肯定是得到某种肯定的暗示,消息传开后,众人皆惊,滨海这边的人,肯定不希望孙天明上台,所以很快有人试探林清华、邵长顺等人的口风。
令李牧郁闷的是,也有不少人旁敲侧击的探自己的话!
所以,借着今天送路小西的由头,他直接请假逃遁,先避避风头再说。
回到家已经上午十点半,李牧正准备掏钥匙开门,对面房门突然打开,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蒋文婷站在门口,迷迷瞪瞪的问道:“送走了?”
“嗯,你怎么睡到现在,今天不上班吗?”李牧有些惊讶的问道。
“烦死了,不去了,现在哪还有人有心情上班,都跟八婆一样问这问那的!”蒋文婷一脸烦气的问道。
“我以为只有厂区炸了锅呢,天子脚下也这样?不怕你大伯龙颜大怒?”李牧开玩笑道,他已经知道蒋明启接替彭总出任集团公司总经理的消息。
实际上,有崔学民这个小灵通在,李牧知道很多内幕消息,他只是三缄其口,至于崔学民,大事面前不糊涂,谁跟谁好了,谁又跟谁有什么关系,他乐于跟任何人分享类似的八卦消息,这次的人事调整,他明明知道很多,却表现得一无所知,而且看上去比任何人还要好奇。
蒋文婷撇了撇嘴,没有回答,抬眼看了李牧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别跟我说你也在躲?”
她好像对蒋明启有不小的成见,一提起蒋明启就这种不屑的表情。
“确实有点乱,够够的,眼不见心不烦!怎么着?咱不能在这里站着没完没了的聊天吧?”李牧见蒋文婷穿着睡衣,虽说没有峰峦叠嶂,但也显得腰细腿长,别有一番韵味,俩人站在这里聊天肯定不合适,他的话外之意是,各回各家。
“那你进来吧!”蒋文婷说完,敞着门,扭头往里走。
李牧一愣,不知道是自己的话有毛病还是蒋文婷理解有问题,反正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为了不让蒋文婷发飙,李牧只能跟着进了屋,正好刺探刺探消息,对自己,蒋文婷肯定知无不言。
蒋文婷家里很乱,沙发上胡乱扔着脱下来的小内裤和胸罩,蒋文婷随手捡起来,一把塞到沙发缝里,然后顺手一划拉,将零食、杂志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扒拉到一边,总算给李牧腾出一片空地来。
“坐下吧!”蒋文婷对李牧说道,然后将自己重重的摔在沙发的另外一边,沙发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哈欠连连。
“我坐这里就行,你怎么累成这个样?昨晚干嘛了?”李牧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着问道。
“我连个男人都没有,能干嘛?你以为跟你似的,昨晚肯定炮火连天吧?这一下大半个月见不着,不得可劲儿造!”蒋文婷没好气的说道。
“你别胡说八道,我跟你正儿八经聊天呢!”
“我也正儿八经跟你聊呢,路小西辞职了?”
“辞了,去了一家设计院!”
“在潍坊吗?”
“嗯!就在高新区!”
“这是打算结婚的节奏啊!”
“还没提上日程呢~~”
“还打算换人?”蒋文婷斜眼看着李牧,有些挑衅的问道。
“不换了,成本太高,这个打算用一辈子~~”李牧开玩笑道。
“唉!真羡慕你!”蒋文婷神情萧索,叹了一口气道。
“没什么好羡慕的,一人一个活法,反正都要结婚,早晚而已~~”
蒋文婷蜷在沙发上,自嘲般笑了笑,然后说道:“这个未必,我感觉自己可能结不了婚~~”
“你别老是这么暗示自己!”李牧盯着蒋文婷,一脸认真的说道,这是他第二次听她说这样的话,这妮子可能真的有点儿魔怔。
“我不知道你跟路小西是怎么保持新鲜感的,我坚持不了半年,新鲜感一过,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所以一想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感觉格外恐怖!”
