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章 回忆过往
允竹一连在镖局住了四五天，期间见识了陆琦魔鬼指导别人的一面，在训练场如同敏捷豹子般的模样，还有教导她习武的认真模样。
每日要么跟在陆琦身后耍威风，要么跟着容梨去逗鹤鸣，或者与容瀚大眼瞪小眼。
谁让这壮如猪的大叔，回来便欺负她家小姐，她可不给好脸色给这大叔，于是经常在人家后边弄鬼脸。
在镖局温馨的很，不过有时候还是会想起在陆府的日子。其实离开这么久，经常想起来，只这几日格外强烈。
允竹坐在院子里单手撑着下巴，沐浴在夕阳下，思绪飘得极远，回到了在陆府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里，她和小姐在破败的院子里，用雪水就这着结冰的皂角浣洗衣裳，枯黄满是伤痕的手浸泡在冰水里，一点一点的洗干净脏衣服。
阵阵寒风吹过，冷得人瑟瑟发抖。
她们只一身满是补丁的冬衣，还是厨房的小娘子看不过眼，从家里收拾出来的旧衣裳送给她们的，如今已经穿了三个冬日了。已经十岁的身子，瘦得像条柴，衣服便一直合身。
那小娘子因着给她们施舍，已经被赶出府了，她家爷们也被赶走了。好在两人运气好，去了家待遇更好的人家里做活，没怨恨她们。
寒风稍微大点，两个小丫头弱不禁风，就会倒一般。
脏衣服不乏是各个院子里的小姐、丫鬟的，有时候还有婆子们的，若是洗得慢或者是不认真了，就会挨打，有时还会被冰水泼在身上。
浣洗完衣裳后，又要扫院子、抬水、看火，给池塘破冰。大冬日里破冰，稍微一滑就会掉下冰水，她们不止掉过一次，所以格外小心。
做完后，其他有人没人的院子都得扫一遍，不厌其烦的做着下人才要做的事，还不能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因此她和小姐每日都是低着头，好不卑微的干着活。
念想至此，叹息好几声，放在以前她可不敢想如今这般生活。
陆琦轻轻走近她，“在想什么呢？这般叹息。”
“小姐。”允竹回头看到陆琦，嘴角翘起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但未减几分哀愁，“想起了以前我和小姐在陆府的生活，那时候，可真惨。”
冬日里这般，连炎炎夏日也不放过，夏日里顶着烈日，干着粗活，中暑了无数次都不给停下。
小姐她可是将军的女儿，陆府的小姐啊，为何要如此蹉跎她？
陆琦也在原主的记忆中找到了以前的回忆，确实悲惨，干不完的粗活，数不完的挨打。
追究起来，还是因为原主的生母卓婳与生父陆陆江铭不被陆府老夫人所接受，其余人更加是看不起武夫以及身为武夫之女，又是妇人行军，她们觉得丢人。
连带着原主这个累赘是更加不喜，有时候为了消遣，便让婆子欺辱她，给她干累活。
这中间也有老夫人的授意，与冷眼旁观，本就是累赘，还要替人养着，怎会有好心呢？
在解决掉三个婆子的那一晚，陆府这一群人本就生了弄死她的心思，让那些婆子折磨死她，而后对外宣称四小姐染上疾病去世了。
这等腌臜事，大宅院里有不少，京城的人见多不怪。
而她那一把火下去更是好事，不用累坏陆府的名声，哪里会去管几个婆子的死活。
只一封家书送去边疆，便再没有下文了。
允竹自是疼惜自幼一块长大的小姐啊，陷入回忆后，伴着哭腔沉沉道：“若不是小姐当时带我走出那里，就我当时的性子，怕是会死在烟雨阁了。
小姐你说，老爷夫人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呢？将你丢在陆府，十一年不过问，更是一封家书都未有。”
说着，眼眶的泪水不禁流下来，滚珠从脸颊滑过，落在了地上。
允竹是孤儿，五岁便买入府给陆琦当丫鬟，看着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实则不过是两个小丫鬟作伴。
