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靠近
陆琦一身疲累的回到自己府邸,在宫中宴席闹了许久,这几日又舟车劳顿的,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偏又认床了。
回想起宴席上,听到她要被赐婚之时露出的神色,嫉妒、猜疑、震惊、厌恶等等……
谁都未曾预料到,为何三皇子会在今夜,此等时刻下请旨赐婚。明明是宴席庆祝胜仗,让他做成了赐婚的喜事,喜上加喜?
众大臣们不满意更不赞同这门婚事,他们自己家还有极好的姑娘没有出嫁呢,轮得到陆琦这等靠打仗功劳的人来争吗?且不论她身世不明不白,又与陆府扯上了关系,光是武将出身,都会被朝廷的大臣排除在外。
三皇子也不知抽了什么疯,给自己和皇上找这种麻烦事做。
偏偏皇上还同意了……
这不上不下的身世,你说当正妃又不合适,当侧妃嘛,又太低了。若只是大臣家的正牌夫人,那还算回事,卡在这成了门婚事。
怕是明日百姓们知道了,也觉着不合适,届时引起了什么不妥的风言风语,还真的难做。
不少官员坐立难安,牵扯的利益实在太多,他们想阻止又不敢出头,生怕在这大喜之日惹了圣怒被处罚。
却不知,皇上正等着他们反对呢。
结果等了许久都未有人站起来,只得让常德拟了圣旨,等明日再宣旨也不迟。
只是个空口承诺,明日还能给官员们时间反对,皇上这么安慰着自己。
随即又让常德给陆琦个口信,先委屈她一段时间,等老三的情绪过了再补偿她。
……
想到这里,陆琦不禁头疼起来,疲累站起身后又打起精神,不想让允竹担忧了。
“小姐,小姐!”允竹站在门口处,见马车来了立马迎上去,后头跟着好几人,提着灯笼等她归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累不累啊?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小姐爱吃的糕点。”
允竹虚扶着陆琦下马车。
“小姐肯定在宴席上没吃好,那些东西小姐都不爱吃,而且小姐沾了酒味,肯定又喝酒了!正好,可以吃几块糕点填填肚子,去了那酒味。”允竹絮絮叨叨地说着安排,还有最近发生的事,府邸内灯火通明,有着家的感觉。
“小姐如今还带着伤,不能再喝酒了!这几日小姐就在府中休养,我给小姐准备膳食!”
陆琦便静静听着允竹说话,心中暖暖的,连带着人也有些困倦了。“嗯,都由你,交给你我也放心。”
“小姐指定是困倦了,小姐可先别睡,等会还得吃我给你准备的糕点,不然明天起来了,又胃痛。”允竹帮着陆琦脱了圆领袍衫,折叠好放在一旁,心疼的看着陆琦缠绕着绷带的位置,小心翼翼地解开,里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只差几日便能解了这些东西。
“小姐又受伤了……若是我帮得上小姐,小姐也不用每次都受伤而归了。”允竹有些想哭,平时她也帮不上小姐,只能在府邸中做好所有事,为小姐做养身子的膳食,等着小姐回来的时候能够觉着安心。
有个家,这是她和小姐想法一致的地方。
“别哭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家中有你等着我回来,给我念想和一个温暖的家,你可是帮了我许多。”陆琦回头抚摸允竹的小脑袋,暖心的笑着,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入水无大碍。
允竹又与陆琦说笑了几句,抹着眼泪收好衣裳出去了,陆琦不喜沐浴之时有人在一旁伺候,每次都是自己一人在浴桶沉思。
浴桶的热气腾腾,掩盖了陆琦清冷、巴掌大的脸,变得模糊,带着朦胧美,也让人看不清她面上有何变化。
这一次赐婚的事下来了,日后想要解开便是一件难事,陆琦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非得赐婚,还被赐了个侧妃,听着很好,充其量也就是个妾。且不论她是不是后世之人,就按她的功劳来算,给了她一个侧妃位,当真不是故意羞辱她。