“你所谓的新鲜感就是一种猎奇心态吧,张云京也这样,这是心魔,得控制~~”李牧毫不避讳的说道。
“我知道,这种事儿上瘾,一旦养成习惯,很难改~~”
“你这个很严重吗?”李牧认真的问道。
“不知道,反正很难跟一个人长相厮守,时间一久就烦,我并不是一个薄情的人,也不是欲女,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蒋文婷有些苦恼的说道。
“可能还是没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吧?”面对这种症状,李牧也一筹莫展,他知道蒋文婷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是一个坏女孩儿,只是活的比较任性和率真。
“真没劲!”蒋文婷又打了一个哈欠,垂眉耷眼的说道。
“找点儿事儿做吧,别整天跟个肉块似的!你还是个妙龄少女呢!”李牧从果盘里抓起一个红枣,直接冲蒋文婷砸过去。
蒋文婷慢吞吞的伸脚挡了一下,结果动作还没施展开,红枣已经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胸前。
李牧不由有些小尴尬,天地良心,他就是随手一扔,真不是冲着那个位置特意瞄的。
蒋文婷吃痛,跳起来骂道:“本来就小,砸进去更小了!”
李牧摸了摸鼻子,无言以对。
好在蒋文婷情绪不高,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她坐回沙发,看着李牧问道:“牧哥,你为什么活的这么津津有味呢?我怎么总感觉活着特别没劲呢?”
“我没办法呀,生活所迫,没伞的孩子必须努力奔跑,你尝试着给自己找个目标,转移一下注意力,你有没有喜欢做的事情?”
“我喜欢帮助别人,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慈善家!”蒋文婷一本正经的说道,认真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李牧顿时有些无语,有钱人家的孩子,梦想也跟一般人不一样。
“帮助别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当慈善家,比如在咱公司,你可以干人力资源,帮员工多谋点福利,别像咱公司那些办公室主任,一个个都跟阴阳人似的,正事儿不干,坏心眼一包一包的,光想着怎么帮老板省钱怎么搞外快!”李牧帮蒋文婷出主意道。
成年人一旦无所事事,就会起各种幺蛾子,就得想办法让她忙起来,她又没什么生存压力,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做点感兴趣的事。
“这不跟我大伯作对吗?从我上大学,我爸就给我设定好了未来的发展方向,进企业,安安稳稳的上个班,所以我才来了龙盛~~”说这话的时候,蒋文婷的表情有些麻木,很显然,她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满意。
“我也没见你怎么辅佐他,倒是辅佐我辅佐的比较到位,听我的,去人力资源,把梁天成顶了!”李牧信口开河道。
“怎么可能把梁天成顶掉,再说就算干到他那个位置,能干什么实事儿?还不是老板的走狗?”
“你要给自己定个高一点的目标,然后这样干着才有劲,至于干什么,我先给你说一件,把食堂搞好,让员工吃顿好饭,别天天跟喂猪一样!你要把这事儿做成,所有人都念你的好!功德无量!”
蒋文婷眼前一亮,似乎觉得这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得了,收拾收拾吧,一会儿带你出去吃饭!”见蒋文婷似乎有了精神头,李牧起身说道。
“去哪里吃,还有谁?”蒋文婷一听,彻底来了精神。
“一会儿我弟弟要来,带他转转,采购点年货准备回家过年!”
“好咧!我去洗澡!”蒋文婷麻溜起身,直奔浴室而去。
李牧打声招呼,不等蒋文婷回话,直接从她家里出来。
回到家中,来到书房,拉开抽屉拿出彭总临走前留给自己的那盒购物卡,总共有七十多张,面额不等,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块钱。
想起彭总,李牧不由一阵黯然,坐在桌前,像个雕塑一样,半天一动不动,直到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才深吸一口气,从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起身后,脸上已经恢复正常。
“你怎么也来了?不上班?”看到跟李泽锋一块进门的张云京,李牧不由一阵头大,他现在越来越担心这孙子把泽峰给带坏了,这个花花世界,想放纵很简单,但是一旦破防,再想像正常人一样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很难。
今天看到蒋文婷愁苦困顿的样子,李牧这种担心更甚。
“上什么班!这两天光忙着送礼了~~”张云京边说边来到沙发上坐下,看他一脸菜色的样子,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乱搞搞的。
“你怎么也来了?”就在这时,蒋文婷穿戴整齐的走进来,看到张云京也在,立马面色不虞的问道。
张云京嘿嘿尬笑,没有说话,在蒋文婷面前,他总是有点放不开,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蒋文婷不再搭理张云京,饶有兴致的盯着李泽锋看,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眼前不由一亮,这小子,比李牧高大帅气多了!
几个人就近找了个饭店,吃饭吃到一半,张云京接了一个电话便开车离开,送礼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干不了,会送礼的人送的特别自然,不管是时间和时机都恰到好处,看上去很简单,实际上私底下做了很多工作,耐心等待、随时出击,只是最基本的操作。
蒋文婷闲着没事儿,吃完饭跟着兄弟二人逛超市,大肆采购,结账的时候看到李牧掏出两张购物卡,忍不住问道:“牧哥,你过年能收多少卡?”