陆琦知道允竹是触景生情了，这几日来的温暖，让她想起在陆府惨无人道的日子，便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
往日的种种浮现于眼前，但她早已不是陆府四小姐，没有太多的难受。
可允竹不同。
小丫头每日都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只是将所有事放在心里，不愿让她多担忧，继而轻轻抚摸她的发顶，“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允竹没有双亲，自然也不理解陆琦亲生父母的所作所为，“大英雄就应该丢下家不管吗？”她喃喃道，胡乱擦干泪水。
反倒是她与小姐的感情，胜似亲人了。
“或许是吧，他们，镇守边关很了不起。”这话，说得中肯，陆琦替原主有些不平，要当英雄为何要生下孩子，丢下不管？但她不能让允竹更伤心了。
“小姐，虽然你用了那种法子，吓到我了，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向来是最好的！不论你做什么事，小竹子定会不离不弃！”允竹煽情道，抬起红红的眼眶坚定看着陆琦，拽着她的衣角。
那法子，便是亲手杀了虐她们最狠的婆子，还有一把火烧了烟雨阁。
允竹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陆琦刚来异世那会，冰冷无情的态度，让她很害怕很害怕。
可那是小姐，她不会伤害自己的，只不过被打晕后变了样，更坚强自信了。她心里一直这么安慰自己，从不怀疑陆琦。
经过好几月的相处后，陆琦温和了许多，只是面上依旧清冷，不爱喜怒于表，只一夜便成长了许多。
“我知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了，以后不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抛弃你。”陆琦回应着小丫头的，“但我们现在也有家了，干爹他对我们很好。”
将来会发什么谁都不知道，可并不妨碍她们彼此的关系。
以前她也有过很亲的人，只是后来，他们也都离开了，报完仇之后她早就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心思。
但她获得了新的机会，她可以好好活着，弥补以前的遗憾和期愿。
两人相偎无言，夕阳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允竹，你想留在镖局，还是回去秀坊？”半响过后，陆琦开口问道。
她还是先征求允竹的意见，去哪，她都支持。
“我……”允竹纠结了起来，她也很难抉择，留在镖局能日日跟着小姐，但亦如小姐所说，她更适合在秀坊。
像是鼓足勇气般，她坚定道：“小姐，我想留在秀坊，那里更适合我，且我也能做好秀坊的事，为小姐解忧！”
“你愿意便可，镖局里秀坊也不算太远，你我见面不难。”陆琦会心一笑，“小竹子长大了~”
两人嬉笑了会，又说了不少悄悄话。
……
容痕要想查陆琦的身份不难，只是，他不想，如今更加不在意了。
他只是觉得，允竹像大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能猜到陆琦来历不简单，眼下即没人来寻，也没有生事。
照陆琦的性子，怕是解决好身世一事了。
送走了允竹，陆琦照旧训练十几个少年，这几日又收留了不少孤儿，留在镖局练武。
旁人看了直说是万里镖局又要重出江湖了吗没有多想其中的原有。
陆琦的想法，是组建一个镖局暗下的杀手阁，既能护住镖局和其他势力，也能接任务赚钱、打听消息，一举两得之势，立足于京城，立足于整个楚国。
最重要的是，立足于所有国度，不再受人威胁。
此番壮举一出，自是惊住了容痕，他没想到陆琦的野心这么大，“阿琦，你当真，要这么做？你可想好了，这条路可不好走。”
此话是有些不赞同的。