她也知晓这古代地位尊卑的森严,可这么一个妾位,她不愿,也不要。
眼中的杀意透过雾气,浓郁而刺骨。
若不是皇上说了,只是出于权宜之计,认了,还特意让常德来表明了,只要陆琦再不愿便会亲自去了这赐婚之事,就是得等风头过去了才算。
她再不愿也只得等,陆琦也不想去挑战皇权,不值得更没必要。她再怎么反骨也不可能去反了一介明君,何况这事就是一毛头小子惹出来的,冤有头债有主,楚琮曦惹怒了她,就别想好过。
手轻轻抚过水面,徒然惊起了波纹,浮现起腾腾杀气。
……
陆琦还在舒舒服服地泡着澡,府邸外来了名不速之客,便是在宴席上充当着隐形人的楚瑾云,提着美酒来拜访。
他的伤势比较轻,中了一箭的手没伤到要害,休养后很快便恢复了。
楚瑾云回想起宴席上,听到自己的好侄子强求赐婚一事,还成了,他心里也并不好受。这事他没办法阻止,而且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去给陆琦添乱,让赐婚的风波变得更大。
一路上,楚瑾云都面无表情,沿途遇见的百姓也只是远远地跟他保持距离。
云王爷在京城的名声还是有些差的,基本都是说这人有些喜怒无常,回京后便会在京中闹事,虽说打的人都是那些地痞无赖,可旁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
来到陆琦的府邸外,硬闯是进不去的,楚瑾云干脆没个王爷架子,直接便在大门处等着门房通报,得了陆琦的应允,门房才将人带入府中。
“王爷,您请进。主子尚在沐浴,请您去角亭先用糕点,主子稍后便到。”门房也不是普通人,武力不差,走起来也是极轻的步伐。
府中景色宜人,青葱翠绿的,楚瑾云进来便发现有人盯着他。也是,毕竟他可是派了不少人来打探陆琦底细的,防着他也是应当的。
楚瑾云惊叹之余,也理解了为何每次他派人来查探陆琦的府邸,带路无功而返。这一个个的,就没有谁的武力会差,就连洒扫的下人、丫鬟,也都是带着功夫的。
小小府邸卧虎藏龙的,楚瑾云也不想随意做事,乖乖去了角亭等陆琦。
等了三刻钟,陆琦才带着一身的水汽,和清香来了角亭。
她的黑发还是湿润的,没有干透,整个人被水汽带的软绵绵,去掉了锋芒般羞涩、可爱,连眼神都是慵懒、松懈的,让人移不开眼。
陆琦身着松垮的改良浴袍,契合古代,下身是白色中裤,内里搭了老头背心中衣。外头是松垮又不会太过的外衣,是耐脏的螺子黛色,配着极简的云纹。
可是比他一介男子还更要洒脱不羁,甚至是有些妖娆迷人。陆琦坐在石椅上,双臂展开,搭在上头。脚下趿了一双绣花鞋,又是光洁的脚丫,盘在了石椅上。
“……”楚瑾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对比起他有些害羞不自在的坐姿,他觉得自己好似是闯进来无赖少爷家的小娇娘,处处透着柔弱。
他也学着陆琦自在起来,可怎么样都没那个感觉,只得作罢,给陆琦倒酒。
刚准备倒,一旁来了名女侍,迅速抢了他的动作,替二人斟酒。
“这事怎能劳烦王爷亲自动手?”陆琦懒散地道了一句,眼睛微眯,“铜青,去拿下酒的点心来。”
女侍垂头应道:“是。”
然后,像个幽灵般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楚瑾云回想了一下,刚进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这女侍的存在,连她何时出现抢了他斟酒一事都不知道。
他越发好奇了。
随即,铜青又突然出现,手中拿来了许多点心,味道诱人。后头还跟来了好几个,端着盘子的侍从。
“王爷,来我府邸,所为何事?”陆琦闻了闻楚瑾云带来的酒,品着酒如何,又想起允竹不让她喝酒,补酒也不行,犹豫起来。