“一万多吧!”李牧回答道,他知道蒋文婷只是好奇,这不是一个多嘴多舌的女孩子,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
“比我想象的要少,你可是项目负责人啊!”蒋文婷说道。
“有项目上的时候要多一点,平时就这些,施工队打点我们也是有价格表的,我这样的,就这档~~”李牧笑着说道。
“总部这边,采购和业务上要多的多,主要是孝敬的人太多了,各式各样的供货商,几十家是有的~~”
“天子脚下,多点儿也是正常,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我大伯对这种事意见很大,他觉得这应该都是他的钱!”蒋文婷毫不避讳的讲道。
李牧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没开玩笑吧?”
如果一个集团公司总经理是个葛朗台似的人物,手底下人干活会非常累!
“没有,他就是这样的人!你要有心理准备!”蒋文婷善意的提醒道。
当天晚上,李泽锋住在李牧家里,年关将至,施工队都陆续放假,吊车也都闲下来了,零零散散没几个活,这两天李泽锋就住在这里,等李牧放假后,哥俩一块衣锦还乡。
兄弟二人倒了一杯小酒,边喝边聊,李牧拿出四万块钱交给李泽锋,这是他应得的那一份,李牧跟刘国辉对半分,拿回来的钱再跟李泽锋对半分。
“太多了,我不要,哥,你给我点儿就行!”李泽锋连忙拒绝道,他不是客套,他是真觉得自己不该跟李牧对半分。
“这是你应得的,给你你就拿着,我不差你这点钱!”李牧脸一板,很严肃的说道。
说来也怪,在所有人面前,李牧总能笑脸以对,唯独对李泽锋,他动不动就撂脸。
长兄如父,在李牧心里,总觉得亏欠李泽锋,兄妹三人,就他没上大学,虽说他学习成绩不好,自己没考上跟别人没关系,但是换句话说,如果不是家庭条件差,花钱上个民办大学也比高中毕业要好,说白了,还是家里穷!
所以,李牧一方面总想弥补李泽锋,另外一方面又担心他走上歪路,对他格外严格。
李泽锋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将钱收了起来,对李牧,他不是害怕,而是敬重,从小他就知道,别看哥哥在自己面前总是十分严厉,但没人比他对自己更好!
“整天干活也没机会认识女生,我昨天跟咱妈打电话了,让她给张罗张罗,趁这次过年回家,有合适的就相亲看看~~”李牧说道。
“哥!”李泽锋一听不乐意了,拉着长音埋怨道:“你怎么不相呢,让我去相!我不相!”
“你都这么大了,整天单着像怎么回事儿!我跟你说,你少跟着张云京出去瞎混!”李牧毫不客气的训斥道。
李泽锋不说话,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很不爽。
李牧琢磨,相亲确实有点儿不靠谱,实在不行就在附近给他找一个,有人管着就能放心。
第二天,上班后没多久,李牧正躲在崔学民办公室喝茶,突然接到江总电话,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应该是跟你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安排你!我估计是技术部部长!”崔学民说道,江总已经找他谈过,告诉他给孙天明当总经理助理,分管工艺技术和生产改造。
李牧没说话,自从彭总黯然隐退,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来招惹他就行。
来到一楼走廊,正好看到刘雄从孙天明办公室出来。
看来谁都没闲着!
刘雄肯定得到孙天明的暗示,从他眉飞色舞的得意表情就能窥得一二。
刘雄看到李牧,估计是孙天明的暗示给了他勇气,他竟然十分挑衅的看着迎面走来的李牧,故意站在走廊中间,等着李牧侧身而过。
李牧不惯着他,目视前方,毫不避让,直接撞上去,一肩膀将他顶到了一边。
刘雄刚要破口大骂,李牧冷冷的说道:“你就是一个大傻逼,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爹我随时可以撂挑子走人,你行吗?”
刘雄脸色通红,他知道李牧不好惹,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每次都痛定思痛,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模拟各种跟李牧交手的场景,他觉得自己做足了准备,结果每次一出手就被李牧按在地上摩擦!连反抗和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你敢逼逼,我现在就揍你!事情闹的越大越好,我不在乎,你敢吗?”李牧盯着他,赤裸裸的威胁道。
“当一条听话的狗,别老是没事儿瞎叫唤!你这样老是给主子惹麻烦,早晚把你宰了吃肉!”见刘雄目光愤怒的能吃人,就是不敢轻举妄动,李牧指着他说道,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江总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