“干爹，自是决定了的，我不愿屈尊于人下，任人宰割。这命在我自己手里呢，我只不过是想带起镖局、衣阁，好好赚钱，好好活着！”陆琦眼神泛着刚毅自信的光，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容痕沉默了很久，他知道陆琦不会是那种趋于平淡的人，一开始他便是看中了陆琦的能力，如今将宏图展开，震惊的手抖了。
“你若是想，我自然是支持你的，当初，我便看中了你不同寻常的能力，我愿意当你的后盾。”容痕温柔笑着，手指刮过陆琦的鼻头。
如今院子里是容景在带新人，周明空下来便会辅助。成值义剑术最好，这会带着先来的十个少年，与清歌一同提升剑术。
正合了剑池清歌的意思，这是陆琦安排的。
周明、容瀚则带着新来的三个大叔走镖，镖局已经是重新开张了，得益于以前积累的人脉，现在镖局接镖好几个，渐渐有了起色。
如今镖局的少年少女们已经接近四十人了，有些浩荡。
“干爹，既然要培养势力，那在京城肯定是行不通的，惹人耳目又不易行事。你看看可有哪里适合安排，将人安置。”陆琦摸着杯子思虑，青城也不行，离京城太近。
“没有，太远了怕是不好管教，太近了容易打草惊蛇，眼下皇子争斗明显，若是被发现了，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容痕也头疼，京城的形式并不适合势力培养。
不多会，陆琦心中有个地方忽闪而过，那位置离京城不远，且猛兽居多无人愿意进去，掩人耳目正好。
“干爹，我想到了一个地方。”陆琦吐出一口浑浊之气，轻松了不少，“我原先无家可归时，曾与允竹在万坪山呆过，那里渺无人烟、野兽多，十分适合。”
容痕搜寻了一下，随即赞同的点头道：“那位置可以，到时候我们去踩踩点，找个合适的位置！”
两人兴高采烈的商量着，将事情定下。
不过高兴的心情很快被鹤鸣打破了。这老头来到京城就窝在镖局，混吃混喝，偶尔欺负小孩子，逗逗陆琦，然后被陆琦一顿揍。
已经十几日了，还没有入宫去给云王治病，皇帝收到消息，说是人已进京，立马通缉了鹤鸣进宫。
请你不愿意来，我就将你通缉了抓来，言而无信的小人！
清风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鹤鸣正在练教陆琦三人如何辨认毒，制毒，听到消息跳脚了。
“诶哟，我怎么忘记了这茬！完了完了，这下那小子又要扣我好东西了！”鹤鸣抓着头发走来走去，晃得陆琦头晕。
她一把拽下老头，按在椅子上，“急也没用，明日赶紧进宫吧，别连累了我们被砍头。”陆琦没好脸色的说道，脚下用力踹了鹤鸣一脚。
“哎哟，你怎么打师傅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了，你个臭丫头，一点都不可爱。”鹤鸣干脆一把瘫在椅子上，一副‘要死一起死’的样子。
老顽童又开始闹了……
清歌等人暗搓搓想着，面上不敢露，除了陆琦还真没人能治得住这老家伙。
“明天你们陪我进宫一趟，去见见你们师叔和师兄吧，不然我就说你们绑架了我！”鹤鸣吹胡子瞪眼，威胁着陆琦他们，嘴里还不停歇地吃着陆琦新弄的吃食。
这吃食还是要放在酒楼里边卖的，倒是便宜了这老头。
容梨与陈俊面色紧张，他们也要跟着进宫？“师傅，我们，没见识，就这般进宫不好吧？”
“对啊，要是冲撞了贵人，那不是连累了师傅您。”陈俊为难道。
鹤鸣凶巴巴地等着两个鹌鹑鸡仔，“让你们去就去，少废话这么多，听师傅的！”
两个小鸡仔闻言纷纷望向陆琦，征求她的意思，后者点头，便一同应了鹤鸣：“是，师傅。”
“看她做甚，到底谁是师傅！你们是师兄师姐，用得着征求师妹意见吗？真的是，臭丫头你去不去……”鹤鸣嘟着腮帮，比小孩更像小孩。
陈俊和容梨对视一眼，明明你也征求人家意见，怎么还骂他们呢？两人无奈又好笑的相笑，怎么有这般无赖的师傅……
“自然是去，跟着师傅去见识一下世面，弟子求之不得。”陆琦夸张的说道。
肯定去，去了若是有机会，还能坑鹤鸣一把，为衣阁和镖局求个保障，不然在京城做生意了麻烦事很多。
机会不能错过。