楚瑾云听了陆琦有些疏离之意,无奈叹息道:“不就是为了你被赐婚一事来的,怕你不高兴,过来陪你喝口酒。”
想想还是得解释一下,误会太深了不好继续深入,“我原本是想插足的,但这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所以宴席上我并未出声。皇兄当时也是权宜之计,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协商好,倒是让你受着委屈。”
“我也有自知之明,要替谁道歉,就是,想着你会不开心,过来陪你喝口酒。”说完了还好受些,不然会被误会成过来看陆琦丑事的。
“你倒是不同,我可是听了宴席上不少人诋毁我的,说我用手段傍上了皇子,不知羞耻。”陆琦嗤笑一声,酒直接放在一旁,让铜青给她倒茶。
茶闻着清新香甜,就着糕点吃正好。
“是老三用手段傍上了你才对吧,明知你不愿,还要用皇权压着你接下了。要我说,不知羞耻的是老三,你要是想出气,可以使唤我帮忙。”这样我便能更靠近你,知道你更多的想法。
“你帮忙?你是帮着你侄子免受我的怒火吧?”陆琦豪爽一笑,“你与他是叔侄关系,帮也是帮他。”
“你放心,我不会借你的手出气的,我自有办法让他不好受。教教他,如何正确的成为一名储君。”陆琦手一扬,将楚瑾云带来的酒泼了出去,借着内力将酒水变成了冰。
“嗖”一下飞出去,将墙上三名暗卫击晕了,倒在墙外。
不难猜出,那是楚琮曦嘱咐盯着陆琦的宫内暗卫,被陆琦打晕了。这内力……舒适让人眼馋又害怕。
“铜青,将人丢回去,记住闹大些动作。”陆琦冷冰冰地开口,即便那些人是她未来夫婿的,她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像打包垃圾一般,丢回宫里了。
楚瑾云立马打消了替侄子求情的念头,他怕真的求情了,他可能也会被陆琦一同丢出去……这事,他不干!“你要如何做,我都不会插手的,那是他欠你的。”他语气有些宠溺,就像是大人纵容小孩去干架,还说得很理所当然。
陆琦还有些湿的发尾贴在锁骨,魅惑着楚瑾云,他吞吞口水,不敢去看多几眼。
陆琦好像不知道,她其实很美,一举一动都带着不一样的风情、引人注目,让人忘记她真实的年龄。
楚瑾云心想,才十五,还早还早。
冰美人不自知,慵懒又带着倦意的双眼逐渐迷离,没去看楚瑾云在做什么,吃着糕点喝着茶,惬意调整姿势,越来越靠近那坐立不安又暗暗道着“再近些再近些”的男子。
她在楚瑾云身边,就是容易放松,这人越来越奇怪了,居然还有些宠着她的意思,温温柔柔的。
与从前那般冷淡猜疑完全相反,陆琦都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越想越迷糊。
最后居然是靠在楚瑾云的肩膀上,模糊了双眼,睡着之前还在想,楚瑾云是不是给她下药了啊?怎么这么困……
楚瑾云揽着陆琦,看向她静娴、五官挺立又无清冷的睡颜,真可爱!
他放轻所有动作,听着陆琦安稳有力的心跳声,安全感油然而生。借着内力烘干陆琦的湿发后,用另外一只手把玩她的黑发,滑溜溜的,像绸缎一般?
在角亭睡觉容易受风寒,但是他又不忍叫醒陆琦,更怕陆琦醒来了会离开他。这好不容易到手的温暖,他不想放手。
可抵不过担忧怀中人的舒适与未痊愈的身子,他选择轻轻抱起陆琦,转头慢慢走向外边。
亭子外头居然有人领路,很自然的领着他去了陆琦的闺房,他们不敢进去,只能让女侍盯着楚瑾云抱着陆琦进屋内。
可见,陆琦并不喜欢旁人近身。
却是让他一而再的靠近,他在陆琦的心里,应该也是有一点点位置的吧?楚瑾云偷着乐,温柔将人放在床上,忍着一同躺下去和一亲芳泽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出去了。
竹林的清风拂来,才吹散了他的紧张和冲动,他不好继续逗留,于是便独自回自己的府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